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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太傅很晚才回府,回府时喝得醉醺醺的,满身酒气。 一见到岑煊,就拉着他的手,颠三倒四地问:“元烨昨晚可有梦见什么?你是不是也梦到知知被人逼着投井了?玄成兄说他也梦到了,不,不止玄成兄,他还说温贵妃也做了类似的梦。” 岑煊皱眉,心里觉得荒谬至极,但岑太傅却说得斩钉截铁,煞有其事。 “我可怜的知知,是我对不起知知……” 岑太傅满眼茫然与痛苦。 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昨日钟钰昏迷不醒,岑煊守着她一夜未眠,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梦。 这时岑母已经醒来,下人们虽然告诉她,岑时卿已睡下,她却坚持要看女儿。 一进屋,见到岑时卿躺在榻上,一双眼却睁得大大的,泪流不止的模样,当下就紧张地冲了过去。 可惜不论她怎么哄劝,岑时卿依旧动也不动,就只会哭,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模样十分狼狈,哪里还有昔日趾高气扬的模样。 岑母又慌张又害怕,听见岑太傅回府了,立刻冲了出去,正想告诉丈夫女儿出事,就听见他的那些醉言醉语。 她身子不好,身边向来跟着七、八个丫鬟,再加上院里本就有的小厮护院,周围可说一堆奴仆。 岑母听见岑太傅胡言乱语的诅咒女儿,顾不得那么多下人在,即刻上前与他理论。 岑太傅只要一想到那个梦就心如刀割,听见岑母开口闭口全是岑时卿,再也忍耐不住,抓着她的肩头,不顾形象的大吼:“岑时卿不是知知!” “她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就只是当年皇上随便寻来哄你的孤女!” 岑母猛地一僵,手脚发冷,想阻止岑太傅继续说下去,岑太傅却完全不给她机会。 “婉娘,这些年来大家都怕刺激了你,所以都不敢在你面前说这些事,但这是错的,是错的,因为我的懦弱,因为你的逃避,我们真正的女儿被人逼着投井了!” 岑太傅醉得实在厉害,全然不管旁边还有十来个下人在,就不管不顾地说出一切。 岑煊下意识想阻止。 手抬到一半,却又默默收了回去。 “岑铮!你喝了多少酒?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岑母一点也不信。 “我胡说八道?”岑太傅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落泪,边哭边摇头。 “岑时卿她,”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锁骨,“她这里根本就没有胎记,你早就知道了,她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就是个假的!” 这个被埋藏将近二十年的秘密,终于再次公诸于世,被岑太傅毫不保留,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岑府下人纷纷垂首,个个听得胆颤心惊,大气都不敢喘。 岑母逃避般的捂住耳朵,眼神飘了起来。 岑太傅拉下她的手,热泪充斥眼眶:“婉娘,我告诉你,我明天就要把她送走,我要把她送到江南的庄子,我们的亲生女儿知知已经找回来了。” 岑母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可是她不要当我们的女儿。” 岑太傅大声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痛苦。 “她宁愿当温斯年的女儿也不肯当我们的女儿!婉娘,你可知这是为什么?你可知?!” 岑太傅已是不惑之年,他在岑母面前,向来是温柔的,坚强的,沉稳得像是一切都打不倒他一般。岑母一辈子都没见丈夫哭过,如今他却涕泪交下,痛苦而又崩溃。 “因为知知流落民间时,那个从小被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的宝贝假女儿岑时卿,曾经不顾一切的羞辱她,嘲笑她是个没爹没娘没人爱的小乞丐。” 十多年如一日的自责与痛苦,本来就折磨得岑太傅喘不过气,如今这个梦,就像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逼得他再无法自私的只顾及妻子感受。 他像疯了一样的说个不停。 岑母哆嗦着嘴唇,不发一语。 她不知丈夫的醉言醉语是真是假,却很快就承受不住打击,整个人晕死过去。 相府 云娆知道岑煊那句话的意思,岑煊与容珺交手多次,非常明白容珺有多疯狂。 如今陆君平肯定已经知道温家认回女儿的消息,容珺为了确认她还活着,必定会千方百计想见她一面。 按容珺对她过份偏执的独占欲,极有可能这几日就会夜探相府。 云娆第一次出逃时,温释月就陪在她身边,亲眼见过容珺的疯狂。 听说他知道云娆跑了之后,为了回京,不惜一刀撞在陆君平剑上,后来更是连夜快马追到客栈,左肩差点就废了。 得知岑煊留宿相府,当晚也来到云娆所在的明珠阁。 “这些天还是我陪你一块睡罢。”温释月说。 相府虽然戒备森然,还有着温延清与岑煊镇守着,但温释月怕云娆不安,特地过来陪她。 当初温释月假扮丫鬟时,云娆就对她极为好奇,自然不会反对和大jiejie挤一张床。 “当初大jiejie为何要易容,还要装成丫鬟护送我出城?” 云娆刚沐浴完,只着一件中衣,白皙莹润的肌肤透着浅浅的粉红色,一张鹅蛋脸如出水芙蓉,像是能掐出水来,漂亮得不可思议。 温释月很早就天南地北,四处游走,饶是她见过不少美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云娆的确与自己的亲meimei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