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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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雎椒殿闭宫,即使周韫不愿去秋凉宫,也没办法。 遂一见周韫,孟昭仪就冷哼一声,大有一种“怎得回来了”的意思。 周韫憋了口气,一阵胸闷。 得亏爷和孟昭仪关系不好,若不然,单只每次见孟昭仪,她恐都要被气得呕血出来。 周韫想嗤回去,偏生一顶“长辈”的帽子压着,她扯着嘴角,别开眼,做到眼不见为净。 周韫有孕,不得用茶水,偏生孟昭仪不待见她,让宫人上的也皆是茶水。 眼见周韫不自在,孟昭仪稍挑了下眉梢,不待她沾沾自喜,周韫觑了眼茶水,就惊诧道:“娘娘这里怎么用的还是去年的陈茶?” 没怀孕前,她也惯喝茶,这番涩苦的茶味一至鼻尖,她就知晓,这不是今年新供上来的茶叶。 她仿若惊诧,脸上却勾着似笑非笑。 孟昭仪被她气得手都一哆嗦,又觉得失了面子,放不下脸,硬着脖子说:“爱喝不喝!” 周韫指尖捏帕稍掩了掩唇,嗤,和她装模作样。 庄宜穗见她们回来,本是松口气,眼见周韫和孟昭仪又似要对上,忙开口:“母妃,meimei如今有孕,性子古怪了些,您别和她计较。” 孟昭仪被捧了一句,又因知晓了周韫是被圣旨召进宫的,虽依旧不喜她,却不敢待她太过放肆,她抚了下发髻:“本宫还不至于和小辈计较。” 周韫虽不喜庄宜穗话中的那句“古怪”,但她巴不得不用和孟昭仪说话,也就没作反驳。 这般平和,虽只是假象,但至少维持到了晚宴开始时。 后宫妃嫔渐渐到了秋凉宫,因傅昀在一旁,说话间难免捧着些孟昭仪,孟昭仪听得满脸喜气得意。 周韫余光觑见,不由得嘀咕了一声: “我今日倒见识了,何叫厚颜无耻。” 她这般的,算什么? 至少她占了旁人好处,心中还记得旁人恩情。 可不像有些人,明显占尽好处,尽吸旁人血,还要对人嫌弃万分。 傅昀隐约听见些什么,却听得不太清,朝周韫投去一抹疑惑的视线。 就见周韫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看向他,傅昀额角不由得狠狠一抽,若他没看错,周韫那眼神是……怜悯? 他没好气地想,何时需要她用这种眼神看向他了? 周韫忽地凑近了他,用一种难以描述的口吻说: “苦了爷了。” 傅昀难得愣了片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孟昭仪洋洋得意地在和旁妃嫔说着话。 倏然,傅昀所有话皆堵在喉间。 不是因为孟昭仪,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如此。 而是因为那刹那周韫的眸色,透着些讽、怜,甚至还夹杂着些许莫名其妙的 不悦。 ……她在为他打抱不平。 傅昀倏地端起酒杯,他仓促着一饮而尽。 周韫稍顿,狐疑地看过去。 第92章 不如她 晚宴将要开始时,皇后到了。 一片请安声中,皇后环视一周,最后视线停在周韫身上,稍挑眉,透着分温和失笑:“你往日性子娇,如今有孕在身,怎还多礼起来了?” 她话中带着些亲昵,似嗔笑说骂一般。 可周韫浑身却僵了片刻。 皇后和姑姑作对数十年,彼此心中皆恨不得对方早些死的那种恨意,会待她亲昵? 话中意思不过是说她往日仗着姑姑而为非作歹。 意在嘲讽。 余光瞥到庄宜穗有意无意打量过来的视线,周韫袖子中的手轻颤了下,倏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周韫侧头,就见傅昀扶着她站起来,话音恭敬:“韫儿有孕在身,的确不便行礼,多谢母后体谅。”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看似恭敬,却透着些冷硬。 皇后嘴角的笑似乎一顿,快得叫旁人以为是错觉,她很快地敛下情绪,视线移向旁人,淡淡地说:“皆起来吧。” 她觑了眼周韫攥着傅昀的手。 