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想到这里,林奶奶还真有些想自己不那么听话,但是极孝顺的二儿子了,“你爸就是命不好,要是命好活久点,你们姐妹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说到林父,林家珍低下头,她三岁的时候林父就没了,对林父根本没有什么记忆,但她总听人说林父怎么怎么好,心里对父爱是十分渴望的。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好好把日子过好了,他在天上看着也能欣慰。”林蚕蚕对林父没有感情,但原主对林父是极为怀念的,日记里唯一让原主觉得温暖的人,就是林父。 当然,原主也怨林父,为什么要给她找个后妈,带来拖油瓶不说,还又生了个meimei。 不过林蚕蚕倒是觉得,林父再娶这事做得还挺对,找人的眼光也不错,徐来娣十分老实,要没娶的话,这时候怕就剩原主孤苦一人,或是找个厉害点的后妈,原主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家珍快吃面。”林蚕蚕看林家珍那样子,轻叹一口气,把自己碗里盖着的rou丝给她拨了一些,“多吃点。” 林家珍哪里肯要林蚕蚕的,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碗里的rou都给林蚕蚕呢,也顾不得伤感了,赶紧就要拨回来,被林蚕蚕拦住了。 “快吃!天都黑了,咱们得早点回去。” 林奶奶感觉林蚕蚕不愿意她提起这事,也不说话了,慢吞吞地吃着面。 这时候吃饭要钱要票,但份量也很足,一大碗面,林蚕蚕吃不完分了一部分给林家珍,但林奶奶一个人全给吃完了,连汤都没剩下。 顺带还坚持把林蚕蚕剩下的给喝完了。 镇上到生产队,有牛板车往返,不过天黑了价钱要高一点,林家珍舍不得那一毛钱的车费,死活要跟在板车后头走,还是林蚕蚕发火,她才老实爬上车。 “大姐,一毛钱呢,省下来可以买半打火柴了。”林家珍心疼啊,觉得太浪费了。 虽然她们家一下子好像有了很多钱,可再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得省着些用。 林蚕蚕轻叹一口气,都是穷闹的,揉了揉林家珍的小脑袋,“天黑走路不安全,咱们就奢侈这一回,下次就不这样了。” 林家珍立马高兴地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下次大姐你还坐车,我跑得快。” 回到林家,林蚕蚕也没跟徐来娣多说,问过林家妹知道上次给的钱还没花完后,就直接回了厂里。 徐来娣从林家珍嘴里得知她们今天一天的活动,心里对林蚕蚕这个继女就更加敬畏了,她也不问那些钱的事,只问她们吃了饭没。 知道吃过了后,就老实去烧热水,准备给林奶奶泡脚了。 林奶奶倒是想想林蚕蚕留点钱给她,但想也觉得不可能,干脆老实不开口了,林蚕蚕跟林父还不一样,林父是她亲儿子,但林蚕蚕只是她孙女。 当初要早知道她得仰林蚕蚕的鼻息过日子,当初就是拼着得罪大儿媳妇,也要把这孙女带在身边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林奶奶泡着脚,想着今天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明早起来,翻瓦师傅就要来了,她得盯着些,不能让人偷懒。 结果睡前林家珍拿了药和水来,“奶奶,大姐让你按时吃药。” 林奶奶身体不好,林蚕蚕也不至于没良心到只拿了医生诊断去要钱,不给林奶奶治病,药也是在医院开好的,等药吃完,还得去医院复查。 林家珍给林奶奶递水的时候,觉得林奶奶浑浊的眼睛里似有泪光,但再一看,好像又没有了。 林家这边和和乐乐,林大伯娘家,林小叔家,都有些睡不安稳。 林小叔夫妻回去就干架了,平白少了那么一大笔钱,谁心里能过得去,林小婶恨极了林家人,连着林小叔也一起骂,然后就又打架了。 这回是在家里,没人劝也没人拦,林小叔本就心里存了口郁气,林小婶又再三撩拨找事,最后林小婶被打得躺到床上都起不来只哭。 “哭什么哭!”