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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躬身缩在床上,攥着拳头发抖、出汗,双目赤红,呼吸困难。 但他咬死了牙关,没有泄露出一丝声音——他不想让除了陆杉之外的任何人,尤其是这座别墅里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死也不想。 否则他就真地输了。 可是他极度地渴望着,此时此刻,只要能和陆杉在一起,只要能听一听陆杉的声音,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长夜漫漫,一分一秒流动得极为艰难。 温言嘴里咬着书,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住了,便从床上翻下来,踉跄着爬到钢琴边,用头反复去撞琴上尖锐的边角。 到了后来,他终于意识模糊,时而觉得自己还活着,时而又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 第二天早上七点,佣人来送早餐,敲门许久不见应答,便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接着便大惊失色,大叫着转身去报信 温言昏倒在地上,脸与嘴唇苍白,额头上有伤口和血迹,脖颈和锁骨上遍布着被自己抓出来的红痕。 此时距离他发情初始,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他没有Alpha,也没有抑制剂,仅凭自己的意志粗暴地扛了过去,如今只剩下了一口若有似无的气。 温石吓坏了,立刻让温宁联系医生,可惜林文琦失踪了,他的老师又在A星疗养,无奈之下,温石只好找来自己信任的医生。 急救持续了整整一天,最后温言总算脱离了危险,但整个人非常虚弱,无法独自坐着,也无法正常进食,只能躺着输营养液。 “你这是在故意逼我吗?”温石背着手拧着眉头,站在温言床边,脸色黑着。 不过两天,温言就瘦了一圈。他的头上贴着纱布,双眼涣散,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没有,我只是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自己是个omega?” 温言仍是摇头,低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石却不管自己的孙子心中在想什么,冷哼一声,径自道:“你自己都不能接受,更不要说别人了,所以我要把这件事死死地压下去,对于别人来说,你永远是Alpha,永远都是。” 温言的目光变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温石,身体艰难地抬起一点,声音发着抖:“爷爷打算……关我一辈子?” 温石冷眼看着他:“这是你和你爸爸自己造成的。” 温言彻底绝望了,他脱力地躺回去,双眼无助地眨着,嘴唇颤抖,“那、那我宁愿去死。” “你又逼我?”温石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小言,爷爷太失望了,从前对你有多少期待,现在就有多少失望!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千万的理由与不公,可是你们想过爷爷的心情吗?”温石沉沉地吸了口气,神色倏然变得狠厉,决然道,“好吧,你随便吧,生死有命,你要还有下一次,爷爷绝不拦着。” 温言:…… 温石扭身走了,卧室门打开又再关上,昏暗之中,温言的手无力地揪住床单,心中宛如死灰一般。 是啊,每个人都有心情,那么他从小到大的所有心情,又有谁在意过呢? 十日后。 星源联盟军方总部基地。 陆杉穿着作战服踩着军靴从空轨车上下来,迈开大步急切地往住处赶。 “陆帅!”警卫跟上来,在他身边小跑,“您之前吩咐特别留意的包裹到了,已经放在了您房间里。” “好。” 是他定制的求婚戒指,希望温言看到之后,心情能稍微好点儿。 “我的手机呢?”陆杉脚下不停,心中怀着喜悦的期待。 “哦,在这里。”警卫从兜里掏出手机递上。 陆杉接过来打开,发现置顶的温言的对话框并没有新消息,有点失落,再向下滑,蒙楝的名字凑在许多条新提醒里,令他心中莫名一沉。 像有预感似的,他吸了口气,做好准备点开一看,登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 当天下午,陆杉站在温家庄园最外的一道大铁门前,满面阴云。 门卫一层层向内通传,十五分钟后,温石亲自坐着车来了。 他并未同意放行,也并未下车,只是打开了车窗,从其中隔着门与陆杉对视。 “你是何人?来做什么?”温石沉声问道。 陆杉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从容道:“我是温言的Alpha,我来带他走。” 温石冷笑,接着扭过脸,再不看陆杉,余光夹着轻蔑:“你们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一些。哼,要不是因为你,小言的秘密也不会泄露。现在他变成这样,我们温家颜面尽失,你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敢来?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我是罪魁祸首?” 陆杉怒极反笑,他实在无心与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争辩,只道:“随你怎么想吧。麻烦让我进去,或者让温言出来。” “不可能!”温石在车里怒气哼哼地一顿拐杖,“我这次亲自过来,就是要明确地告诉你,你死心吧,小言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 “你说什么?……你要把温言怎么样?!”陆杉上前一步,一手猛地抓在大铁门上,满目急迫,带着狠意。 温石便瞪起了眼睛,威严道:“怎么?不让你进,你就要硬闯?你以为我温家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来去的地方?笑话。”他示意司机开车,目视前方道,“我言尽于此,你快滚吧,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我温石宽宏大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