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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cao穿越武大郎 第125节

    史文恭、曹cao也是同声惊呼,两个都没料到周通一招间便已大败亏输,史文恭的弓藏在长袍里呢,此时取之不及,如何能救?

    所幸的是“没面目”焦挺正在一旁。

    他这个人,得意也不狂,失意也不恼,看似迟钝,其实最为警觉不过,眼见周通落败,忙将两口戒刀一叉,当的一下,生生将韩五那口刀架在当空。

    周通心中大喜,不假思索便是一个懒驴十八翻,一边远远滚开,一边大叫道:“老爷轻敌了,兀那汉子,我要同你再战三百合!”

    韩五哪里理会他?他自十五岁起,便和西夏锐卒厮杀,每战必为锋,攻城必先登,乃是生死场的熟客,官职虽然不高,勇名却早已震彻三军,不知多少西夏猛将死于其手,因此看周通之流,直如跳梁小丑无二。

    反而是焦挺这双刀一拦,得了他的瞩目,他也不多说,唰地抽出刀来劈向焦挺,焦挺舞刀相迎,两个以快打快,顷刻间战了七八合,却听韩五笑了一声道:“你这刀法端的不凡,可惜习之未久,若能再苦练五年,当可同韩某一战。”

    说罢刀势一变,迅猛凌厉,一连三刀,杀得焦挺满脸流汗,焦挺眼见要败,忽然怪吼一声,也不拘刀法路数,使足力气猛劈一刀,韩五见他章法全失,摇头失笑,横刀相拦,却听一声脆响,手中单刀齐柄而断。

    这一下变故突然,惊得他一跃退开,看了看手中断刀痕迹,苦笑道:“罢了,不料你竟是宝刀。”

    将断刀一掷,拉了个拳脚势子,喝道:“老爷赤手空拳,照样打得死你!”

    焦挺见了眼一亮,也把双刀一丢,挥拳抢攻上去。

    韩五甚是意外,赞一声道:“好汉子!”双拳一错,纵身迎了上前,两个拳打脚踢,亮肘提膝,各施本事,打得异常激烈。

    曹cao暗叫糟糕,心知焦挺在拳脚一道上,乃是十足武痴,韩五如今和他手搏,正是挠到了他痒处,然而此刻风起云涌,哪里拖延起?

    本来按他计算,焦挺汇合周通,借助极乐巷地形,先杀溃一波追兵,便好从容而退,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凭空蹦出个狠人韩五,硬生生缠住了二人。

    好在老曹亦有后手,向史文恭一使眼色,史文恭点头会意,大步离开曹cao身边,忽然一掀袍子,取出弓箭,四面乱射,箭无虚发,顿时将刚聚集起来的官兵、捕快射散,随后一连三箭,连珠射向韩五。

    韩五亦是善射之士,能开三百斤硬弓,此刻一听弦声,便知道射箭之人非同小可,好个韩五,他竟看也不看来箭,自顾自连走三步,每一步都走得歪扭古怪、出人意料。

    史文恭三箭连续射空,韩五这才回头,冲着史文恭豪迈一笑:“好箭法!”

    在旁人看来,这无疑是嘲讽史文恭射之不中,史文恭却是识货的,明了韩五心意:正是因为相信你够准,我才敢这般躲法,你若准头稍差,我说不定自己便撞在箭上了。

    不由也挤出一丝笑:“好胆色!”

    韩五哈哈大笑:“某家大名韩世忠,军中都唤俺泼韩五,自然不乏胆色!”

    上下大量一眼史文恭,又道:“你这厮的箭法,便是在俺西军,也不可多得。若是平时,放你一马何妨?可惜我家将主要钱修城,不得不拿了你等献给蔡太师去。”

    史文恭哈哈一笑:“我只怕你拿人不得,枉送性命。你是为国征战的好汉,倒不愿轻易看你送命。”

    韩世忠大咧咧道:“生死不过寻常事。若是在意生死,还练什么武?”说罢回身,禁军手中抢了一杆长枪,喝道:“大家各有所图,便当死而无憾。”

    史文恭点点头,脚尖一点,周通那条画戟跳起来,被他握住,喝道:“你二人先走!我来断后!”

