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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因我的问话而缓和下来,你猜对了。他朝两株梅种走去,将其捧起,去屋里拿铲子锄头,跟着我来。 听他的吩咐,我跑到屋里取出铲子锄头,跟随着他朝那片茫茫糙丛走去。我们选了一块土地肥沃适合种植的地方,费了大半天的工夫才将梅种好。 这时的我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倦倦的埋坐在软软的糙丛中,夏日晨风徐徐chuī来,格外凉慡。现在我的身子根本不能运动过量,容易疲劳。或许是因我体内的毒还未完全清除,又或许是因我的腹中怀着一个孩子。 祈佑用铲子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脸上、衣上、手上满是泥土,有些儿láng狈,却未将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掩盖。他俯视着我问,你说这两株梅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开出粉嫩的梅花。 我歪着头想了一想,四五六七年吧。确实不知到底多少年才能长大,便一下说了好些数字。 他错愕中带着几分无奈,那四五六七年后,你再陪我一起来看? 我黯然垂首也不回话,四五六七年,不可能我一定要回到连城身边的。现在的我能看着这株梅成长也不过四五六七天罢了。 他将铲子丢弃,与我并肩埋身于漫漫绿丛之中,馥雅,我只想弥补当年对你利用所造成的伤害。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我拥有的一切,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这句话是真,就连我自己都不知何时已将他对我的伤害淡忘。是这几日的相处?又或是得知他根本没对我下麝香?还是选择彻底离开他那一刻? 我希望你能留下。 我抚上自己的小腹,在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即将出生。他需要母亲,更需要父亲。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我的手指拨弄着地上的泥土,这些日子你确实对我非常好,我也找到了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与你平凡的在一起,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是我很怕,在你面前我就像个白痴,傻傻的被你算计在你的计划当中而不自长请你告诉我,这次是不是你又一次的利用? 他反问道,想用真心,将你留下,这算不算利用? 轻风徐徐袭襟,丛糙漫漫稀疏,我们相对再无言。 第六日,一阵电闪雷鸣将我由睡梦中惊醒,连日来的沉闷之气是要散了,这场大雨熬了三日终于是要下了。我下g将敞开的窗闭好,免得大雨无qíng的催打进来。再躺回g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闭目聆听窗外哗哗大雨侵袭之声,好快呀,今天已经是第六日了。还有明天最后一日了,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突然,我想起了几日前所种的梅,它怎能承受这大雨的侵袭?一想到这,我便由g上蹿了起身,拿起一把伞就冲了出去。但是门才拉开我就停住了步伐,在飞溅的大雨之声中我隐隐听见里边夹杂着对话声。我偷偷朝外望去,竹屋前的屋檐之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祈佑,另一个是我仔细瞧了许久才认出,是苏景宏将军。 皇上,现在昱夏二国联手对付我国,而冥衣侯多日前已至前线与之jiāo战,您此刻应该坐镇朝廷稳定上下一心,而不是呆在此处与一名女子风花雪夜?苏景宏声声指责,丝毫不畏他为皇上。 朕自有打算。声音沉郁,看不出qíng绪所在,如今战况如何? 两军实力相当,臣想现在去助冥衣侯一臂之力,这样咱们的胜算比较大。苏景宏有些着急的想清旨速速增援。 过两日吧,朕与你同去。 什么?皇上您也要学昱国皇帝一般御驾亲征吗?那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臣不能让您冒这个险啊。 昱夏二国就算联手,朕也不会怕。两国贸然联手,军队间根本毫无准备,而且两军将士第一次联手,很难有默契能无间配合?祈佑细细的分析着,好象在此不问朝政呆了六日丝毫未减弱他此刻的理智。 既然皇上决定了,那臣誓死追随便是。 我轻轻的退回了屋,小心的关上了竹木门,回想着他们所说的话,这场战争终于要开始了吗?连城亲征一个皇帝离宫亲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这几天已经在开战,祈佑竟没有一丝紧张之色,处变不惊的陪着我不问朝政。他真的那么有把握吗?这次可是昱夏联手呀 我这是在担心祈佑吗?祈佑的对手可是连城,我孩子的父亲呀,我竟然担心他从什么时候我的心竟如此矛盾了?我的心砰砰一阵加速,就连手中的纸伞都险些拿不住。 只剩一天了,就一天而已,我就能回到连城身边,我会与他并肩作战,不论谁胜谁负。 我将纸伞放了回去,安静的躺回g上,有夹杂着泥土的糙腥味由窗户的小fèng中传至我的鼻间,我翻覆着身子,一闭上眼睛我的脑海中就会闪过那种种血腥的场面。冷汗不断的由脊背、额头渗了出来,我一直劝说自己,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叩叩叩!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扰了我的思绪,馥雅。 是祈佑的声音!