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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一言未发。 但他的表情已认定,杀死潘维的人,便是穆砚之。 实际上朝中、宫里无人不这么想。 潘维死了对穆砚之最有利。 所有人都这么想,可顾云瑶不信。 但潘维死的时机太妙太巧,如今安庆帝醒了,该怎么看穆砚之? 她不能让她独自承受。 只轻巧挽了个流云髻,别了只翠绿镶珠宝蓝簪,顾云瑶又披了件银白狐毛大氅,与穆砚之一同去了金銮殿。 不同以往,近日的金銮殿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甚至殿外枯黄枝桠上都点起了簇簇灯火。 远远看去,一片光辉璀璨。 顾云瑶不由察觉皱眉,使了个眼色。 婉冬立即会意,叫住旁边的一个小内侍问道:“何故点这般多的灯,也不怕走水?” 小内侍发着抖道:“是孙总管的意思,说陛下让点的,奴才也不知为何。” 婉冬并未继续追问,便让那小内侍离开。 顾云瑶意味深长的望着灯火,目光闪烁。 众人进了殿中,通报过后,两人进了内殿。 甫一入殿,顾云瑶脚步一顿,见殿内正中正跪着一人,披头散发,双目通红,居然是良妃! 良妃素缟的衣裙尽是斑驳的鲜血,垂在两侧的手指更是血rou模糊。 显然,刚刚经过了一番严刑拷打。 “太子来了。” 嘶哑的声音响起,干枯瘦削的安庆帝支着身子,目光如刀射向穆砚之。 穆砚之不为所动,面色平静,与顾云瑶一同跪下行礼,口称:“陛下万安。” 四下静悄悄。 安庆帝并未叫起。 曾经黑亮油光的头发已白了大半,饱满的双颊凹陷下去,只剩干枯的rou皮贴在骨上。 如今的安庆帝不是活人。 倒像棺材中刚苏醒的孤魂野鬼。 “太子可知,为何朕让良妃跪在殿中?” “儿臣不知。”穆砚之一脸平静。 安庆帝发出嗬嗬的古怪笑声:“你不知?你不知是良妃在朕的药中下了毒?还是你不知正是这毒妇故意陷害给皇后?!” 话音刚落,仿佛第一次听说,穆砚之满脸震惊:“这……怎么会是良妃?当日人赃俱获,分明所有证据皆指向皇后娘娘……” 安庆帝死死盯着他,不错过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你为何听信这个毒妇妖言惑众,将皇后囚禁?!” “陛下明鉴,当日良妃所作所为合情合理,又有黄太医死前留下的遗书为证,儿臣一时糊涂,竟受了蒙蔽。” 穆砚之满目诚恳,对着安庆帝深深一拜:“儿臣知错,还请陛下责罚。” “哈哈。” 瘆人尖利的笑声响起,良妃歪着头盯着安庆帝,“一人做事一人当啊,下毒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所为,陛下何苦要安在他人身上?” “你这个毒妇!给朕闭嘴!”安庆帝豁然暴怒,抓起榻上玉枕,向良妃狠狠掷去。 良妃轻巧避开,倒是安庆帝,因刚才一番剧烈活动,捂着嘴咳嗽起来。 孙总管小跑过来,拍着安庆帝后背,苦口婆心“陛下要保重龙体,切勿轻易动怒啊。” 恰在这时,有小内侍通报,雍王和潘皇后来了。 “快请进来。”安庆帝抬头望着来路。 不多时雍王脚步匆匆,一进了内殿,眼含着泪水,跪在安庆帝塌边,哭了起来:“父皇……父皇……” 雍王哭的可谓是真情实感。 安庆帝昏迷这段日子,他可是尝尽世间冷暖。 先是他宫中的倚靠潘皇后,被囚禁在凤仪宫。再后来,便是潘维死在了宫外,一夜之间,潘家势力,做鸟兽散, 雍王整日活在惶恐中,生怕哪一日,他也要命丧黄泉 “儿,你怎瘦了?”安庆帝扶着雍王头顶叹气,“你受苦了。” 潘皇后走在后面,见跪着的良妃,心思机敏的她已明白来龙去脉。 她走到良妃面前,蓄力,左右开弓,打了良妃两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你个贱妇!枉陛下一直敬你重你你竟包藏祸心!” 潘皇后跪下,“陛下,这毒妇久居深宫,哪里来的毒药,背后定有他人支持,还请陛下严查。” 这话说的。 明晃晃的指向穆砚之。 “对我好?” 安庆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良妃却癫狂大笑,“陛下对我好?” “想我秦家满门忠烈,忠于陛下,太妃娘娘照料陛下长大,我更是十四入宫,便侍奉陛下左右,无不尽心尽力。” “可陛下怎么对我?怎么对秦家?”良妃霍然起身,指着安庆帝一字一顿怒道:“你将整个秦家当枪使,让秦家和潘家争斗,致使秦家人才凋敝,昔不如今!” “至于我,自我诞下三皇子后,你便担心秦家拥立三皇子为患朝野,便纵容皇后这个贱人给我儿下毒。” “那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忍心?!” 如平地一声雷,良妃一番话砸在殿中,震的殿内众人个个脸色煞白。 安庆帝更如见鬼一般死盯着良妃。 见他模样,良妃不怒反笑:“怎么了陛下,你当我只是深宫妇人,不知这前朝往事吗?” “只可惜从小我便跟在父兄身侧,听他们谈论政务,你那些自以为高明的制衡之术,我早看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