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来妆 第114节
咚。 是林信猛地站了起来,而后头撞到了帐顶上。 许融不知他是怎么撞的——照理是不会的,转回头来见他捂着脑袋,惊讶又有点好笑:“——你撞哪了?疼不疼?” 林信摇摇头,才重新坐下来。 他坐得比先还端正些,只是伸手来牵她的手,十指扣到一起了,忽想起什么似的问她:“可以吧?” 问是问了,表情先写满了“我觉得可以”。 ……那就可以吧。 在许融的时代,互相告白完成以后牵个手什么的是基本款,她头都点了,还不至于矫情这个。 但林信牵了她一会,又不安分了,脸凑过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许融退了退:“不知道。” 她始终适应不来他开始展现进攻的一面,就想躲。 然而本来还有一整间卧房可为后盾,现在就剩一张床了,她能躲到哪儿去? 他又凑近一点,微微的吐息快到她脸上:“你想一想。” 还有这样的—— 许融招架不住,只好给他个含糊的答案:“就这一阵吧。” 叫她仔细分辨,她也分辨不出,是那个雪夜他的放手?是逃亡一路上他不坠的心志?又或是更早他就展露出来的天赋与坚毅? 对他的欣赏从很早就开始,这份欣赏什么时候变了质,她就真的不知道。 林信倒也不为难她,兴致勃勃地又问:“那我是哪点好?” 许融有点受不了,嘀咕:“你还没完了?” “你才问了我。”林信理直气壮,只是说完声气又低了点,显得很包容地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低头捏她的手指肚玩,还拉开手掌来比了比,发现小了一圈,就轻笑了声。 许融觉得他像是才得了一个大号玩具,正在新鲜又心爱的兴头上,而她嘛——自然就是那个玩具了。 许融说不好她喜不喜欢这个设定,就觉得他这么鼓捣出各种动静来怪烦的。 但烦着,却又不想撵他走。 大概,这一切对她而言也是新鲜又有趣的。 她不知道她这种默许对林信来说是种鼓励。 他是一个二十一岁的正常男人,隐忍多时终于得到承认,怎么可能止步于跟她牵牵手就算? 他把头抵到她的肩上。 许融微讶,不知他又怎么了,低头想查看他的表情。 颊边忽然一热。 挨了一下偷袭。 许融呆了下,伸手要打他,到半截了觉得似乎没那么严重,改为推他。 推不动,他赖在她身上,只是把脸露了出来,嘴角弯着,眼睛里闪闪发亮,全是笑意。 许融红了脸,毫无力道地斥他:“——别闹了。” “我没闹。”林信不认,还说她,“你脸红了。” “说的好像你没红。”许融反唇相讥。 两张晕红的脸对面相觑,僵持片刻后,终于林信服软:“好,我红。” 许融没有比较高兴,她反而有点惊觉地受不了——这是什么无聊透顶又幼稚到底的对话! 恐怕她真正三岁的时候,也没和人较过这种真。 她痛下决心,觉得应该撵他走了,话未出口,却忽然被人轻轻往后一推——他推她,就真是容易极了,抵到床头板壁上,而后薄而柔软的唇挟着灼热紧张的气息一并侵入了她。 …… 许融僵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却也和没反应过来差不多,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规矩也规矩,除了亲她,手脚都老老实实的,可说不规矩……许融很快气都喘不上来了。 这样的遭遇她不算陌生,从前有过一次。 但那次她最大的感觉只有冷,如果一定要再加上一个,那就是疼。 跟这次完全不一样。 春夜,松软的床铺,刚沐浴过的干净身躯,不发生点好像都对不起这种种的缱绻气氛。 他也温柔很多,不再有那时穷途末路的担心,他细细而珍视地吻她,开始很不熟练,只懂拿唇瓣碰她,但这种事大概是不需要老师的,就在她的无措里,他自学得飞快,眼睫无害垂着,吻却渐次深入,丝毫不容她拒绝。 ……虽然她从头到尾也没想得起要拒绝。 许融非常不争气地承认,撇开那份莫名的矜持不论,本心里的她也是有点想的。 她早处于成熟的年纪,特殊的成长经历才抑制了她在这方面的发展,但这不意味着,当真正令她动心的人出现时,她还能坚守得住。 ……这时候坚守了干嘛呢,岂不是怪亏的。 想是这么想了,一旦理论到了实际中,许融又还是怂,感觉到他唇齿越来越热,气息也变紧促,她从沉迷中醒过来,有点怕,终于挣扎推他,在间隙里道:“……唔要了。” 林信倒听话,只意犹未尽地又轻吻了下她,就顺着她的力道退后,见她发丝不知何时散乱,还抬手帮她理了理。 许融头也不敢抬,坐着平复了好一会气息,终于说得出整话来:“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嗯。”他低声答应。 却并不动,仍坐她旁边。 许融等了一会,忍不住了:“你还不走?” “不想走。”林信诚实又诚恳地道。 许融忍不住抬头瞪他,撞进他满蕴情意的眼眸里。 “……”就忽然又消气了。 “那你也要走。”她勉强道,也不想讲道理了,只管提要求。 “你困了先睡,我陪着你。”他好脾气地笑了笑,“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其实他是可以要求留下来的,但他不要求,许融就也不好一意孤行自己的,她只是又觉得不好意思:“睡觉有什么好看的?我也不要人陪。” 林信若有所思了一下:“那你是不想睡?” 他便又倾身过来,把许融吓了一跳,认输:“我睡,我睡。” 她老实地躺上了床,先连脸一起蒙到了被子里,被他伸手过来扯开:“你这么睡,对身体不好。” 管这么宽。 她平时才不这么睡,还不是他在。 心里接连腹诽,许融索性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丢给他一个后脑勺。 总算这回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好像又轻笑了一声。 …… 后来的后来,许融以为她应该睡不着的,但灯熄了,夜静了,房内暗下去,另一个人的呼吸若有似无,当真如他所说,只是陪伴着她,不知何时,她也就睡了过去。 第108章 一半恣意,一半怜。…… “啾啾……” 早上许融是被春燕的叫声唤醒的。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 空无一人,许融撩开帐子,晨光铺到床前, 她发了一会呆,颇有点疑心昨日那混乱纠结的一整天不过是她梦出来的。 但她也知道,当然不可能。 穿衣出来, 白芙见了,告诉她:“奶奶, 世子出门了。” 像中解元后一样, 林信在会试后也有一些人事要应酬, 不过因后面还有一个真正定终身的殿试,眼下的应酬倒要简单一些, 主要就是拜见座师之类。 虽从简, 许融以为也总要个一天,没想到才将午后,林信就回来了。 许融才要进房午歇,见他进门, 又止住:“——回来了?你吃了没有?” 她力图自然, 但很快发现不用, 因为林信并没怎么样, 只是闷闷地:“吃过了, 苏先生留了我。” 他还去了苏先生那里?那这点时间就更不对了。 “怎么了?”她疑问, “拜访夏学士不顺利么?” 夏学士是现任翰林掌院学士, 也是今科会试的主考官, 这一科取中的三百举人,都算他的门生,依礼数在会试后都要上门拜见他。 林信跟她到里间坐下, 自己倒了盅茶喝了大半,才道:“没什么。他没见我。” 说出这句话时,他眉目间已平顺了下去。 轮到许融扬眉:“为什么?” “门房上说访客太多,夏学士事忙,不及一一接见,叫我留下拜帖就罢了。” 这话乍听没问题,会试榜文一出,在到殿试之前的这半个月里夏学士至少得收上三百份拜帖,无论如何见不过来,有个取舍也是正常。 不正常的是林信这个会元被列入了“舍”的行列。 第一都不见,省出来的时间难道倒要见那第三百名吗? “英国公府——还是长兴侯府得罪过他?”许融只能这么猜。 至于林信真正出身的永靖侯府,反而是毫无嫌疑的,因为林定是新贵,爵位下来还guntang着呢,再往前他离京二十年,更不可能得罪京中任何牌面上的人。 “都有吧,但,也不算得罪。”林信沉吟了一下,道。 许融不解,等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