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谢彦在门口撕心裂肺的质问，殿内的谢辰渊同样也不好受。 后者的指尖被琴弦割出了许多小口子，鲜血顺着琴弦落下，如同此刻的他被凌迟的心。 于私，痛不可遏；于公，无能为力。 谢彦最终还是死了，死前，他如愿见到了王叔的最后一面，只可惜再为从对方的口中听到那一声‘彦儿’。 线上的观众们已经陷入一片哭崩的状态。 很多人完全没想到，自己追个剧，还能被名义上的‘反派’虐得体无完肤，为他哭得死去活来。 但电视剧的播放还没结束，所有人一边揉搓着纸巾为谢彦不平，一边咬牙切齿地等待着太后的最终结局。 谢辰渊和赶来的男女主挑明了当年的真相，两人当年相处的温馨片段，在这一刻回忆释出，越发成了催人眼泪的利器。 他将太后一族这些年为非作歹的证据交给他们，其罪行完全不输已经完全死去的谢彦。 只不过，有谢辰渊暗中压着，江山社稷才没有过大的动荡。 男女主犹豫再三，最终决定退出这场皇家乱事，由谢辰渊这位得民心的摄政王亲手处理。 后者带着多年以来积攒的势力，直逼太后寝殿，扣押下了和她一派的所有人马。 太后惊恐不已，临危时还想着拿先皇当年的遗诏当护身符。 只可惜，现在的谢辰渊失去了‘谢彦’这道软肋，已经完全没有了顾虑。先皇生前的那队暗卫和那道密诏，对彦儿再也起不了任何威胁了。 他只恨他自己，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结果到头来不仅伤了彦儿的心，更断送了他的命！ 人死不能复生。 那他这些年唯一坚守的谢氏江山，绝对不能毁在这对母子的手上！ 谢辰渊先是让人擒拿了无用的小皇帝，又拿来了一份假拟废位诏书，他拿后者的性命威胁太后服毒自尽。 一切的一切，强硬得根本让人无从招架。 “不喝？那就先当着你的面，杀了你这宝贝的皇帝儿子。” “等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后，我再让人合着他的鲜血，把毒药给你强制灌下去。” 年轻皇帝吓得六神无主，直接跪在了谢辰渊的面前贪生怕死地求饶，“王叔！你就看在我是你亲侄子的份上，你放过我和我母后吧！” “这个皇帝位置，我从来就不想当！我可以把他让给你！”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谢辰渊一把将他踹开，眼神寒到令人胆战心惊，“当年，你母后对彦儿百般下毒手的时候，想过他是你兄弟、是她名义上的皇子吗？” 秦栎的演技已然到了可怕的地步。 简单的三两句台词，就将人物内心的疯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皇帝和太后的狼狈下场，弹幕里一阵叫爽—— 天知道，这对母子暗中做了多少孽！ 那些暗中派去刺杀谢彦的刺客，其实都是皇帝物色来的。母子心狠手辣，儿子同样不是个好玩意儿！ 现在死到临头了，想要把自己撇清关系？ 呸，门都没有！ 这一集的卡点停在了这儿。 纪厘盯着定格中‘谢辰渊’那双眸，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所有观众都在喊爽，可只有他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 纪厘是局外人，更是剧中者，他清楚得感知到—— 谢辰渊已经变了，谢彦的死，逼出了他潜伏多年的另外一面。 冷漠、残酷、阴骘的帝王相。 书迷们都说，谢辰渊是谢彦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光亮，后者这一生爱恨都是由他而起的。 可纪厘认为，谢彦同样是谢辰渊躲不开的劫。 两人这十八年的陪伴，二十三年的惦念，从来都不是单项箭头。 死去的人是解脱了，可留在世上的人呢？从今往后的谢辰渊，或许要带着自责愧疚和压力，孤独地活到终老。 纪厘仰头猛灌了自己几口啤酒，可从始至终浇熄不下那种细密难忍的窒息感。他欲言又止，思绪乱糟糟得不行。 “栎哥，我……” 忽然间，秦栎温热的掌心抚上了他的颈侧，“纪厘，看着我。” 男人的声线很温柔，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力度。 纪厘侧身对上秦栎那双深邃的眼眸，没有了戏中角色的阴沉和绝望，唯有的是独属于男人的冷静澄明和独特宠溺。 短暂对望间，纪厘涌起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沉腻感，令他甘愿下坠。 秦栎开口，“看清楚我是谁？” “我知道。”