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我懂,就这样,挂了。”

    ☆、第七章

    大雨磅礴的夜,灯光昏黄的屋内,桌椅板凳全都侧翻在地,被砸毁的相框碎了满地的玻璃。

    一个男人粗喘着急气,目光狰狞地把一个披头散发跪坐在地面还在不断反抗的女人往室内拉。几个哭闹尖叫的孩子想要冲上去,却被另一个阴鸷着眼神的男人拦在了外边……

    “啊……”何尔雅发出一声尖叫地弹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一阵后,才将从恶梦中带出的恐慌与心悸压了下来。

    摸到手机摁亮一看,才凌晨三点半而己。手指还在因惊恐而乱颤,身上也全是汗意。

    她软着腿脚下了床,喝了杯水洗了澡换好了衣服,找出拇指琴弹了起来。在叮叮咚咚的乐声起伏中,心跳与身体总算是慢慢恢复了正常。

    然后,她又想起了一个月前检查的结果和医生的话来。医生说她脑子里的瘤,虽然病症与大小暂时还不算恶劣,但也要尽快安排手术切除。却又说任何一场手术都有不确定性,都会危及生命。

    所以何尔雅选择了再等一段时间看看,毕竟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完成,不能赌手术台上那场不确定的万一。

    而且大伯还有一年就可以出狱了,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在他出狱之前就做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想到这些种种,她放下了拇指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乐声轰鸣,男人高声的回话差点没震碎何尔雅的耳膜。

    “雅姐,这个时间你不睡觉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阿光,李容祺找得怎么样了?”

    对方似乎找了别的地方回话,何尔雅的耳朵终于清静下来。

    “雅姐,这小子藏得太深了不好找啊。”

    何尔雅叹了叹气,又端起正色来:“阿光,李容祺这边继续找。我现在还有个事拜托你去做,钱不会少你。你帮我找两个人,然后……”

    等她说完后,电话那头的人发出了一阵叹气:“雅姐,你这是要干嘛啊,要是南哥知道了我帮你做的这些事,不剥了我一层皮才怪。到时候,你可得替我求求情。”

    何尔雅轻轻一笑:“知道了,不会让他教训你的。”

    电话挂断后,她静静坐了一会儿,又找出好几样乐器玩了一阵。等天快要亮时,才背上包拿起车钥匙朝公司出发。

    天还早,路上车况很好,何尔雅先到一家固定茶楼的包间用了早餐,又打包了好几份才又出发。

    半个多钟头的时间,她的车就开进了公司的停车场。上到公司艺人公共休息大厅时,保洁薛阿姨跟她笑着打招呼:“小何,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何尔雅对薛阿姨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后叹道:“没办法,娜姐说我再不好好营业努力干活,就让公司雪藏我。”

    薛阿姨笑笑的不再多说什么,忙自己的去了。何尔雅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把打包好的早餐一一摆了上去,再打开了墙上的超大液晶电视。

    她们繁星传煤,也算是有实力的经纪公司了。有几个三十五六开外的老前辈镇着场子,接一些实打实需要演技的电视剧和电影的男女主角。

    还有一波跟何尔雅这样的,没有好资源,接些电视剧网剧的配角二三四,还有些刷下来的小广告代言。她们这波算是公司全面撒网的饵料了,能红自然是加大力度往爆红了捧,不能红就继续苟着。苟到翻红,或是淡出这个圈子。

    当然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何尔雅一样苟得佛系了。公司分配不到好的资源与代言,那就自己出去找。

    或是找到某些资本富二代抱个大腿,或是接近剧组的一些导演制片人碰碰“运气”什么的。

    总之大家都想在有限的青春里博关注博出位,最好是爆红之后人财两收,走上更高一层的领域里。

    最后一波则是不需要什么太高演技,靠颜值专攻年轻市场演偶像剧的流量小鲜rou与小花旦。

    当年何尔雅被繁星传媒签下时,本来也是预备走青春偶像这类对演技要求不高的模式的。可她实在太反骨,就被放弃了。

    其实何尔雅觉得演戏还挺有趣的,明目张胆的借用演戏发发神经病,也没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你。而且,她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却也找老师上过培训课的。

