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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池殃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如果我这边有什么异动,他会很快反应过来的。” “十露,你听我说。”段飞白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和池殃截然不同,“你为这次‘猎狮行动’已经付出得太多,足够了。拜托你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好吗?” “我……” “虽然这是上面的命令,让你提前撤退。可我出于私心,也想你好好活着。”段飞白沉了沉嗓子,听得出他有些紧张,“十露,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们就结婚,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 段飞白是自冯十露入队以来就一直仰慕的前辈。他是那么光明美好,心怀正义,像一道光一样指引着冯十露的职业生涯。刚开始来到曼谷,在那个红灯区开始生活的时候,冯十露常常感觉到委屈害怕,都是靠看着段飞白的照片、读他写的信来自我缓解的。 可是后来…… 可是后来,池殃的身影像鬼魅一样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去。他是恶鬼,是炼狱,是诅咒的化身,应该永劫不复、千刀万剐。她恨他,想把他除掉,更想早点从这个鬼地方逃回去,回到段飞白的身边。段飞白是她的梦想,是她的情人,池殃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 她后来已经很少想起段飞白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怪自己被恶灵缠身。 “飞白,我会好好考虑的。”冯十露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撤退的事。至于结婚……之后再说吧。” 冯十露慌忙把电话挂断,手机压在心口,好想要把段飞白的声音也贴近给心脏听一听,让那颗与恶魔同行的心聆听天使的颂歌,让它好好清醒过来。 「十露,我们是一起的。」 正如池殃说的那样,她已经堕入黑暗,配不上段飞白。她从前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但只是觉得自己的家世不好、资历尚浅、业务能力也算不上顶尖,可是现在,她却从内心看不起自己了。 “十露。”池殃看冯十露吃个午饭都魂不守舍,烈鹰般的眼神将她射穿,“你会离开我吗?” 毫无预兆,充满危险的质问。 “池先生为什么这么问?”冯十露佯装镇定地切自己面前的那块牛排。 “我梦见了。” “梦见什么?” “梦见你走了,”池殃放下刀叉,双手交叉,“再也不回来了。” “池先生相信梦境?” “我从前不相信,可是这个梦,太真了。”池殃垂落下眼帘,“我那时有点伤心。” 十露愣住了,池殃那野兽的瞳孔中第一次流露出杀戮之外的陌生神色,让她心上一惊。 “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先生也会抓我回来的,不是吗?” 池殃直直看进她的杏眼,他喜欢这双圆润的眼睛,像雨后春林中的鹿,泛着雾蒙蒙的汽水,还有一点看不透的狡黠和忧愁。 “等到那时候,我会把你关起来的。”池殃说,“我不会放你走的,我的小鹿。” “他挽留我的时候,我犹豫了吗?”十露轻轻地在心里质问自己,“我为我的犹豫,感到耻辱。” 也许不仅仅是耻辱。 第44章 光与暗 泰国外景拍摄了大半个月,终于收工。许永樑为了犒劳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在曼谷先举办了一个小型杀青宴。 裴雪经和剧中的主要演员、导演编剧坐在一桌。她右手边坐着穆悬,左手边坐着宋镜池,这构图有种诡异的稳固感。 “宋老师这两天辛苦了。”裴雪经先斟了一杯酒敬宋镜池,对脸色突变的穆悬浑然不知。 “雪经,和我用不着这么客套。”宋镜池与她碰杯,“酒就不用喝了,心意到了就好。” 两人对饮之后,穆悬也不看手机了,就盯着裴雪经看。 “裴雪经。”穆悬难得喊一次她的大名,裴雪经疑惑回头。 “怎么了?” 好家伙,对宋镜池就一口一个宋老师,说话温温柔柔的,到他这就怎么了? “没什么,敬你一杯。”穆悬拿起自己的酒杯,不管不顾地朝裴雪经还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两碰。 ……这是又怎么了? 裴雪经头顶三个问号,穆悬莫名就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她又惹他了? “雪经,来,过来,我们李总想和你打个招呼。” 杀青宴的后半段,许永樑有急事先飞回了国内,剩下的局面全靠另一个王副导演在主持。 出于本能地,裴雪经莫名就不喜欢这个人,他和许永樑的气质作风完全不同,喜欢做些谄媚功夫,尤其和喜欢和投资方厮混。 “好,这就来。” 裴雪经挂上标准型被迫营业式的微笑乖巧来到王副导演身边,他这桌坐满了投资方的老板们,大部分都是赚了几个钱就想来搞点风雅艺术的有钱人,顺带到各个剧组杀青宴收割几朵小花,完美抬高自己的生活品味。 “李总,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裴雪经裴小姐就是我们电影的女一号。之前我们剧组排期紧,一直没带过来和您打个招呼。”王副导演把裴雪经朝推了推,像在夸耀一件得意商品。 “噢,演女主角的那个是吧。”李总的眼神在裴雪经盛夏还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上逡巡上下,没找到乐子,又收了回去,“我看过你在酒吧的那几场戏,漂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