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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57节

    “阆风使,你?快点啊!”淳于纯边笑边喊,“这阆风苑难道还能比碧峡更难攀越?要你?走这么久?”

    也许淳于裁夺官完全是出于好心,可申少扬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淳于道友,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胡天蓼抱臂站在淳于纯身侧,语调不?阴不?阳的,“人家申少扬可是淡泊名利的,来参加阆风之会还戴着?面具,任谁问也不?说为什么,威武不?能屈,厉害得很。也许人家现在也觉得这个阆风使的名头没什么意思,不?想上来呗。”

    胡天蓼这话说得实在很没意思,一个元婴大修士,屡屡针对一个刚结丹的小修士,说出去?很没气度,淳于纯忍不?住皱眉。

    然而在皱眉厌嫌之余,谁也没打断胡天蓼的话,反倒一个个以好奇的目光望向申少扬——原先申少扬还没夺得头名的时候,大家还能克制一下好奇,如今他成了阆风使,这股子好奇就再也压不?住了。

    申少扬在所有的裁夺官中,最讨厌胡天蓼,两人的梁子从胡天蓼威胁他不?摘面具就滚出阆风之会开始结下,现在胡天蓼当?众阴阳怪气他,简直要把申少扬气坏了。

    ——一个两个都来气他!

    祝灵犀非说他是长得丑不?敢见人,所以才戴面具;胡天蓼又说他故意装神秘,要不?是申少扬脸上长了斑驳的魔纹,他直接把脸一露,哪来这么多烦心事?

    等等。

    申少扬面具下的脸上写?满了若有所思。

    前辈说,结丹后,他的魔纹就会自行消退……他现在已经结丹了啊!

    得想个办法利用一下。

    申少扬想到这里?,精神一振,也不?再磨蹭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飞上高台,特意摆出了一个恭敬面向仙君,却又能保证最多的人能见到他的正脸的姿势。

    他朝金座上长长一揖,“请仙君明鉴,晚辈之所以遮面参加阆风之会,并非不?敬仙君,也不?是看?不?上阆风之会,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曲砚浓虚虚地靠在金座宽大的椅背上。

    从申少扬走出飞舟的那一刻起,她就以一种莫测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小魔修,直到申少扬在高台上站定,握着?空空的宝盒,大声说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在镇冥关里?,她就看?过申少扬的长相,也见到了他脸上的魔纹,那么申少扬一直戴着?面具的理由也就不?言自明了。

    可现在申少扬又公然说他是有苦衷。

    他又有什么花样?

    “苦衷?”她语气寥寥落落,“你?详细说说。”

    申少扬早在方才那一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此时被仙君问起来,他也不?慌不?忙,声音镇定从容,“晚辈无意中得知了一桩惊天秘闻,牵扯到的大人物贵不?可言,偏偏此事又太?重要,可谓与整个五域息息相关,让晚辈坐立难安,生怕暴露了自己知道这件事,惨遭灭口。”

    “为了保住这条小命,晚辈只能以面具遮面,免得被那位大人物认出来,一拖再拖,没成想竟让晚辈侥幸夺得头名。”

    曲砚浓没想明白?这个小魔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个贵不?可言、会关注阆风之会的大人物,一件和整个五域息息相关的秘闻,这是在说她?

    “那你?现在把这件事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她似笑非笑,“想要保住性命,装作不?知道不?就行了?”

    看?看?这小魔修还能编出什么鬼话来。

    申少扬听了她的问题,故作犹疑,在面具的遮拦下,变成诡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可此事至关重要,关系到许多人的生死存亡,晚辈虽然贪图性命,却也还有一线良知尚存,若不?能降至公之于众,则永世难安。”

    曲砚浓歪了歪头。

    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申少扬,可惜面具遮蔽了他的表情,只能望见他看?似挺拔从容的身影微微有些僵硬,藏在衣摆下的手也微微紧握着?,显然此时正极度紧张。

    这么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真。

    “那你?就说吧。”她淡淡地抬手。

    申少扬还要再进一步。

    “仙君,晚辈若是说了,未必能保住性命。”他低声说,“求仙君恩赐,给晚辈一条活路。”

    装得还真像有那么回事,连卫朝荣都微怔。

    “你?有什么事?”他问申少扬。

    申少扬板着?脸不?说话。

    他可不?能松懈,万一和前辈说了真相,直接被曲仙君听见了该怎么办?

    曲砚浓垂眸看?着?这个屡屡让她想起卫朝荣的小修士。

    “可。”她语气莫测,“你?说吧。”

    申少扬立刻挺起胸膛,大声说道,“仙君,晚辈检举沧海阁阁主徇私枉法,损公肥私,将镇冥关的镇石换成质地脆弱的效山镇石,从中牟利,以至于镇冥关内部损毁严重,在上一场比试中直接崩裂出缺口,若非仙君在场,险些酿成大祸。”

    阆风苑上下,一片死寂,无论修为高低,在场的修士们无不?收声,不?安地对望着?,以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惶然。

    这事随着?曲仙君的搁置,早已成为所有人心里?不?敢撞的南墙,再头铁的修士也知道要绕开,谁也没想到这个小修士居然没头没脑,就这么在万众瞩目下,一头撞上了南墙!

