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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冷,太傅受了风寒,我来找找古籍药方韩云小声回,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早点回去,免得受了寒。帝梓元像是没看到散落的药方书籍里掺着的那几本论国策,朝团子颔了颔首,抬步绕过一地láng藉朝回廊外走。 她这一抬步远去,一连串的松气声小心翼翼响起,恰在这个时候,被风chuī着了又受了点小惊吓的团子一下子松了神,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止都止不住,一张小脸上挂满了眼泪鼻涕,着实可怜得很。 跪在地上小太监们心里头都跟电闪雷劈似的,刚刚摄政王才嘱咐小皇子照顾身体,小皇子这脸也打得忒响亮了点。不过还好,殿下不喜皇室后裔,想必不会责难他们 侍奉太监们的自我安慰还没落地,沉稳的脚步声去而复返,已经走出回廊的帝梓元领着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走了回来。她站定在糯米团子面前,神qíng冷冷淡淡。 小团子被这么盯着,心里头发毛,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抖什么,站好。许是瞧不得肖似韩烨的容貌上露出唯唯诺诺的神qíng,帝梓元喝了一句。 这话一出,韩云顿时挺直了胸脯,看向帝梓元,站得颇有模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约有半刻有余,帝梓元突然朝吉利伸出了手,众人实在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谁都看得出她这一伸伸得格外勉qiáng,她皱着眉把手坦坦dàngdàng落在吉利面前,等得久了还哼了一声。 吉利回过神,默默翻了个白眼,从袖里掏出一方绸巾递到帝梓元手中。 在众人瞪大眼的惊讶中,帝梓元弯下腰,在小团子脸上一顿乱揉,她动作看上去粗鲁,却十分轻柔,放下手时韩云脸上被擦得gāngān净净,连他头发丝上沾的雨水和摔倒时额上蹭的灰尘也被帝梓元一并拭去。 韩云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瞪着帝梓元,显然还没明白是个什么qíng况。 帝梓元仿佛直接把不可思议的众人当成了空气,一把抱着茫然的糯米团子接过吉利手中的伞朝回廊外走去。 软软糯糯的,倒也舒服称手,也不知道韩烨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副模样。 回廊远处,帝梓元这样想着,把怀里的小团子抱得更紧了些。 第五十六章 吉利虽说年岁不大,但是是宫里的老人了,韩云前脚被帝梓元抱走,他后脚就差身边的小太监福海把消息送到了绮云殿。福海进宫禀告的时候,谨贵妃正立在殿前剪花,一个没注意,剪刀扎破指间,鲜血涌出来落在娇艳yù滴的白牡丹上,触目惊心。 娘娘!贴身侍女芍药连忙上前拿了手绢替她止血。 一下晃了神,一点小伤口不碍事。谨贵妃挥退芍药,捂着手绢转身朝传话的福海笑得一团和气:云儿不懂事,大雨天里到处跑,难得摄政王有心,帮我照顾他,请福海公公替本宫向摄政王道个谢。劳烦你跑这一趟了,芍药,去取谢礼。 没等芍药转身,福海已朝谨贵妃拱手行礼,奴才不过传句话,当不得娘娘重礼,如果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福海回得礼貌而客气,谨贵妃半点也不恼,只笑道:本宫没别的事儿了,福海公公请回吧,摄政王若是喜欢云儿,不妨让他在华宇殿多呆些时间。 福海点头应是,恭谨地退出了绮云殿。 娘娘,您倒是心宽,太子殿下才是个几岁的娃娃,身娇ròu贵的,被那人带了走,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儿。略带担心埋怨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一女子从殿后冉冉走出,素衣长袍,一副居士打扮,正是帝承恩。 两年前她被嘉宁帝送入东宫做了太子孺人,太子战亡在西北后,两位出身勋爵世家的侧妃被其氏族领回,离了帝都远居避世,唯有她向嘉宁帝请命搬出东宫,言愿为太子终身守节,为太子祈福。嘉宁帝悯她对太子重qíng重义,允她居于城郊国庵少言庵,并赐她可出入皇宫的权利。 嘉宁帝虽重病休养,但终归是一国之君,数十年积威犹存,有他的庇佑,兼之帝承恩为太子守节,京城勋爵贵妇,都给她几分薄面。而摄政王帝梓元,对京城里这个唯一留下来的太子旧人,给予了对待韩家皇室时同样的态度。不过问,不打压,不在意。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下带走太子,除非她是想反了皇家,否则太子少不了一根头发丝。谨贵妃把染血的绣帕扔到芍药手里,神态一派从容。 她想反皇家的心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帝承恩挑了挑眉,顾自坐到窗边,十万帝家君拱卫帝都周边四城,陛下被她bī得离宫休养,满朝皆是她帝家属臣,只是个区区摄政王,却居于华宇殿,qiáng占一半皇宫娘娘,恕承恩见识少,如果这还不叫反,那大靖天下就全是忠臣了。 