纪厘深呼一口气，清明地直呼了他的名字，“你是秦栎。” “对，我不是谢辰渊，你也不是谢彦，他们两人的故事就快结束了。” 秦栎微不可察地靠近青年，认真开口。 “纪厘，戏中有人生，戏外也有，未来还有更多的角色等着你。” “所以，该出戏了，乖。” 难受的情绪被男人的三言两语就抚平了。 纪厘忽地发觉两人挨得极尽的距离，以及略微有些暧昧的动作，顿时耳根子发烫。 他偏了偏头，欲盖弥彰地迅速撞了一下对方的瓶颈，“知道了，我就是追剧太认真了，等一会儿就好。” “真的？” “真的。” 纪厘说完，又咕吨吨地喝下啤酒，心里其实有些发愁。 怎么回事？ 他怎么突然热得连冰啤酒都降不下温呢？ 纪厘默默想着，视线不自觉地瞥了一眼秦栎，后者还专注盯着他看，眼里带着分明的笑意。 纪厘心头一烫，连忙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不过很快地，他就被热搜话题吸引了注意力。 离《大宗少年谋》的大结局还剩下最后一集，但热搜上已然出现了剧集相关的热搜—— #谢彦让人哭得最狠的反派# #谢彦谢辰渊# 热搜排在中段位置，但实时话题讨论度已经爆棚了。 ——在公司加夜班，偷摸看剧然后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同事看傻子一样看我，呜呜呜谢彦太惨了！（我把这部剧安利了出去，坐等她哭惨的样子！） ——男主粉，原作者和编剧都太会写了吧！虽然知道谢彦死有余辜，但我还是怜爱了！秦栎老师的谢辰渊是真的帅，但也真的渣！ ——说谢辰渊渣的带我一个！我要哭死了！为什么他就放不下谢氏江山？还能眼睁睁看着彦儿死去？！我心绞痛要犯了。幸好明天是周末，我的眼睛已经哭肿到不能见人了。 ——彦儿的死没有转机了吗？会不会是王叔和他设的局，其实假死？ ——谢辰渊活得太冷静了！看上去就很渣，只能说，在他心里总归是江山社稷大于情爱吧？秦栎老师的古装是一绝！我要是谢彦，我也要为这种人疯掉。 ——居然还有人在骂谢辰渊渣的？你们以为王叔这些年活得轻松？他在那个位置，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好吧！ ——别骂王叔了，可以去看原作者写的王叔的独白番外，更虐心。 ——唉，谢辰渊已经极尽所能为在谋划了，只可惜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哭晕的剧迷来了，请原著cp粉给我推荐同人文，最好狠狠虐一番王叔，再和彦儿he的那种！ 网上因为谢彦的死哭成一片，甚至还有网友就‘王叔渣不渣’的问题吵起了高楼。 纪厘将网友们的‘喜怒哀乐’看在眼里，还津津有味递给秦栎分享，“栎哥，有网友说你终于演渣男了。” 他们作为演员的，其实要适当接纳观众对于角色的看法。 秦栎借机抵住他的肩膀，凑近看，“你演得很好，大家是被谢彦虐惨了，都在替他出气。” 其实站在秦栎的个人角度，他也不喜欢谢辰渊的做事方式。他会承担两人间所有的重担，也会牢牢抓紧所爱之人。 绝不会事后才悔悟。 纪厘点点头，回神时才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仿佛还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他不自觉地绷紧身子，结果就听见对方问，“我们要不要拍张合照发微博？” “发微博？不好吧。”纪厘愣了两秒，摇头为难，“栎哥，我怕有人说我蹭你热度。” “不会的，你最近的热度可比我厉害。”秦栎调侃道。 他翻出自己的手机，为合照找足借口，“播到最后一集了，就当是给角色再做一波宣传。” 秦栎的谢辰渊出场机会不多，除了最开始转发青年的那条微博，他还没为这剧认真宣传过。 纪厘愣了愣，百思不得其解，“栎哥，不是你说我要出戏了吗？” “……” 秦栎卡壳了一瞬，飞速从容接话，“所以让你以纪厘的名义给谢彦做宣传。” 正说着，他就将手机举了起来。 纪厘觉得秦栎说得也没错，对于合照这事不抗拒，干脆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咔嚓。 两人的颜值都是抗打的，随便一拍就能用。 电视剧的最后一集已经开始播出了，秦栎瞥了一眼注意力重新落回电视剧的纪厘。 他默默编辑好微博消息干脆发送，这才放下手机陪青年继续看剧。 恶贯满盈的太后终究还是死了，她用自己的性命换了皇帝儿子的一丝生存的机会。谢辰渊派人将后者软禁起来，一己之力辅佐先皇第六子登上皇位。 新皇登基不久后，谢辰渊就算选择了离宫‘归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