    对所演的每一角色,不能说十分出色,但也下过很大的努力。

    何尔雅一边分析着自己只能咸鱼躺的原因,一边按动遥控器转到了娱乐新闻版块看了起来。

    接着,屏幕上的视频与解说在这个清晨安静的大厅里响了起来。

    恒光娱乐小鲜rou新剧发布会上抢站c位,事后道歉同剧组前辈,甩锅现场工作人员排位不当。

    y姓女星为博出位,红毯故意踩落裙子露出胸贴,此举震惊国内外娱乐圈媒体,网友纷纷吐槽跌破道德底线。

    a姓女星深v礼服走红毯,大秀美背事业线,艳压一众女星。

    b家新剧刚上,主角团就遭遇同行竟一系列疯狂黑踩……

    总之处在这个圈子里,天天有热闹看有爪吃,各个娱乐公司但凡有点知名度的艺人,为了保持关注与热度,每天总是各种招数层出不穷。因为你一旦缺少话题度,淡着淡着,说不定就永远淡出了大众的视线里。

    何尔雅一边看一边啧啧啧吐槽,未了又羡慕嫉妒恨地叹道:“我也想大秀事业线与美背,我也想被同行疯狂黑踩啊……”

    她刚说完,一个声音就接了了话:“一个内衣代言都不肯接的人,还想走红毯做秀儿,睡觉的时候把枕头垫高点吧。”

    何尔雅一扭头,一个身高有压倒性的女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说完话,自顾自地走到她面对坐下,拿过桌上的一份早餐就吃起来。

    “哟糖糖,早啊,叫个这么甜的名字,嘴巴却这么毒,难怪接不到戏拍。”

    “我嘴巴这么毒接不到戏拍,你嘴巴甜也不见你有戏拍啊?”

    “糖芯,你吃着我的还敢这么埋汰我。”

    “何二,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你忘了你昨天是怎么笑话我的了?”她咬了一口水晶虾饺,囫囵地学着何尔雅昨天笑她的话:“就她那个身高,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跟哪个男艺人演一对都没有cp感。人家又不是傻了,肯定不会同意跟她演情侣啊,多没安全感啊,哈哈哈哈哈!”

    糖芯把手里抓的饺子捏成了一个坨坨,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对面喷了五个‘哈’过去。

    经她这么一说,何尔雅又想起昨天来,脑袋朝天就是不朝对面看去。

    她对面这个身高一七三的家伙,是模特选秀失败后被繁星传媒签下的。这点,到是跟她很像。因为身高的关系,一直接不到什么好戏。不过好在的是有些服装品牌,一些小广告找她代言。

    说实话,比她还是强多了。

    “我昨天可不是这么笑的,你学得太没情感了。干咱们这一行的,你这演技也太差了些。”何尔雅低头望向了她,脸皮已经厚到所向无敌了。

    糖芯刚想还击,却见她们繁星的顶流小生明玄带着助理过来了。一看疲惫的样子就知道,最近赶了不少的通告。

    不过也是,他的一部偶像剧正大火地播着呢,网上一众女友粉天天叫着哥哥好帅,哥哥a出天际,想给哥哥生猴子之类的。

    该死的,她好想去锯腿!