    一片死寂里?,只有申少扬昂扬激愤的声音掷地有声:“如此利欲熏心的行径,理应获罪受罚,否则如何?服众?晚辈愿以这一身安危为赌注,求仙君明察此事。”

    他说着?,一抬手,蓦然将脸上漆黑的面具揭了开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一掷,将面具当?啷地摔在地上。

    “面具原本是遮掩面目所用,现在我?已经用不?上它了。”申少扬高高扬着?下巴,傲然说,“倘若戚阁主想要灭口追究,那就来吧。”

    日光明灿,将少年这眉清目秀、朝气昂扬的脸映得分明,意气风发,无惧无畏,在那一瞬分外触动人心。

    第44章 碧峡水(十)

    戚长羽就站在曲砚浓的身侧。

    听到申少扬的指控, 他不由皱了皱眉,掩去眼底的?怒意,转头望曲砚浓, “仙君,属下从前虽有私心, 却绝没有此人说得那般不堪。况且……”

    况且他已经砸锅卖铁地补上?了缺口,仙君已经答应过既往不咎了, 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更合适的?、能挑起大梁的阁主人选。

    他飞快地拢手,触碰藏在袖口里的?手腕, 仿佛这么做就能缓解他心里的不安, 可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曲砚浓只是挑眉。

    她颇感意外地望着申少扬,余光瞥着戚长羽,笑意拉长了,“是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戚长羽莫名不安。

    他强作镇定,也挤出一个笑容, 面上?很从容地说?,“仙君说?的?是,这位阆风使的?话,属下也是第一次听说?。”

    曲砚浓似笑非笑。

    一两个死寂的?呼吸后,忽而有人向前踏出一步。

    淳于纯站出裁夺官席位, 与申少扬遥遥呼应,她看?也没看?戚长羽一眼, 向曲砚浓微微垂下头以示敬意, 声音平稳, “仙君,晚辈附议。”

    一位元婴修士主动站出来呼应, 分量截然不同,阆风苑内骤然浮起一阵嘈杂的?议论。

    戚长羽的?神色蓦然阴沉下来。

    他再也维持不住笑容,目光阴翳地望向淳于纯:这是想做什么?难道淳于纯以为跟着一个刚结丹的?小修士瞎胡闹,就能将他拉下马了吗?

    真是可笑!

    仙君都已经说?过不追究了。

    又?是几个呼吸的?死寂。

    “仙君,从前沧海阁提出更换镇石的?时候,我老?胡也在场,当时谁也没想到戚长羽打着从中获利的?主意,都觉得这主意可以一试。如今算下来,我竟然也成了帮凶。”胡天蓼瞥了戚长羽一眼,没好气地说?,“在下也附议,请仙君明察。”

    请仙君明察。

    连胡天蓼也主动附议了,阆风苑内更加sao动了起来,几个呼吸后,又?有几名裁夺官出席,默不作声地朝曲砚浓躬身,“晚辈附议。”

    一声附议,像是一簇野火,匆匆燎原,不过是短短二三十个呼吸,便已漫山遍野。

    从高高在上?的?金座向下望去,青翠山峦、华宫宝阙,乌压压的?人影,数不清的?修士,参差不齐、起起落落,浪潮一般一同向她微微躬身,汇成同一个声音,响彻阆风苑。

    “请仙君明察。”

    戚长羽的?神色已阴翳到极点,夹杂着不安和惶恐,不住地望向曲砚浓,似乎在期待她力挽狂澜,压下这声潮。

    他的?手在袖口里不安地摩挲着,把那枚方孔玉钱转了又?转。

    仙君答应过他的?!

    她还向他许诺,说?这沧海阁只有他能挑起大梁,曲砚浓不会轻易被乌合之众煽动的?!

    曲砚浓饶有兴致地望着这起伏的?身影。

    她还没动手,旁人就已经容不下戚长羽了。

    看?来他人缘还不够好,不能让所有人选择一起当瞎子,看?不见?他的?过错。

    真没用?啊,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戚长羽有这么大的?助益,居然还没能服众。

    一个有用?的?下属可以物尽其用?,没用?的?下属呢?

    在万众炽烈的?瞩目中,高高在上?的?仙君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竟是如此。”她语气清淡渺远,怅惋无穷,“欲壑难填,当真没有人能逃过吗?”

    戚长羽心里不安到极点。

    “仙君!”他下意识呼唤,“你——”

    “罢了。”她说?。

    戚长羽的?心骤然坠入冰窟。

    他蓦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卸磨杀驴,他被放弃了。

    “你答应过……”

    他话也没说?完,已运起灵气,使出毕生所学,化为一道流光,转瞬向天边拼了命地飞去。

    逃!

    立刻逃,逃得越快越好,离开山海域,去往曲砚浓管不到的?地方!

    曲砚浓依然安坐在金座上?。

    “唉。”她又?叹了口气,“我还什么都没说?。”

    “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她幽幽地为戚长羽感叹。

    原本阆风苑内外附议明察戚长羽的?修士,绝大多?数都不了解戚长羽做过什么,也根本不知?道镇冥关?的?裂口和戚长羽有关?系,附议申少扬,只不过是出于心中对镇冥关?的?敬畏和景仰、对镇冥关?崩裂的?激愤,想要一个真相,并不真的?认为戚长羽就是罪魁祸首。

    然而戚长羽一逃,什么也不必再说?,他若是不心虚,他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