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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含卉应了一声,怕他着凉,又把他打发回寝间穿衣裳。 陆安听话照做,然后又走出来坐到她身旁的木椅上。 温含卉勺了碗粥给他,两人默契地装作没有冷战过,也不再提陆安说自己不会成亲一事,她只是问他,“昨晚吃饱没有?” 陆安勺了一口粥,闷闷地答,“昨晚你不理我,我吃不下饭。” 温含卉忍不住笑了,“究竟是谁先不理谁呀?” 陆安被迫委屈承认,“好吧,是我先不理你,对不起。” 过会儿,温含卉摸摸他脑袋,又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他。 陆安默默撞回她,一晚上的别扭就这样消散开来。 天亮以后,陆安送温含卉去纺织坊,两人抵达时,恰好撞上黄超的马车停在庄园正门。 黄超看见两人,朝他们点点下颌,“陆安这孩子还挺孝顺,休息日就送你过来干活。” 陆安腼腆的笑了一下,同温含卉告别,惯例叮嘱温含卉放工后要早点回家。 黄超听罢这话,若有所思。 温含卉则毫无察觉,笑着答应陆安后,随黄超一齐进了庄园。 她在前院的纺布机后坐下,刚要开始干活。 黄超却把她招了过去,说今日有事情要与她谈一谈。 温含卉不明所以的坐在中庭会客间的一把交椅上,正面对着黄超。 中庭一向是用来谈生意的,她不知道黄超把她喊过来的意图,心里升起一股忐忑,连藏在广袖下的手都扣在一起,紧张地问道,“黄超哥,你找我有何事?” 正当黄超准备开口时,一个侍者急急地跑到他身旁,通报了有商人来访。 黄超下意识瞥了温含卉一眼。 温含卉知道自己不便参与谈生意的场合,便起身退到会客间的一隅等他。 莫约半个时辰后,温含卉站得腿都酸了,会客间里的商人才起身与黄超告别。 他身形高大,踱步间水蓝锦袍摩挲,经过一旁垂脑袋的人时,他停下脚步,忽然唤了一声,“温含卉。” 温含卉抬头看向来人面孔,脑海中隐约有些印象,一时却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商人朝她点点下颌,极有礼貌,“上回是你进城给我送过布料样品。” 听他这么说,温含卉终于想起此人,她有些意外他一个商人会专门和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工打招呼。她朝对方福了福身子,想要打声招呼,却绞尽脑汁都想不起这人名字,一时间尴尬地不知所措。 “顾逸。”那商人提示道。 “啊,是顾逸先生!”因为连连出糗,温含卉面上腾起一丝赤色。 顾逸嘴角勾起,对她笑了下,脚下并未继续停留,撩起衣摆离开。 而后,黄超指指对面的那把藤椅,示意温含卉可以坐过去了。 温含卉小心谨慎地坐下,语气透着惶恐不安,“黄超哥,你找我何事?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黄超端起一旁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润喉,“昨日宴请人多,有些话我不方便问。今日我请你过来,就开诚布公的问了:陆安考上了禀生,有出息了,也说明了他就是读书这块料。你之后会不会回归家庭,专注照顾他继续走科举路?还是说,你会继续留在纺织坊里干活?正值旺季,前院活儿多,贸然少了一人情况比较棘手,你要走的话,一定要提前和我说,我好有所准备。” 温含卉乍一想,诧异与黄超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可结合黄超前阵子对她所有所思的打量,他问这个问题却也在意料之中。 她摆手道,“黄超哥,陆安考中禀生是他自己的事情,当然我不否认如果他能领公家粮,我们家的生活或许会过得舒适一些,可是我是不会回归家庭专职照顾他的。做织娘虽然很累,可是我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收入,我能自己养活自己,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不想再回到以前依附他人而生的生活了,陆安有陆安的人生,我也有我的人生。” 黄超有意继续问她,“陆安赚的钱,可不就是你的钱吗?” 温含卉连连摇头,“黄超哥,你别开玩笑啦。陆安赚的钱,他愿意给我,那我可以分一杯羹,他不愿意给我,这钱就与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虽然爱他,却明白人性是经不起考量的,我无法预料十年后,二十年后的陆安是什么模样,因此我也不能把我整个人生赌在他身上,何况我分明靠我自己就可以活下来。” 黄超唔了一声,把手中的茶水饮尽,再看温含卉时,眼中流露出赞许,他起身要温含卉跟在他身旁。 温含卉不明白黄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照做,走在他身后几步距离。 黄超用一刻钟时间带她在纺织坊里走了一圈,经过忙碌织布的前院,用来谈生意的中庭,浸泡着棉絮和摞满织线的后院,他问温含卉,“你也来风华纺织坊干了大半年活了,感觉到我们这里有什么变化没有?” 温含卉想了想,如实答道,“我最初来时,庄园才建成不久,是崭新的,女工和童工都没有招满,那时候您和胡玲姐经常坐马车亲自出去拉有意向买布匹的商人来庄园里喝茶,介绍自家的布匹。后来,风华纺织坊慢慢步入正轨,开始有商人主动找上门同您做生意,您又添了好些纺车和织布机,增加布匹的供应。到了如今,风华纺织坊可以说是蒸蒸日上,一片向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