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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哥哥呢?哥哥在哪里啊……”刚推开门,只以一根玉簪束缚的长发歪歪斜斜,加上那不施粉黛的娇颜,更显得整个人梨花带雨、狼狈不堪。 不错,楚帝病危一事楚宫人尽皆知,因而宫婢只带来了一句“端慧太子平反临沂叛乱时,惨死在长炼城邪佞手中回天乏术”。 这让视楚朝宁比自己命还重要的许意棠如何接受? “本宫也很痛心,”说着痛心,可柳皇后那张特意施了浓妆的面颊丝毫不显,“你先冷静,一切交给本宫。”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啊?!”许意棠彻底崩溃了,“哥哥答应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不会骗我的!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说到最后,圆润的杏眼满满都是通红,因受不住都快口不择言了。 “端静!”长寿药已经彻底发作,柳承也把整个楚宫玩弄于股掌之间,理论上直接让大楚江山改姓柳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朝堂那群与云巅书院有牵扯的老学究抵死不信楚朝宁已死,而楚朝宁的尸骨至今未找到,因难堵悠悠之口而血洗朝堂终究不是什么好法子。 为了让那些老学究死心,柳承找到了楚朝宁死尸的替代品,只要让楚朝宁的亲meimei亲自指认,想来让那些老学究住嘴也不在话下。 脑中飞速闪过这些念头的柳皇后,忍住眼底的不耐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是大楚的嫡公主!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许是一袭凤袍的柳皇后气势太甚,许意棠一时间被骇得怔愣住,呐呐着连哭闹都忘记了。 “你哥哥已经被送回来了,你要是想看,本宫这就带你去勤政殿——” 对许意棠这副吓着的反应,柳皇后一脸满意,但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见方才还畏惧的许意棠猛得摇头。 “我不要,我不相信,哥哥不会死的!哥哥答应过我——” 说到最后越哭越凶,连自己都不由佩服自己这演技超常发挥了。 好在汀兰被挡在了殿外,免得看到她这副惨不忍睹的哭相而忧心不已。 这一切的计划并非她不愿告知汀兰,只是不管原著还是前世记忆,汀兰的性子都过于单纯怯懦。 若是知晓此举过于冒险,不至又会忧切到怎么彻夜难眠。 正愁如何对付这只会哭的楚端静,后殿忽然匆匆有宫婢走来,一礼过后附在自家主子畔低语几句,那张原本勉强压抑的面容,刹那连悲戚都看不到了。 “事实摆在眼前,你又何必自欺欺人?”轻抚上手腕的玉镯,秀眉轻挑道,“阿静,你不认也无妨,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认清现实。” 啧,狐狸尾巴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心下讥讽是同时,许意棠略显苍白的面容愈发备受打击了。 “何意,你很快便知道了。”没给许意棠反驳的机会,隐在柳皇后身侧的宫婢上前,二话不说便捂住了她的嘴。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本宫只能让你早日去和你那短命的母亲相聚了。” 警告间,柳皇后完全无所畏惧嗤笑一声,连带耳畔的琉金步摇重重碰撞,直刺得许意棠耳膜一阵颤动。 “……”奈何被堵着唇瓣,她愣是一点声响都发不出。 很快,她被宫婢连拖带拉追随凤仪万千的柳皇后从紫宸宫到了勤政殿。 不出所料,整个勤政殿被层层叠叠的禁军包围,站在最前方的,正是本该外出为子求药的柳承。 仿佛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那身宽长的黑袍袖口,明晃晃用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真龙图样。 他桀桀低笑着,鹰隼般极具攻击性的眸色极慢极慢,最终准确无误定格在许意棠身上。 “jiejie真让弟弟一阵好等,”视线中不染铅华的女子实在生得太美,他眼底似有贪婪一闪而过,“这样的美人儿,jiejie可别伤到了。” 柳皇后下意识蹙眉,一语不发无声询问他想做什么。 “呵呵呵,弟弟开玩笑的。”说是开玩笑,不过眨眼间,一袭黑袍的柳承似携卷阴风而至,抬手宛如毒蛇吐信,不给许意棠挣扎的机会便往她透骨雪白的面颊触去。 “呲——” 眼见指尖触碰,许意棠浑身的汗毛都被恶心得倒竖起来,一道不知从何处袭来的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开柳承的指尖,让他再不能深入半分。 不止许意棠惊讶,连带那些不苟言笑的禁军、包括柳皇后都有些愣住,不约而同望向暗器传来的角落。 始作俑者一袭没有任何花样的紧袖黑衣,半马尾用黑发带高高竖起,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执镌刻古朴纹路的匕首,浑身彻头彻尾写满了生人勿近的肃杀。 “柳大人,勿越了界。”说话间,众人才敢小心翼翼把目光投向他过分俊逸的容颜。 “……多谢大人提醒,”即便再不甘,面对满目冷峻的少年,柳承只能忍住憋闷收回指尖,“来人,把尊贵的太子殿下送上来。” 饶是许意棠早知这是一场戏,亲眼目睹担架上与哥哥神韵相貌无不神似的“太子殿下”被抬上来时,心跳仍不由狠狠一颤。 甚至是以为不会红的眼眶都止不住发酸。 ……哥哥。 眼前所见,仿佛跨越时空,一袭超脱凡尘的谪仙男子毫不设防接过含有剧毒的杯盏,毫不犹豫掩袖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