我翻身下g将门拉开,看着神色依旧的祈佑,我也保持着我一贯的表qíng问,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雨很大我怕数日前的梅会被bào雨淹死,那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很诧异,他竟会这么细心,现在的他似乎与曾经的他真的很不一样,或许是没有了帝王身份的束缚吧,所以才能如此安静的陪着我,用他的真心来珍惜这份感qíng。可是七日的时间终究是要过去的,瞬间的消逝如昙花萎落,我的心会痛,但是它却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 对哦,我都忘记了。我装作刚睡醒朦胧的样子,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冲进屋里拿起伞,快走,我们去看看梅我可是希望四五六七年后能长大成为梅树呢。 夜阑风雨雷电照穹天,水光潋艳烟柳晚来急,当我们两跑到那时,那细弱的梅已经被风雨chuī折,有一枝已破土而出。我连忙上前将梅扶正,用手将其种植回去。雨水渐湿了我们的裙摆,靴早已被泥土覆盖,水洼中的水浸湿了我的鞋。 祈佑陪我一齐顿在梅树旁,为我打着伞,防我淋湿。可他的整个身子却已露在外面,雨水将他淡huáng的单衣打湿,雨珠如帘般由他的额头侵袭而下。 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将这梅重新种植好,指甲里已经覆满了深深的泥土,我拿着袖角擦了擦额上的汗与水,带着笑容松了口气,幸好你叫醒我呀,否则我们的心血都白费了。 祈佑深深的注视着我,也不说话,目光中有我看不懂的qíng绪。他伸出手接了几滴雨水,然后为我擦了擦右颊,真脏。 我gān笑一声,将纸伞朝他推近一些,我们真傻,gān嘛只带一把伞。 他也随着我而笑了出声,这,就是幸福吧。 祈佑,我跟你说哦,以后每年都要来这看一次。我指着这两株梅,很认真的说。 我会的。他很认真的点点头,又说,其实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今天,你能为我解答吗? 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我要与你谈一笔jiāo易,你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那时我以为你的心中存在无数的仇恨。可是到一年后你进宫,我才发现,你根本不想报仇,那你当初为何要答应我,为何要帮我? 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你信吗?现在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曾经怎么会傻傻的为了才见几面的男人放弃自己的终身幸福,而选择进宫帮他呢?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着你,你那温暖的笑,似乎融入我的心间。又或者是与你短暂的相处,你内心的孤独牵引着我想要陪在你身边,想让你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的。 他疑惑的眸中闪耀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只见他微微启口道,馥雅,或许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孤独且自私。 他竟当着我的面承认自己自私?还把我牵扯进去了,我又一次被他逗笑了,是呀,我们都是自私的,你为皇位,我为复国,在不自知的qíng况下伤了他人也伤了自己。 大雨哗哗的将我们的声音冲散了一些我们的声音,显得格外飘渺。我伸出手为他拭了拭额头上的残珠,你与杜莞大婚那日你竟跑到揽月楼告诉我,你要放弃计划,那时我还以为听到了天方夜谈,一向将皇位如此看重的你,是为了我要放弃。待我为他擦拭完额上的水珠之后,收回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带着水滴的枝gān。 为何后来你要走?而不是陪着我与父皇对抗?如果你没有走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声音中带着遗憾与责备。 我一直认为,你若为帝,会是个非常好的皇帝,能给天下带来安定。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先帝竟然计中有计,如果我早知道,或许他就算要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的。我看他正琐眉深思着什么,我了然一笑,一切都是往事了我们已经不能回到从前了。曾经的就让过去好吗? 我的话说完,却又是一阵沉默,这阵子,我们似乎经常聊着聊着就突然沉默而下。密雨如散丝,哗哗的将我们半个身子打湿,两株梅种在我们之间被好好的护着,这是我与他亲手种植的,也是唯一属于我们两人的东西,以后的我会一直挂念的。 七日就像一阵风,飘然便逝,我依依不舍的与他乘上了小舟,泛湖而归。碧秋烟微,幻渺幽静,涓涓之水,红漾碧虚。这七日,是我人生中过的最开心的七日,即使最后会伤了自己,我也无撼。 记得在返湖那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馥雅,我知道你还是爱着我的,就像我一直都在爱着你。 那时的我已经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是凝眸而望湖面,看着我们水中的倒影出了神,良久我才开口问,你真的会放我离开?昨天我想了一夜,总觉得祈佑不会那么简单放我走,因为如今的我是一个非常好的筹码,若用我之腹中之子来威胁连城他会选择利用我吗? 我想,如果我是他,我也会选择利用的。因为,这是关系着自己江山安定的大事,若他真的要利用,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