    羡慕嫉妒恨总能让人丧失理智。

    “明玄,昨天播的那集你从泳池里出来的戏,在网上引起了女粉们的一片尖叫。jiejie我就不隔着屏幕看了,把衣服撩起来,我要现场看八块腹肌究竟是什么样的。”

    空气突然一瞬间寂静,明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坐得笔直朝他望过来的女人,眼神鄙夷地望过去。

    “起太早忘了吃药吗。”

    何尔雅看着他这嚣张样,一下子就来气了。顶不住压力时就哭丧个脸,一但恢复过来了就翻脸无情。

    “八块腹肌算什么,我要看人鱼线。明玄,这个大厅的池塘jiejie全给你包下了,你只管浪哩个浪啊浪哩个浪啊……”

    “……神经病。”明玄低声丢下这句,带着助理走了。

    何尔雅先打趣了人家,被怼了也不生气。扭头看回糖芯,刚才a破天际的王霸之气已经散没了影。

    “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尔雅无语地看着她像逃一样走掉了,叹了叹气,眼神又转到电视屏幕上。

    很快,公司人来人往开始热闹起来。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忽然就窜到了视线里。

    “雅姐早,这么多早餐啊,我能拿一份吗?”

    “想吃什么随便拿吧。”

    女孩高高兴兴拉着男孩在对面坐下,一口一口地喂他吃东西。

    这一幕甜蜜的狗粮,让何尔雅忽然想起了些不太美好的往事来。曾几何时,她也有过像这样喂那个男人吃东西。

    每次兴冲冲地帮他整理完房间,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她移动过位置的东西,全都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还归了原位。

    那时,她还笑笑地说他有强迫症。后来分手了才明白过来,他那是不喜欢有人擅动他的东西。

    只有不爱对方,才会把对方所做的一切都看不入眼里并无法做到包容……

    于此同时,位于某甸的林隋洲正领着一群人埋伏在一处盘山公路坡上的树林里,这处离闻名世界的j三角地带大概三十公里。

    “林总,要动手了吗?”

    林隋洲夹着烟,吐出了一口薄雾,冷漠地扫了眼下边不远处开来的一列车队。

    “嗯,速度点解决他们,这个地域不安全。”

    年轻人一脸兴奋的低笑:“林总,我还从来没试过打这种轻松的仗。”

    林隋洲斜了他一眼:“对方手中有武/器,不要轻敌。我答应过伍爷,不拿你们博命的。”

    年轻人比了个ok的手势,立即退开吩咐同行而来的人开始准备行动了。

    很快,山道上的车队近了。前两辆是护卫车,车上全是人,后边三辆也是,只有中间两辆是装货的车。

    山坡上的年轻领头人一道无声的手势挥出,一阵猛烈而密集的石头砸落下去,等引了车里的人下来,又是一阵密集的烟雾/弹加催泪瓦斯砸落下去。

    叭叭叭的一阵木仓声响过后,整个山道变得狼狈不堪。咳嗽声,呕吐声,还有一些叽哩哇啦的咒骂声。

    林隋洲像是个旁观者,输嬴都不能让他情绪有丝毫的浮动。而边上的年轻人却忍不住激动起来:“林总,这些个叫什么来着,可真厉害!”

    “烟雾/弹,催泪瓦斯混乙/醚,还有些别的,说了你也不懂。带人下去吧,注意安全,先缴了他们手上的东西,再捆了搜身,确保身上没有藏伤人的东西。”

    说完这段话,林隋洲又点了一根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懒懒地抽着,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他带来的一波人穿着防护装备冲了下去。

    大约二十多分钟,林隋洲总算动了脚步朝下走去。

    “林总,装货与装人的车我们都可以直接开走,那这些人呢,怎么处理?”

    “为了一劳永逸,砍两只手指挑断一条手筋吧。如果还有下次再碰我的东西,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很快的,本来已经很狼狈的山道上响起了一阵阵惨嚎与咒骂,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炸开。

    直至最未了,林隋洲才朝那个劫货的领头人走去。可是忽然间,他却停下了脚步朝前边的地面看去。

    那儿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啤酒瓶,瓶子的广告纸上印着一张女人的脸,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他认识这张脸,那两年里他陪她玩了一场名为恋爱的游戏……

    “砰”的一声,有什么对穿了他的肩头,他还混然不知地朝地面的瓶子接近过去,想要看个清楚。

    “林总,快躲开,有人藏在货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