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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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终于明白为何相公这般急急的赶过来,怕是担心她不知内情会误会对方的身份吧。 想到这里,顾茹心中一甜,虽然知道相公此举多半是为了腹中子嗣,但能想到她心中不顺,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只是……… “那妾身此时是不是不太好过去?”顾茹犹豫道,人家朝中官员此时却是这般狼狈,肯定不乐意被外人看到。 “无事,苏大人如今怕是已经习惯了吧!” 顾茹“………”这是虱子多了不愁的意思吗? 两人相携往客厅走去,沈煊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家夫人,全然一副恩爱和谐的模样。 一旁的小厮看的那是目瞪口呆。手上不由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个儿没有做梦,这才精!神恍惚的跟了上去。 客厅中苏云起此时正怡然自得的品着茶水,仿若丝毫没有察觉到下头那些不住打量的目光,一举一动间行云流水。 一旁的丫鬟们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对得方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气质。行为不由自主的便拘谨了许多,就连为自家夫人打抱不平的心思都减了下去。 两人很快相携而来,待顾茹看到对方的容貌之时,她终于明白相公的担心从何而来了。 想到这里,顾茹不由更为感动于相公的体贴。 很快厅内的下人们便退了下去,只留下沈煊三人。 “不知苏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一路上苏兄都颇为镇定,怕是心中已然有了决策。 “此事怕是还要劳烦沈贤弟,派人将此书信交于刑部侍郎王大人。” 听对方这般口气,沈煊心中登时明了,只是没想到那位身受太上器重的王大人居然也是当今的人。 当今,果然藏的极深。而且对方此时对他毫不避讳,看来是已经将他默认为对方船上的人了。 沈煊无奈苦笑,不提当日的赠字之恩,就说今日,此番之后,这条船,他是不上也得上了。 天下终归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煊心中百转,而一旁的苏云起依旧安静的品着茶水,并未再多说一句。 以这位的聪明,自然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看来苏兄手中的东西确实是不同凡响,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沈家大门便被敲响。 沈煊目测来人估计不下于二十来个,哪怕穿着常服,但那种长年处于军中的气质却是遮掩不住的。 京城重地,却是这般严阵以待……… 沈煊叹息,看来不日朝堂之上,定会迎来新一波的腥风血雨。 江南那边儿,当今怕!是已经隐忍许久了。 果然,沈煊第一天销假回馆,便感受到了馆中极度紧张的气氛。 平日里喜欢聚在一块儿谈古论今的众人此时也都各自埋头做事,饭馆酒楼,诗会文会的更是再也约不起来。 谁说读书人呆的,瞧这波求生欲,也是没谁了。 神情之严肃,言语之唠叨。 让沈煊感动的同时也心中好笑,他平日里难道还不够宅吗?谢兄难不成以为他喜欢在风口出去浪? 只是有感对方一片心意,沈煊慎重保证之后,这才辞别了谢兄。 随后几天,这场风暴可谓是愈演愈烈,京城各处几乎都能感受到紧张的氛围,终于不过几日,龙卷风到了。 弹劾巡盐御史朱成基,官商勾结,恶意cao控盐价。且账目不实,有私扣盐税之嫌。 弹劾苏州知府阮成文,于内勾结一众党羽,排挤朝廷命官。于外纵子生事,使其当街仗杀人命,侮辱士子,致使苏州府内民怨沸腾。 弹劾……… 在陆续弹劾几位官员之后,这位又砸下一颗大雷。 弹劾江南总督吴大人在任期间,大肆敛财,结党营私,与朱阮两人沆瀣一气。恶意诟陷朝廷命官,原巡盐御史齐大人,原织造府原大人等等不胜枚举。 要知道这位吴大人可是宫中贵太妃生父,宁王殿下嫡亲祖父。且身为江南大族,多年以来的封疆大吏。不说别的,朝堂之上与之来往密切的官员可谓是不胜枚举。 苏大人这一波,可谓是实实在在捅了马蜂窝了。 朝堂上立马便有官员出列,直言苏云起恶意诟陷朝廷命官,其心险恶。随后不断有官员出列复合。 金銮殿上,天成帝双眼微眯,看着这些迫不及待跳出来的某些人,却是神色难辨。 第120章 高台上的皇帝目光沉沉。 下头出首的官员们也不甚好过。说实在的, 当官儿的能走到这一步,又有哪个不是眼明心亮的主儿。古往今来,跟龙椅上这位做对的, 又有几个是能全身而退的。 只是形势比人强, 这贼船, 当初既然上了, 又哪里是好下来的。 感受到上头新帝如有实质的目光, 殿中诸位大臣更是如芒在背。 然而更令他们心凉的是, 眼前这位苏大人又明显是有备而来, 甚至记录吴氏一脉各个官员之间来往的账册均已经呈至御前。 殿上已经有大臣控制不住额头发汗。