遂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皇后抿着的唇角,有片刻抹平了幅度。 倒是命好,没了珍贵妃那个贱人,还有个愿意护着她的贤王。 “meimei如今身子重,快些坐下吧。” 庄宜穗拧眉看向周韫,体贴地提醒着。 周韫心中呕了半晌。 作甚这副模样?平白无故地恶心谁? 可哑巴吃黄连,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得做出一副敬重的模样,冲着庄宜穗挤出抹笑。 只须臾,她就垂头撇了撇嘴。 周韫的身孕已过七个月,腹部隆起,便是再宽松的衣裳都遮掩不住。 她待得无趣,在场的人,几乎她的身份最低,最主要的,因她姑姑原因,看她不顺眼的人远远要比看她顺眼多得多。 晚宴时,菜色几乎都近凉了,即使未凉,周韫也一筷子都不敢碰。 不知是谁安排的菜色,许是没料到周韫会来,菜色满满皆荤腥。 她盯着案桌,喉间轻轻动了下。 她孕期,本就容易饿,这一日近乎什么都没用,肚子中空空的,一股子荤腥味窜上鼻尖,叫她胃中开始隐隐泛着些许酸。 这般一来,周韫脸色就有些许不好。 傅昀就坐在她身侧,他余光觑见,不由得一顿,他抬头看了眼殿内的沙漏。 忽地,他的手被周韫攥住,周韫低声和他说: “爷,妾身出去透口气。” 她未施粉黛,仗着颜色好,依旧肤如凝脂,可如今脸上却泛着些白,明显得有些不好受。 傅昀低声: “饿了?” 周韫有些委屈地囔囔应了声。 她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轻咬唇瓣。 她何时受过这委屈?一日连膳食都不得用。 傅昀瞧清了她的委屈,再抬头看了眼沾沾自喜的孟昭仪,忽地有些用力捏紧了杯盏。 刹那间,他心中升起了些许冷意。 孟昭仪素来不重视他,仗着他是她亲子,肆意为止。 可晚宴由皇后安排,明知周韫有孕,却依旧安排如此菜色,即使有贵妃之因在中,可这番做法,又何曾将他放在眼中? 傅昀握住周韫的手,冷声说: “不必去了。” 周韫错愕地抬头,心中有些恼。 这是作甚? 她再不出去透透气,就要忍不住心中那股子恶心了。 就在她拧眉要出声时,就听男人沉声说:“我们回去。” 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叫周韫愣在了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回了声:“……什么?” 傅昀没回答她,却是径直站了起来。 这一动静,引得旁人注意,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孟昭仪有些恼:“傅昀,你这是作甚?” 傅昀脸色寡淡漠然,皇后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赶在他开口前,说了句:“这是怎么了?今日是你母妃生辰,快些坐下,莫要扫了你母妃的兴。” 傅昀只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不必了,内子有孕,身子有些不适,儿臣带她们先回府了。” 说罢,他耷拉下眼皮子,扫了眼案桌上的菜色。 能在后宫活到现在的,多是有七窍玲珑心的,只顺着他的视线一扫,就猜到傅昀为何会心生不悦了。 周韫抬手掩了掩唇瓣,一副将要快吐出来的模样,甚是虚弱无力。 庄宜穗还有些懵,却也知晓该如何做,连忙起身站到傅昀身边。 皇后的脸色顿时淡下来。 晚宴是她安排的,今日周韫身子不适,明日传出去,遭人议论的不过是她罢了。 傅昀没给旁人过多反应的机会,几乎是话罢,就带着周韫和庄宜穗朝外走去。 傅昀这一走,秋凉宫顿时有些冷场。 孟昭仪牵起嘴角,努力想要挤出笑,却不过白费功夫。 这一番变故,其余人也知晓孟昭仪没甚心情招待她们了,纷纷各自告辞。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秋凉宫的人就散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