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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之无rou,弃之有味。” 她说:“我不需要。” “我需要的是一个打心眼里认可我的人,你看不起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对我再好,我也不需要。” 许研敏的解释很苍白。他只是说,他喜欢她,是真心的。他语气也很委屈,觉得自己不被在意。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她确实对他很冷漠。 原乔乔发现,她跟许研敏这四年恋爱,彼此都是在对牛弹琴。 这样反复了半年,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难听话,但最终,还是在拉拉扯扯。许研敏发现自己是贱皮子了,他可能是属牛的,需要被人用鞭子抽着走。她越是骂他,他越是上赶着。大概是因为她只有骂人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一点她对自己的在意。 这归根到底,许研敏想,可能因为,他是一个很迷茫的人。很多时候他缺乏主见,不太擅长做选择。软弱优柔并不只是女性的特质,同样也属于男人。而乔乔是极具冷硬性格,强势又果断的人。她好像从来不会犹豫,认定的事,极其坚决,绝无任何人能撼动,哪怕全世界都认为她是错的,她也绝不低头。许研敏就做不到这样。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平庸普通的人,搞不定很多事,大多数时候都在随波逐流,得过且过。他很容易向生活低头,很容易迁就和屈服。而她意志如铁,外表柔弱,内心强大。这样的力量感会吸引他。他会情不自禁向对方靠拢,想从对方这里寻找人生的方向。 而原乔乔很快,发现了许研敏的本质。 他软弱。 他总会说,我喜欢你,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抓不能抓,舍又不肯舍。他对那些衣食住行的琐碎,总是能料理妥当,一丝不苟。对真正重要的大事,比如前程和未来,婚姻、爱情、事业,这些严肃的东西,他却总无法拿定主意,左右徘徊。 原乔乔问他:“许研敏,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干脆利落点吗?别什么都舍不得,又什么都想得到。我没兴趣陪你缠缠绵绵,藕断丝连。” 她说的很直白,他几乎没有办法回复了。 他生了一场重病。 很奇怪,他明明身体很好,很爱运动,但就是抵抗力不太强,很容易生病。中学的时候,就做过阑尾炎手术,然后每年都会得一场重感冒。他跟着项目进山,在大兴安岭呆了半个月,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给击倒了。他病的昏昏沉沉的,被送回驻地。躺在宿舍小床上,输着液,打着吊瓶,他变得很脆弱了。 他格外想她,想和她说说话,想听一听她的声音。 他又害怕会丢脸,遭到她的冷言冷语。 他在驻地养了两只小猫。一只灰色,一只虎斑,都是流浪猫。东北的大冷天,两只小猫在外面讨食,他买了一些猫粮和罐头,每天喂这两只小猫。他知道她很喜欢猫,她也爱喂流浪猫,便将两只小猫的照片拍给她看。 他不想承认自己只是生病了,寂寞,想寻求安慰,反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她谈论小猫。 她如意料的,没有回他消息。 他整日发烧,咳嗽,也吃不下东西。 打了两天点滴,身体稍稍好了一些,但烧依然没有全退。项目上又有事情,有个报告,急着要交。他只能勉强撑着,下床开始工作。 带病加班到凌晨,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他感觉胸口闷闷的,头脑昏昏沉沉。他使劲搓了搓脸,看到桌上有一盒香烟。他拿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低头抽了一口。 他眼泪顿时出来了。 他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那烟味道太呛,也可能是因为感冒,身体难受。眼泪止不住往外涌。 幸好是半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独自坐在那,低着眼,静静地由着眼泪往下淌。泪水扑簌扑簌地从睫毛掉落,他一言不发,默不作声抽完那根香烟。 直到烟头烧到了手,他才反应过来,将烟在烟灰缸里捻熄了。 他拿手,轻轻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 他打开门,外面在下雪。 他站到雪地里,接连抽了好几支烟,感觉肺里充斥的全是烟味,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他丢了烟头,关上门,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继续加班。 过了几天,mama打来电话。 “研敏,最近怎么样呢?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呢?” mama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下个月能回来不能。” 许研敏说:“妈,我还在大兴安岭呢。还要一段时间。” mama听出他声音低哑:“你嗓子不舒服啊?” 他说:“没事的,就是有点儿感冒。” mama担心的很,说:“去医院看了没有啊?你那边有医院吗?实在不行就回家来呗。你在那边,也没人照顾你。回家来,mama照顾你。你舅舅说让你今年早点回来,他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你看能处处不能。” 许研敏低声说:“妈,我在东北这么远,一年都回来不了几天,哪有时间搁老家处对象啊。等以后赚了钱,工作稳定了再说吧。” mama说:“钱慢慢挣,女孩可以先处着嘛,也不耽误事。” 许研敏说:“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来在哪,人家女方也不愿意的。” mama说:“要是看中了,我想你明年就不出去了,就在咱们家市里找个工作,离家还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