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父女
“嗯。”陆婉兮在他真挚温柔耐心的目光下，乖巧的点了点头。内心郁结许久的事情散去了五六分。 “傻瓜！”抱了抱她，萧竹猗耐心细致的宽慰她：“他们不是小孩子了，你才是最小的。不要把他们当成长不大的大人，他们都可以自己为自己负责。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和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开心一点，宽广一点，懂吗？” 陆婉兮握住他的手，用力的点头。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陆婉兮，你只是做了自己能够做的，应该做的事情，你并没有罪过，你已经尽力了。你该做的，该负责的，则是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没必要为此付出太多的烦恼。 “你说的真好！”她舒展了眉眼，真心的夸赞。 萧竹猗眼角弯弯：“那你怎么谢我？” 陆婉兮晃着脑袋：“我已经谢过了。” “那不算。”萧竹猗也摇着脑袋拒绝了。 陆婉兮横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样？” 萧竹猗微微站起身来，低头凑近她，目光温柔似水：“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陆婉兮抿了抿唇，她当然记得了。 “你不是说怕我脑袋不清醒一时冲动之下做下决定吗？怎么，现在不怕了？”她的言语之间带着难掩的戏谑。 萧竹猗低低一笑，眼里闪过一抹宠溺：“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清醒吗？” 陆婉兮笑意吟吟，不答他的话，却是说：“我想要回家一趟。”那个在她心里永远都是家的地方。 萧竹猗一愣：“回家？” 陆婉兮点头：“对，回家。我想去看看他。” 萧竹猗神色一动，顺了顺她柔软的长发，说了一句：“乖女孩！” 两人吃完饭便搭了公交一起回了家，陆婉兮带着萧竹猗一寸一寸的走过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兴致勃勃的为他介绍着。萧竹猗大多时候都是静静的听着，偶尔会提问那么两句，一路走过，倒是让陆婉兮紧绷着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陆昭还是住在以前的小区里，环境很好，绿植葱葱，空气清新干净，一走进去便令人如沐春风。虽说不上高贵奢华，但也是小康之家。温馨美好。 朝着保安大叔打了个招呼想，陆婉兮带着萧竹猗进了电梯，按了十二楼的数码，陆婉兮盯着那随着电梯节节攀升的数字，想起了那个刚刚重生回来的夜晚，也是这样惊心动魄。一家人都站在这电梯里，气氛紧张，一触即发。那时她的心思已经有了决定，并且坚如磐石，不可动摇。如今，却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滴！”的一声，电梯到站了。她站在里面，迟迟未走出去。而萧竹猗也不催她，只是按着电梯的开口按键，防止门突然关上。 深吸了一口气，陆婉兮走出了门，转身朝着右侧的方向走去，小区一个楼层分为两家住户，右侧那边就是她们的家――那是她曾经的家。 “我在这里等你，你进去吧。”待她按了门铃，萧竹猗开口道。 陆婉兮一怔，问道：“你不进去吗？” 萧竹猗揉揉她的脑袋：“想必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我在这里等你。” 陆婉兮想了想，点点头，保证道：“那我很快出来。” 萧竹猗眼里浮现笑意：“不着急。慢慢来。” 按了门铃，他稍稍侧身，站立的位置刚好隐藏身形，不会被人瞧见。 门一打开，门内门外的人都是一愣。 陆婉兮吃惊最大，久久回不过神来，良久，她试探的叫了一声：“爸？” 门内呆愣的男人回过神来，嘴角上扬，语气温和：“小兮。” 陆婉兮眼里带了几分恍惚，眼前这个男人穿的很正式，白衬衣黑西裤，头发都梳了上去，面容有些疲惫，双眼却炯炯有神，没有昨晚一丝一毫的狼狈落寞。他扬着笑，眼神温和的看着她，竟让她产生了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你……这是要去哪里吗？”昨晚刚刚大吵过，陆婉兮此刻竟是有几分不自然。 “有点事情要出去办一下。”陆昭笑了笑，解释道。 他神色自然，好像昨晚的事情已经全然忘记，她不是那个失态的女儿，他也不是那个被质问的节节败退的父亲。 “你……”陆婉兮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进来吧。”陆昭让开身。 陆婉兮觑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微微蜷缩，她问：“你不是有事情要出去办吗？” 陆昭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进来：“离约着的时间还早，我们父女俩许久没见了，爸爸想跟你谈谈。” 陆婉兮鼻尖微酸，脚上顺着他的力道走了几步，几不可见的回头看了身后一眼，男人朝她打了个手势，她这才关上了门。 坐在熟悉的大厅里，喝着熟悉的茶，陆婉兮这才完全反应过来，看着对面温和慈爱的男人，心中有些复杂。 “你昨晚休息的好吗？”陆婉兮问道。 “很好。”陆昭笑看着她。 “嗯。那就好。”陆婉兮说了这么一句。 之后父女俩又是一阵相对无言。 陆婉兮指甲无意识的划着裤子，这是她不知所措时慌张的表现。她好几次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继续话题。 岂料，陆昭却先开口了：“昨天晚上你说的话，爸爸想了很久……” 陆婉兮一怔。 只听陆昭继续道：“你说的很对，这么多年了，一直是我在自欺欺人，从来都好面子，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陆婉兮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一时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自从我生意失败之后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得过且过，幻想着有一天可以东山再起，可是却好吃懒做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每天日夜颠倒，活的不知道像什么……” 陆昭叹了一口气，神色疲惫：“你那些话把我从那个幻境中拉了出来，昨天我一觉醒来，突然觉得恍如大梦十年，一夕之间醒来，什么都变了。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我的家，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