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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小孩儿的手,那么那么小。 “他们……”陈重见他不回答, 急了,“他们打你了吗?” 夏冰又笑了笑,在他看来,被人碰一下那都不算什么。“没有,一队队长是让人随便打的吗?脑袋还难受吗?” 陈重缓慢地摇头, 想要伸手碰他。这一次,夏冰没有打狗爪爪, 人家为了自己,脑袋受伤, 摸两下就摸两下。不知不觉间, 小孩儿的手变这么大了。 只是他没想到,陈重要摸他头顶。又一次用哄的动作, 摸了摸他。 闹得夏冰瞬间面子挂不住了,一队队长,要脸。又反应过来,自己心疼的这个小破孩儿已经不是9岁比小手手的那个了,他长大了,也17岁,却比自己的17岁高许多,干手工活儿的时候,打得飞快。 那后脊的硬度和尾巴沟……夏冰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他的大手。“别闹!晚上咱们喝粥。” 陈重没再开口,是实在说不出来,那股想吐的恶心劲儿一直顶在嗓子眼,让他害怕吐出来吓着夏冰。 夏冰把外套脱了,盖在陈重的身上,再把旧仓库的窗帘拉上,外面的天色全黑。偶尔一两只丧尸从窗口晃过去,夏冰都不害怕了。 见多了,刚开始躲在便利店里的时候,晃过一个影子都能哆嗦半天,现在那根害怕的神经已经绷紧断掉,只要不冲到自己面前来咬人,离自己远一些的丧尸,夏冰都不怕了。 更别说,这种挡在护栏外面的,有本事你进来,反正我没本事出去单挑。 不一会儿,冰场赛道那边传来劈木头的声音,夏冰用半瓶矿泉水蘸卷纸,清理陈重太阳xue的伤口。 直接砸翻了一块皮,给夏冰心疼得不行。 “没事,明天我去药店找找。”夏冰自言自语,以为陈重又晕过去了,“留疤也没事,男人嘛,留疤帅。小孩儿长得快,马上就好……” 陈重的眉头皱了皱,难道自己在夏冰眼里,不帅? 他想要坐起来,陪夏冰说话,聊以前两个人通过的信,聊你还记得吗,那年你拉着我的手倒滑。但是又想赶紧好起来。尽管当时自己被打晕了,可还是能察觉那些人不善。 他们会欺负浪浪。 自己要赶紧好。 于是,陈重不再试着坐起来,而是躺好了,认真地休息。他知道自己的状况,轻微脑震荡,不用吃药也能好,但是这两天必须静养。 否则滑冰速度慢,会拖累夏冰。 劈木板是个体力活儿,吴富贵骂骂咧咧干了好久,最后还是指使小弟干的。夏冰从旧仓库里翻出了一个椅子,倒过来当锅架,把锅放在椅子腿里,底下生火。 “把木头碎片拿过来。”他就坐在陈重的床旁边熬粥,大的木头腿要想用打火机烧起来,简直是做梦,但小的薄的木头碎片甚至木屑,非常易燃。 先把这些点起来,烧旺了,再慢慢加大块木头。烧起来火了,屋里也暖和,只是熏人,夏冰往锅里加矿泉水和大米,蹲在旁边一边烤手一边看住火。 整个室内馆陷入黑暗,没有电。可是每个人仿佛习惯了这种黑暗,特别是不喜欢光亮的人。 罗昊和孟一乐那帮人过来,为了烤火,也为了防止这帮运动员霸占食物。梁初和迟飞扬站在窗边,从这个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宿舍楼。 宿舍楼里有枕头和被子。 “你们就找着这么点儿东西?”罗昊比吴富贵阴狠得多,“就只有刚才那包雪糕,和几包榨菜丝?” 床上闭着眼睛的陈重眉头一动,想起来。 “这不是还有米和矿泉水嘛。”夏冰指着面前,“这口锅也是外面捡的,超市都被抢空了。” 罗昊却不信,他们出去的时间太长,结果就拿了这么点东西回来。“你们几个过来!挨着墙站好!” 夏冰只好站起来,带着梁子和飞扬去墙面站立,几双手立刻摸上来,把他们的衣兜、裤兜查了个干净。 “昊哥!”小弟回去报告,“没有!” 夏冰冲着墙壁,挑高了眉毛,回来的时候你们不搜,现在想起来了,早吃没了。 可罗昊还是不太信,把他们看了几遍。“识相点儿,别想在我们眼皮底下耍花样!” “外面超市早被人抢过了,就这些。”夏冰指着锅,“锅开了,你们喝不喝?” 大铁锅里的米粥冒着泡往上翻滚,温度极低的室内馆,飘起了一阵米香。 罗昊警惕地盯了夏冰一会儿,这个队长很不一样,鬼主意很多,情绪稳定得还很快。但是他们确实饿了,而且好久没有吃过热乎的东西。 “你们用什么吃?”夏冰又开始发愁,没餐具,总不能每个人都捧着锅喝吧? 罗昊朝着兄弟们一偏头。“去,拿东西。” 那几个小弟出去了,几分钟后拎着一袋叮叮咣咣的餐具回来。夏冰借着火光一看,这不是冰场食堂的餐盘和勺吗? 怪不得这帮人能在室内馆里撑这么久,他们是先去搜刮了食堂和后厨才躲进来的。 看着平时队员们用的餐具落到这些人手上,夏冰挺生气的,再想起他们打伤了陈重,肚子里那股火快要压不住。 罗昊举着勺,冲夏冰说:“你先喝!” 夏冰知道他们怕自己下毒,只好先喝,喝完了几分钟没事,他们才动口。 稳住,夏冰,你可是一队的队长,经验丰富的老队员,一队五连冠的保持者。不能因为外部刺激影响情绪,不要总想解决情绪的问题……夏冰心里默念,给自己降压,再不降血压都要冲破天灵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