林小叔坐在一旁抽烟,目光阴沉,“我就让她猖狂一阵子,这钱我迟早要讨回来了,林蚕蚕那死丫头可别想拿得安稳!” …… 林大伯家里,林大伯倒是想睡,但林大伯娘总不让他睡,不是问这个,就是猜那个。 因为林蚕蚕她们出门一下午,回来的时间也晚,林大伯娘都没机会去找徐来娣问问情况,只能找林大伯问,一会问他知不知道林蚕蚕今天回来到底干什么,怎么把老太太带出去一下午。 一会又独自在那里猜测,林蚕蚕是不是不想养老太太,要把人丢回来。 还问林蚕蚕要真能从小叔子那里把钱要回来,她提出把老太太接回来,林蚕蚕能不能把那些钱给她。 虽然林大伯娘很有一种,你落魄时我不帮你,你发达了我也不沾你光的气节,但这钱不一样,这是老太太的养老钱,自己是谁养老就归谁的。 不算沾林蚕蚕的光。 “你也要看娘愿不愿意回来。”林大伯有些烦,迷迷糊糊地回了两句,“我看二弟妹把娘照顾得很好,你就别瞎想了。” 林大伯娘嗤笑一声,就徐来娣那任人搓扁捏圆的性子,谁去了她不都得当佛祖供着啊。 “咱们家可是有儿子的,老太太指着孙子的面,应该也是愿意跟咱们养老的吧。”旁边又响起林大伯的鼾声,林大伯娘又推了他一把。 林大伯迷糊着道,“我娘向来只管自己吃饱,儿子都不大管,你还指望她管孙子?” “……”林大伯娘。 第三十六章 林小叔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虽然心里早打算要把钱从林蚕蚕手里讨回来,但心里那口郁气不出出来,他也难受。 第二天一早,林小婶就回了生产队,先是跟林大伯娘说,再是跟那些下工后来探听热闹的人讲,讲林蚕蚕如何如何厉害,都去镇上找上领导了。 当然林小婶美化了一下,只说那钱是林奶奶以前给她们一家的,毕竟在镇上不容易,房子是租的,林小叔的工资也不高云云。 林蚕蚕十八岁了,总是要结婚的吧,就算她现在在厂里工作,以后找对方也是厂里的,但对方家庭也要来村里访访的吧!就算是个独身青年,没有家人在,知道林蚕蚕这么厉害,也要再考虑一下的吧! 不管林小婶的话,大家伙信不信,但林蚕蚕手里有了几百块钱是真的。 这个时候就是镇上的闺女嫁人,彩礼给个一百块,就已经很客气了,三转一响那是大城市的讲究,他们这里不兴这个。 林大伯娘想到林蚕蚕手里的钱,足够给她讨三个儿媳妇了,心里就有些烧得慌,那可都是钱! 想到这里,林大伯娘又生气,要是这些年林奶奶把这养老钱给她一些,她攒到现在,也能给儿子娶媳妇了,说不定连新房都修了起来。 她也不至于把林奶奶给推出去。 越想,心就就越不是滋味,尤其是林小婶话里话外地暗示林大伯娘,说这么些年,林大伯娘照顾着林奶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钱大半该是给林大伯娘才是,凭什么她林蚕蚕拿着啊。 再看后面徐来娣家里,又是翻瓦,又是修墙,林大伯娘就心肝疼,这花出去的可都是钱,而且这活他大伯也能干,怎么就不喊他大伯呢。 晚上等到林大伯一回来,林大伯娘就怂恿他去找林奶奶说说,让她要林蚕蚕拿一部分出来,毕竟这么些年,林奶奶吃的用的,可全是她们家的。 “要去你去,别喊我。”林大伯觉得丢脸极了,他是长子,养亲娘难道不是应该的? 而且这钱是人蚕蚕自己要到的,他凭啥要去分一半呢,反正他婆娘闹了这么些年,不也一分钱没抠出来,“你也别想了,这钱要不是蚕蚕,老三那性子,你能抠出钱来?反正我是不敢像蚕蚕一样去找领导的。” 林大伯娘不说话了,垮着一张脸,饭也不做了,好在家里林荷花早承担了家里的家务,见林大伯娘丢了大勺,自己默默地去捡起来,继续做饭。 林家那边,翻瓦的师傅已经上门翻了一天瓦,说明天再半天就能翻完。 不过林蚕蚕可不止让他们翻瓦而已,前后两间屋子窗洞要扩扩,太小了光钱不行,得装上新窗框,换上半透的毛玻璃,厨房的木门就是木板敲的,得重新打一张…… 总之事情多得很。 现在林奶奶在家里住着,徐来娣也不用特意抽出工来盯着,她还是照旧上下工,家里的事全由林奶奶和林家妹拿主意。 徐来娣没什么主意,但也拿好些年的主意,一朝大权旁落,心里失落肯定是有的,但她不敢吱声。 林奶奶她是管不得,林家妹现在也不大听她的,而是全听林蚕蚕的。 不用想事对徐来娣讲,其实也挺好的,她适应了两天就习惯了,等徐舅妈听到风声找到林家来,得知那钱徐来娣居然全让林蚕蚕拿着,当场就炸了。 “你疯啦,那么多钱,你让她林蚕蚕拿着,她要处个对象,把钱全带过去,你可就啥也落不着了。”徐舅妈恨不得跳起来敲开徐来娣的脑袋,这里头装的都是啥,煤灰吗! 徐来娣赶紧拉着徐舅妈,让她小声点,“那钱蚕蚕拿着也好,我没什么本事,给她攒不出嫁妆来,这样挺好。” 徐舅妈真是气,拿徐来娣这个老实小姑子她都要没脾气了,“你给他们老林家生了家珍,你怎么就不能拿钱了,林蚕蚕这是眼里没有你这后妈,不尊重人,她还在厂里当干部呢,不行,我得跟林蚕蚕说说理去!” 徐来娣哪能让徐舅妈去找林蚕蚕啊,以前徐来娣就怕原主,现在明明林蚕蚕看着脾气好多了,但徐来娣反而觉得这继女气势其实更大了些,她更加不敢惹了。 而且徐来娣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生了林家珍有什么可居功的,她要是生个带把的,那才叫有底气呢。 被拦住,徐舅妈也不敢硬来,只让徐来娣想办法搞点钱送到娘家去,“爹娘身体不好,你自己看着办。”说着,想起什么来,“我让你跟林蚕蚕说她表兄的事,你说了没?” 徐来娣低头不说话,她哪里敢张那个口,徐舅妈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拿手直戳徐来娣的脑门,“吃了我的鸡蛋,拿了我的钱,徐来娣,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钱我,我还给你了。”徐来娣被戳得连连后退,就是鸡蛋,徐来娣自己都数不清,这些年她给娘家送了多少鸡蛋了。 总之,家里养的鸡,除开供应林蚕蚕的,其余大半都是送到了徐家。 徐舅妈被堵了嘴,还想继续动手,林家妹远远看见跑上前来,“舅妈,你别动我妈!” 林家妹以前多老实胆小一人,现在居然给跟她呛声了,徐舅妈脸色板起来,还想连林家妹一起打骂来着,结果林家妹把徐来娣拉开就跑,半句废话也不跟徐舅妈说。 徐舅妈倒是想跟,她以前去这小姑子家里,就跟去自己家里一样,看中什么直接拿就是,但现在不行了,想到林家那老太太,徐舅妈脸色沉了沉,转头回家。 她出马已经不好使了,得把徐来娣亲娘拉过来才行。 …… 为着三百来块钱,外头已经闹翻了天,个人有个人的心思,林蚕蚕一点也不知道。 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因为跟翻瓦的大师傅约的是下周末结算,林蚕蚕也不着急,安安心心地上着班。 因为联谊活动的事,各车间单位都把名单报了上来,林蚕蚕又开始了加班的日子。 当然现在加班不是她一个人加了,周志显他们三个也都一起,只不过他们三人住的宿舍区跟林蚕蚕不是一个方向,下班后,还是林蚕蚕一个人回去。 魏敢已经护了林蚕蚕两天了,林蚕蚕十点左右下班出来一个人回宿舍,出了厂办大楼前面最亮堂的院坪,魏敢就在那里跟上了。 他也不上前跟林蚕蚕说话,就默默护送着。 “你这一天天的,挺闲的。”头天林蚕蚕还能装不知道,但总不能一直这样装下去,“该干嘛干嘛去,不许跟着我!” 魏敢不说话,等林蚕蚕一走,他又默默地跟着。 林蚕蚕真是,气得又掉转回头来,把魏敢怼到墙边上,“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是不是!魏敢,你做这些没意思,除了感动你自己,根本就感动不了我。” “我没想感动你。”林蚕蚕离得太近,魏敢下意识地别开脸,用余光看着林蚕蚕的眼色,“我是正好下班,也走这条路,没想故意跟着你。” 合着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见林蚕蚕听了这话好像更生气了一些,魏敢忙找别的借口,可怎么说怎么蹩脚,最后才别扭地解释,“我,我就是想着有人陪着你一起走,你就不怕黑了。” “……”林蚕蚕。 她才不怕黑呢,她只怕鬼,魏敢这样悄无声息地跟着她,脚步轻轻的才是真是吓人好不好。 林蚕蚕叹了口气,扬起拳头,“你别乱说,我才不怕黑,你不许再跟了,再跟小心我揍你啊!” 魏敢悄悄看她一眼,满脸无奈,明显是不信林蚕蚕的话。 说完,林蚕蚕转头,大步往回走,只是走着走着,感觉到身后的人还跟着,嘴角抑止不住悄悄翘起来。 怎么说呢,就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