谨贵妃眉头皱起,未再反驳。除了还未称帝,帝梓元如今在大靖的权势与帝君何异? 以帝梓元的手段,堂而皇之谋害储君,被天下人口诛笔伐的蠢事,她还做不出来。谨贵妃在帝承恩面前,少了人前的温顺恭良,多了人后的威仪矜贵。 帝承恩笑了笑,端起一杯茶递到谨贵妃面前,娘娘说的是,是我太担心咱们的太子殿下了,不免多虑了些。 咱们的太子殿下这几个字让谨贵妃眉头舒展。她朝帝承恩瞧了一眼,摸摸指上的玉扳指,但笑不语。 两年前嘉宁帝离京养病,把调动宫中禁军的大权jiāo给她,却把皇宫暗卫统辖权jiāo给了帝承恩。如今想来,怕是陛下知道这个女人对靖安侯君的执着,才会把天底下最yīn私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jiāo到帝承恩手中。 两相制衡,陛下也是下了一步暗器。 当年帝梓元亲手把帝承恩送上泰山代替她时,怕是怎么都没想到将来两人会有这般恶缘。 谨贵妃接过茶抿了一口,你担忧的也不无道理,帝梓元在土匪窝长大,谁知道她无法无天起来会做出什么事。芍药她转头吩咐,吩咐御膳房做几道太子殿下和摄政王爱吃的点心,你亲自送到华宇殿去。 是。芍药颔首退了出去。 帝承恩眼底露出疑惑,娘娘您这是 谨贵妃笑了笑,眼底露出一抹刚硬,本宫就算再是个面揉的,也是太子亲母,当朝贵妃。总得让摄政王知道,太子纵小,也是有人护着的。 崇阳楼上的崇阳阁为皇宫第一高处,帝梓元抱着韩云一路上了崇阳阁。 跟来的宫女妥妥帖帖地在阁内替韩云换了小棉袄,戴了顶瓜皮帽,牵着他走到阁外石亭里。 石亭里吉利早就备好了姜茶点心,帝梓元正立在亭边远眺,目光向北。 她神qíng冷凝,宫女不敢惊扰,搁下韩云后默默退了下去。被留下的几岁娃娃亦不敢出声,握着小拳头安安静静立在一旁。 风起,韩云打了个喷嚏,帝梓元回过神,转过头来。韩云捂着嘴巴,张大眼无措地看着她。 这孩子真是像极了韩烨。 帝梓元眼底的冷凝划开,朝桌上的姜茶看了一眼,抬了抬下巴,姜茶可喝了? 韩云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头,摇摇头。 喝掉。帝梓元的话简单而直接,近于命令。 从未有人对韩云用这种口气说过话,即便他知道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整个大靖最有权势的人,仍是几乎习惯xing地皱起了小眉头。 我孤、孤是太子。韩云支支吾吾半天,对着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帝梓元抬了抬胸脯,声音微微弱弱磕磕绊绊,但总算完整地表达了他的意愿,摄政王,你、你不能叫我皇十三子,也、也不能命令孤。 韩云说完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却不想听到一声淡笑,他睁开眼,帝梓元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哦?孤?本王不能命令你?帝梓元望着才及她腰部的小萝卜头,朝皇城外扫了一眼,本王的大军守在拱卫京城的四城和西北边疆,帝家的属臣掌着大靖的朝堂,连你父皇也被本王bī得只能休养在别苑,你区区一个小毛头,本王为何不能命令你? 帝梓元这话可谓嚣张至极,韩云小脸憋得通红,猛地抬头迎上帝梓元的眼倔qiáng地开口:我不是小毛头,我是 大靖太子!?帝梓元冷冷打断他,眼微眯,本王不希望从今以后再听到你在本王面前说出这句话。大靖太子这四个字她弯下腰,和韩云目光平齐,你,受不起。 帝梓元的目光太冷冽深沉,小娃娃狠狠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身子,大眼里燃起的火焰被帝梓元冰冷的目光瞬间浇灭。 我、我他朝后退了两步,自称硬生生转成了我。 帝梓元伸出两个指头捏着韩云的小衣襟把他拖到面前,韩云,你现在不懂,总有一天会知道一国太子究竟是什么。等你知道了,再看你有没有本事在本王面前道寡或称孤。 她说完,在小娃娃惊惧的目光中端起姜茶施施然摆到他嘴边,现在,给本王喝完。 帝梓元声音冷沉,神qíng漠然,递到韩云面前的手却格外轻柔,正好落在他嘴边。韩云低头,听话的一口把姜茶喝完。刚刚好的温度让他一怔,他重新抬首时帝梓元已经回转身,正双手负后望向西北的方向,仿佛刚才这一幕从来没有发生。 想起刚才雨中回廊里帝梓元替他拂去身上尘土一路抱他回崇阳阁的画面,韩云露出复杂的神色,尚还懵懂的眼底写满了疑问。 大靖摄政王帝梓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傍晚,韩云被福海抱着送回了绮云殿,翘首以盼了一整天的谨贵妃等在绮云殿门口,没让韩云落地便接在了手里。 有劳福海公公了。谨贵妃细细查看韩云的胳膊腿儿,见没半点损伤才暗暗舒了口气,朝福海道了声谢便yù转身。 娘娘。福海唤住她,显然是有事儿要说。 公公何事? 福海微一弯腰,道:贵妃娘娘,摄政王有吩咐,自明儿起除右相为太子殿下授课外,靖安侯世子亦为太子师。 靖安侯世子?帝烬言?谨贵妃眉头一皱,抱着韩云的手紧了紧。京城里谁不知道韩家的江山坐得不安稳,更有甚者言帝梓元如今安居摄政王位就是为了给亲弟帝烬言铺路,他日好让帝烬言一登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