    焦挺拾起一双戒刀,抛了一口给周通,两个当前,史文恭在后,三人望巷子中便退。

    韩五哪里肯舍?大踏步直追上来,口中厉声呼喝,手中长枪戳来,招数凌厉绝伦,史文恭道:“好枪!”

    一条戟使开,见招拆招,脚下不断后退。

    此时局势是:一条极乐巷,周通、焦挺在前狂奔,史文恭舞戟断后,韩世忠挥枪急攻,后面密密麻麻,都是陆续赶到的禁军、官差。

    史、韩两个战到三十合,周通、焦挺已跑到巷子尽头。

    这巷子尽头处,乃是五丈河一条支流,不曾架桥,只有一道青石阶向下通向水边,供居民打水、洗衣。

    那些捕快眼见刺客们走投无路,正自欢喜,忽然一叶小舟从旁边划出,舟上一个年轻人,手中持一条画戟,正是“赛仁贵”郭盛,满脸急色道:“如何才来?快快上船!”

    周通、焦挺忙忙跳上船。

    韩世忠见了大惊,谁知对方居然在这里藏了小船接应,这若被他们过河成功,追兵们又没船,只好绕路寻桥去追,这般一耽误,哪里还能追上?

    当下奋力出招,心想拦不住那两个,好歹缠住史文恭,将这个最厉害的留下也是功劳。

    郭盛见史文恭一时上不得船,心中大急,挺戟便要上岸助战,却被焦挺拉住:“敌人厉害,你去累赘。”又听史文恭大喝道:“过河,你们过河!”

    郭盛死也不肯,大叫道:“一起来,一起走!”

    周通却道:“教师必有法度,你且听他的。”

    郭盛悲叹一声,画戟在台阶上奋力一顶,那船儿顿时飞快滑向对面,焦挺、周通亦帮忙划水,转眼船已过了河心。

    这时只听史文恭怪吼一声:“今日我和你们同归于尽!”一条戟使足了力,没头没脑砍去。

    韩世忠心道:“他没了船儿,这是困兽犹斗,我又何必死拼?”当下紧守门户,化解对方狂攻,脚下亦不断后退,双眼紧紧盯着对方,只待史文恭体力一懈,便要瞬间爆发,一举将他生擒。

    不料史文恭猛攻一轮,忽然倒拖长戟,扭头狂奔,韩世忠脑中闪电般转过个念头:“不好,中他计也!”

    连忙发足去追,却见史文恭已奔到巷子尽头,奋力一跃,如一只大鸟般向前飞去,然而观其去势,离那船还有老远便要落水。

    韩世忠正自欢喜,忽见史文恭单手握住画戟尾端,拼命将画戟往前探出,周通福至心灵,一把抢了郭盛画戟,双手握着末端,拼命递了出去。

    这两条戟长度相加,两丈都还不止,在空中相互一探,彼此月牙顿时搭在一处,便如两人握手一般。

    周通哈哈大笑,发力一扯,史文恭如腾云驾雾般,往前又飞出两丈余远,那船儿左右一晃,史文恭已然站稳,回头来,笑吟吟抱拳道:“泼韩五,这次胜负未分,留待日后再战!”

    韩世忠怒吼一声,奋力将长枪掷出,史文恭摇头一笑,探出画戟一拦一钩,轻描淡写便将长枪接了过去,就手扔给周通,笑道:“多谢馈赠兵器,我等去也!”

    韩世忠立在巷尾大生闷气,他身后那些追兵岂肯罢手?都乱哄哄往回跑,往两边找桥梁过河。

    有分教:西军猛士逞英豪,后手迭出看老曹。五丈河川观虎跃,三更宫禁任鹰翱。

    第248章 曹韩禀性竟相投

    曹cao见史文恭等过了河,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按他规划之路线,焦挺等人只消顺利过河,便再难被围阻,众人若无意外,当可直抵城门,城门外,自有吕方倚马以待,一上马背,便是地阔天高。

    心情一放松,曹cao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韩世忠来,此人徒劳无功,一脸不快地回返,但在曹cao眼中,能逼得史文恭险些逃不掉,这等武艺足称高绝。

    韩世忠久历沙场,直觉极为敏锐,感知到有人瞩目,立刻扭头,见曹cao上下盯着他看,不由恼道:“兀那矮汉,爷爷须不是娘们儿,你只顾看俺做甚!”