他们这位陛下对江南不满已久, 此时又手握证据, 恐怕定然是要大动干戈的。 果然, 高台上的天成帝不过随意翻看了几下,当即便是龙颜大怒。直接大手一挥。 则令顺天府,大理寺同刑部一道勘察此案。所有涉及官员先行收押。 临下馆时, 沈煊等人便瞧见一队禁军整齐划一朝着东区而去,声势之浩大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噤若寒战。 而此届榜眼, 扬州知府之子张行俭更是被众人避若蛇蝎。平日里围在一旁巴结讨好的诸位同僚们此时却是恨不得直接来个割袍断义, 撇清关系。 这是深怕牵连到了自个儿。 不过几瞬功夫, 这位新科榜眼身旁愣是给空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这让一旁的沈煊不由感慨,这官场之上, 世态炎凉果真可见一般。 张兄素日里颇为长袖善舞, 馆中与之交好者可谓是数不胜数, 然而此刻甚至连个消息都还没传过来,众人便已然这般作态。 “此事如今尚无定论,张兄还是莫要忧心太过。” 见对方这些日子均是沉默无言,此时更是一脸消沉。好歹同为一甲, 还是有几份儿面子情的,沈煊见此不由上前一步宽慰道。 见是沈煊,张行俭明显是愣了一瞬,随后微微苦笑道。 “是非曲直,行俭相信陛下心中自有一番沟壑,只是没能想到………” 在家时,父亲便经常教导于他,说是官场之上,人心难测,要他不要高看了情谊二字。本以为自己早在踏入官场之时便已经心中有数。 只是没想到,此时的他,终归是心难静,意难平。 然而更想不到的是,时至今日,唯一不曾避讳于他的反倒是平日里无甚交际的沈兄。 父亲说的对,在识人一道,他果然还是差的远呐。 正值两人说话之际,本届状元江澄也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这位状元公见到两人,依旧是下巴微昂,脸上的高傲一如往昔。 想到两人平日里的针锋相对,沈煊原本还担心对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正想上前阻止,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对方已经先一步开口道: “堂堂七尺男儿,如何做出这般小儿之态!陛下圣心,哪里又是我等可以胡乱猜测的?”说着还面含鄙夷的扫了一眼众位同僚,尤其是前阵子与张行俭交好的几人。 直把那几位看的面部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话一出,就连沈煊都愣了一下,对方虽然语气欠佳,但话语中着实是宽慰没错。 难道他平日里看错了,这位此时的语气动作,妥妥傲娇无疑了呀。 张行俭更是难以置信,两人自入馆之日,便已经争锋已久,他还以为对方此时是特意过来落井下石的。想到这里,张行俭不由颇为羞惭。 对方这般人品,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一直到这位轻哼一声,一脸高傲的转身离去,沈煊二人都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两人对视之间,张行俭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笑意。 告别张兄之后,沈煊并未直接回家,反而调转马头,来到了老师家中。 老管家行色匆匆的迎了过来,待见到沈煊,这位脸上的笑意都真实了许多。 “呦,是沈公子来了,老爷这会儿子正在待客,要不我先带您先到客厅里头坐会儿。” “顾叔,您这还跟我客气什么,就在家里,我这还能走丢了不成?您且先去忙着吧!” 沈煊连忙笑着拒绝到,看对方方才形色匆匆的,明显是有事儿在忙。他怎么好在这当口麻烦人家。 “哎,看沈公子说的,不过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哪里能跟公子您比。” 老管家好似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然而眉头却是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 见对方这般神态,又想到门口那辆标志着“顾”的马车,沈煊登时便对里面的客人心里有数了。 果然,说曹cao曹cao到,两人这还没走几步,迎面儿便与那位碰了个正着。 出于礼节,沈煊率先拱手道: “顾大人!” 然而这位顾大人却是连看都未看沈煊二人,径自大步朝着门外走去,行走间衣袖瑟瑟作响,脸上怒容清晰可见。 对他们这种惯常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来讲,这般模样,怕是已经怒到了极致。 沈煊心中暗衬。 待对方走后,一旁的老管家眉头皱的都快要打结了。 大爷每次只要一过来,准没好事儿!!指不定这回要怎么拖累他家老爷的呢。 而沈煊则是想到对方如今的身份,顾大人作为大理寺主官,偏偏在此时过来老师这里。看对方这副模样,明显又是跟老师说掰了的。 看来此次案件极有可能会移交大理寺,只是不知这位顾大人,如今又是站在哪方阵营。 沈煊心中叹息。 无论对方如何动作,他只求别带累了老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