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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商谈,商会掌事们与本地市政厅已经达成一致: 这批佣兵的种种行动,均是受怪物死灵师的指示,然后又被名叫艾琳的死灵师毒杀灭口。 一开始大部分人没有死,因为他们摄入毒剂较少,其中摄入较多的三人当场毙命,剩下的人则在被审问之后才陆续毒发,最后终于全数死亡。 他们全都“毒发身亡”之后,各种善后之事就会简单许多。 市政厅可以迅速安抚那些对佣兵心怀愤怒的城卫队士兵与家属,也杜绝了佣兵后悔翻供的可能,省去了很多麻烦。 “他们……这次都喝了吗?”牧首握着空杯子,脸上稍稍有些惊惧,“经历了之前的事,我还以为他们会提高警惕……” 阿尔丁说:“只要神殿检验的结论是被毒杀,他们喝没喝,还要紧吗?” 牧首避开阿尔丁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好,今晚我亲自去检验尸体。” 阿尔丁用余光注意到她的表情,略有些想笑。 她的眼神充满慈悲与忧伤,但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该进行某些合作的时候,她一向合作得很痛快,眼都不眨。 与牧首谈完之后,阿尔丁离开了神殿。 他没坐马车,是一路骑马回去的。他与手下们穿越海港城的街巷时,附近的居民都自动让出路来,有人在偷偷看他,有人低声交谈。 年长者的目光中带有克制的畏惧,反而越是年轻的孩子,投向他的目光就越是炽热,含着明显的向往甚至崇敬。 阿尔丁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从不去回应这些目光。 回顾多少年前,他小的时候也曾经这样盯着带武器的异乡人们,那些人有的是探索者,有的是佣兵,总之都是强壮、自信、骇人、随身带着武器的那种男人。 现在他偶尔也会被人这样盯着,但他并不享受这种目光。既不享受,也不排斥,不厌恶。就只是觉得一切正常,平平无奇而已。 回到宅邸后,一名男仆立刻迎上来,说有重要信件送到。 阿尔丁接过信,立刻就知道这是冬蓟寄过来的。信件用蜡印封着,邮章来自希尔达教院。 其实这不算是“重要信件”,真正的重要信件都是通过信鹰或特使来送,而不是通过普通邮路。但阿尔丁对仆人交代过,凡是教院送来的信,都要第一时间交给他。 阿尔丁走到藤萝下,展开信纸。看到信的第一眼,阿尔丁忍不住笑了出来。 冬蓟的信写得十分规矩,抬头用了“尊敬的阿尔丁大人”这种称呼。然后信的第一句话又反思了起来,说自己的抬头写得太生分了,他习惯了这样,一时不知道改成什么称呼更好,希望阿尔丁不要介意。 冬蓟询问最近的情况如何,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教院,如果暂时不能离开,是否有需要他帮得上忙的事情等等。他还问到了卡奈,问他们兄弟间的误解是否已经澄清。 接下来,他问到贝罗斯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提到了亡者猎人与三月。 他特意提到,她们帮助过他,提前让他远离海港城。他说她们的目标只是贝罗斯,而不是海港城内的其他人与事,希望阿尔丁不要将她们视为威胁。 冬蓟还说到了那伙佣兵,那些曾和他一起被关在地牢的人。冬蓟复述了地牢内的种种情况,他劝佣兵实话实说,不要受到贝罗斯连累。 冬蓟说,如果佣兵们确实与死灵师无关,只是拿钱办事的话,那么希望阿尔丁能多少关照一下他们,让他们有机会重新回到游隼佣兵团。 在地牢里,冬蓟特意对佣兵们承诺过这一点,说他会与阿尔丁沟通,给佣兵们说上点话。 阿尔丁看着信,叹了口气。 也不能怪这信到得晚。就算冬蓟在他身边亲口对他说着这些,那群佣兵的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夕阳西下,光线渐暗,在藤萝下已经有点看不清字了。 阿尔丁慢慢踱向书房,去写给冬蓟的回信。 第55章 在冬蓟看来,卡奈是个难以接近的人,而他的老师却完全相反,是一位亲切可爱的老人家。 之前,老人说不忙的时候会来找冬蓟闲聊,他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天天都来,还会特意带上糕点和沏好的黑茶。 他们通常闲聊各种法师之间的话题,有时难免要提到禁运材料,提到前不久海港城的那场风波。 聊这件事让冬蓟心生警惕,起初还有点提防。后来他发现,老人知道的事情比他还多,海港城那边的近况基本都是老人来讲给他的。之前他一直不知道那名亡者猎人的躯体被怪物彻底占用,这也是老法师告诉他的。 于是冬蓟也简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老人听了之后还挺惊讶:“这么说,是你给乌云设了圈套?” “乌云?”冬蓟倒是知道这个称呼,但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了。 老人说:“哦,是这样的。这几天各方已经达成了一致,都同意那个生物显然不是贝罗斯本人,贝罗斯恐怕是受害者,他的遭遇一定非常可怕。所以我们不再把那个生物称为贝罗斯了。现在那生物用着亡者猎人的躯体,我们也不能叫它亡者猎人……如果叫它怪物、生物、不死生物,这样又容易有歧义,它总得有个代称,所以我们就用了它自己说过的假名——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