    曹cao也不恼,笑吟吟抱拳道:“在下虽然身短,却是最钦佩好汉的,适才听足下自称是鄜延路的军校,那便是西军中的好汉了。西军善战之名,天下皆知,今日有缘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几百人都拿不下的刺客,在足下面前却只有遁逃的份儿。”

    韩世忠闻言摇摇头道:“几个小贼我都拿不下,倒是丢了西军的脸。”

    曹cao摆手道:“足下又何必自谦?在下也懂些武艺,岂能看不出?那个木头般的刺客,拳脚是罕见的高明,后来那个使戟的,更是高深莫测,若不是足下出手,以此人武艺,若有匹马,一路杀出去都不稀罕。”

    韩世忠见他说得诚恳,不由生出些欢喜,微笑道:“你这厮眼光倒是不凡。”说罢眼珠一转,忽然堆起满脸笑道:“罢了,你既然仰慕我西军,韩五倒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且随我来。”

    说着把曹cao带到酒楼二楼,指着道:“此乃韩某的将主,鄜延路总管,西军中有名的大将刘延庆!”

    曹cao“失惊”道:“啊呀,原来是刘相公当面!小子武植,久仰刘相公威名。”

    刘延庆疑惑道:“些许名声,不值一提,不知朋友找我,有何贵干?”

    韩世忠坏笑道:“将主,你莫看这位武兄个矮,其实却是个心雄万夫之人,他最钦佩我西军好汉,听说将主在此喝酒,只有豆干、烧鸡佐酒,顿时大大不乐,定要请我们吃顿好的,才见他心意!”

    刘延庆惊讶地看了看武植,再看韩世忠憋着坏的眼神,顿时醒悟,指着笑骂道:“你这泼才,到了京城还不肯收敛么?素不相识的人,你也要骗人家酒喝。”

    说罢起身对曹cao抱拳道:“朋友,你不知这个泼才何其惫懒,且休受他哄骗,只顾自去。”

    曹cao笑道:“刘相公有所不知,在下家中颇有些买卖,不乏资财,只因自小爱学武艺,也经了几个有名师父,学有所成后,每欲为国家效力,却因身材而难如愿。因此入骨敬慕你等为国征战的好男儿,今日能有机会请西军名将喝酒,乃在下平生之幸事也。”

    他这话刘延庆倒是不疑,宋国禁军对身高体型是有要求的,以曹cao这般个头,的确难以选入。

    这边曹cao已经唤过酒保,连点本店二十四道名菜,又叫把店中最好的酒尽数上来。

    刘延庆虽然是大将,但一向厚养军士,家无余财。韩世忠贪嫖好赌,更是西军中有名穷鬼——每每欠了赌债,便申请去做斥候,专为劫杀西夏人的斥候,拿脑袋来换钱清账。

    对他们来说,好吃食便是大鱼大rou、烧刀子烈酒,曹cao点的这些菜,一道道都是价格不菲,刘延庆二人根本舍不得点。

    眼见曹cao出手豪奢,诚意十足,两人都是大生好感,韩世忠更是高声欢呼,大笑道:“都道京城人物绵软,不料有武兄这般奢遮好汉。”

    待酒菜上来,刘延庆还能保持矜持,韩世忠却是眼睛都直了。他出身贫寒,十余岁从军厮杀,何曾见过这般一桌子好菜。

    怎么见得好呢?

    那都是: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

    这还仅仅是食材,还有佐料呐,精选自徐州的蒜、莱芜的姜;济南府的大葱、平阳府的茵陈、巴蜀的花椒、茱萸、凉州的甘草、茴香;少不了胡商贩卖的胡椒、豆蔻,镇江府的醋,开封府的酱;再有就是两淮的盐,大食国的糖霜。

    不惟食材求其精、佐料求其细,做法呢更是讲究,有烧的有炖的,有炒的有焖的,有炸的有煮的,有煲的有烤的,有蒸的有熝的,有汆的有焐的,总之是调和五味,各有千秋。

    “啊呀,人说食在东京,果然不欺我也!”刘延庆摇头晃脑,赞了一句,吃一筷子菜,点点头,再吃另一道菜,点评几句,喝一口那上等的好酒,滋儿喽,哈。

    老将军吃的悠哉游哉,十分快活。

    韩世忠就没这份斯文克制了,四字以蔽之,曰:彻底疯狂。

    只见这位爷,先是提气开腔,大喝一声:“嚯!”

    为什么喝这一声?既表示对美食的惊喜、满意,也是顺一顺内气,把肠子到胃到喉咙这条道儿给通一通,好开吃。

    他这一吃,那真叫: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这一通造啊,真正是畅快淋漓,口说无凭,有诗为证——

    两根牙筷先抛却,十指如叉上阵齐。

    香烤鹿排连口啃,蜜烹熊掌鼓舌吸。

    久腌肥笋油烹rou,新酿鲈鱼薤捣齑。

    双手连绵似幻影,势如洪水泄泥堤。

    韩五直接舍筷上手,连撕带扯,心中恨他爹妈无能,脸上只生了一张嘴巴。

    不多时,吃得杯盘狼藉,衣襟袖口,淋淋沥沥全是汤汁。

    刘延庆骂道:“你这泼厮,好不知礼节,咱西军的脸面都被你丢完了也。”

    曹cao斟酒笑道:“赤胆忠心的厮杀汉,哪里要讲究那些虚礼,刘相公,这杯我敬你。”

    刘延庆接过喝了,吐出口酒气,叹道:“似你这般能体恤厮杀汉的人,可惜不多,哎,这些汉子虽然粗鲁,若无他们一年年拼死力战,哪有眼前这等繁华?”

    就同曹cao攀谈起来,说起他此次回京,是为了修城池,钱粮不敷使用,回来借皇后圣诞之机,看能从哪里化缘些银子,不料走访多处,都是碰壁,今日看见有人刺了蔡京儿子,本想拿下刺客去卖个好,不料人家本事高强,连韩世忠都不曾将之留下。

    曹cao听他诉说西军苦楚,也跟着唉声叹气,陪着劝酒,不多时,老头儿喝醉了,韩世忠也将满桌菜吃得精光,擦了擦油手:扛起刘延庆去客房安歇。

    安置好刘延庆,韩世忠出门来,却见曹cao还在,奇道:“咦,武兄怎地还在?莫非要请韩某去勾栏耍子?”

    曹cao大笑道:“兄弟爱去勾栏么?若爱去时,走一遭何妨。樊楼听过没有?”

    韩世忠听了樊楼二字,脸上轻浮神情忽然尽去,皱眉道:“樊楼我虽没去过,但也知道乃是京城一等一的销金窟!武兄,你我素昧平生,你请我们这顿好饭,便已破钞不少,如今还要请我去樊楼,恕俺直爽问一句:兄台,你到底存的甚么心思?”

    曹cao亦正色道:“韩五兄弟,你既称我一声武兄,我便托大,说句肺腑之言,你莫嫌晦气。”

    韩世忠笑道:“我这等人,鬼神都怕,嫌甚么晦气?但说无妨。”

    曹cao长叹一声,道:“疆场之上,生死难由人主,你虽骁勇,也未必敢说就平安到老。刘相公今日有句话说到我的心里——若无你们奋力厮杀,哪有我等太平安乐?西军中其他好汉,武某也无缘相识,既然认得了你,便想请你肆意快活一番,以后和夏狗大战,纵有个三长两短,总是吃过玩过了,这便是武某的一点心思所在。”

    韩世忠听罢,面泛奇异神色,又是惊奇,又是感激,忍不住叹道:“武兄啊,国人若都能如你这般爱我等战卒,便是九死疆场,俺亦无悔憾也。罢了,看你也是不缺钱的,兄弟今日便沾你光,快活享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