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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王看元孟又一次让那狐狸跑了,摇摇头,道:“二哥, 你这弓马也荒废太多了。” 说罢,他张弓搭箭,一举射中被人特地驱赶回来的狐狸后腿,立时便有人上前捡起这猎物。 元孟见此,只道:“到底不年轻了,还是你们这些后生可畏。” 济王脸上的笑收了收,又往前边射了一箭,这一次却没能射中,他开口道:“真要论后生可畏,那可轮不到我,还是四弟厉害。我在他这个年纪,可不敢想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只能跟在两位哥哥身后,听先生教导罢了。” 元孟见济王故作莽撞,口出狂言,便也配合,连忙道:“三弟慎言。” 济王忿忿不平:“二哥,如今这又没有外人,我难道连句怨言都不能有了?” 元孟道:“……难道大哥的事尚不够你我清醒?君心难测,陛下怎么想,我们便怎么去做就是了。” 济王心中冷笑一声,心想元孟当真是在成王之后便被吓破了胆子,难怪平日里他怎么推也推不动这位没出息的二哥,可看在逼不得已时,元孟也会为他提供一些方便,他暂时不打算将元孟抛下。 济王拿话逼他:“难道真要让那小儿蹦哒到我们头上?日后他若登基,我们可是要向他下跪的。” 元孟不语。 济王这才真有些气恼,策马往前狂奔了片刻,见到穿林而过的小鹿,举弓射去,一击未成,正待再射,元孟追了上来。 济王侧过脸去,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 元孟开口道:“你该知道,这里的猎物都是下人们提前打点好的,就为让我们猎个高兴。它们看起来自由,只要跑得够快,就能从我们的箭下逃生,其实不然,只要我们想猎,它们便会不停地被赶到我们跟前,直到我们能射中为止。” 济王听出他意有所指,道:“二哥,你有话直说,就不必跟我打哑谜了。” 元孟心中嗤笑,元麒分明是最爱打哑谜的人,如今却嫌他不够敞亮,真是贼喊捉贼。不过他面上却照旧是一副为难模样,好半晌才道:“陛下春秋鼎盛,对于四弟来说,年龄小兴许正是他的好处。” 天子如今年纪尚轻,身体却愈发败坏,可越是如此,越是不愿相信自己大限将至,对座下年轻力壮却虎视眈眈的两个儿子自然愈发防备。在这种情形之下,立年幼的四皇子为太子,看起来自然成了一个颇令人心动的选择。 元孟只说了一句话,济王便有些明悟了。他看了眼元孟,不得不承认,这个兄长虽怯懦些,对形势倒是看得分明。不过反过来想,也许正是因为他看得太分明,心中清楚自己能有多少筹码,才不敢生出野心,轻举妄动。 这对济王来说是好事,于是他神色微微转晴,转而思考起对策来。 天子有心立四皇子为储君,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还能再活数十年,不愿年轻力盛的皇子登上储君之位与他争锋。而四皇子本就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如今立为太子,是为弟弱兄强,可有天子相护,十年里四皇子长成,储君之位也该坐稳,他们这两个兄长自然再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了。 这么一想,济王便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天子既然宠爱元吉母子,想来也不希望他二人在他去世后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倘若天子确晓自己时日无多,怕是不敢在这风雨飘摇的关头将储君之位留给幼子。 元孟见济王神色,便知今日目的已成,他这位三弟,虽不是这世上最最聪明的人,可论心机手段,实不弱于这世间大多数人。 元孟听见了一声长哨,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济王,发现他脸上露出点笑,知道这事在他掌控之中。 元孟问道:“今日这围场不只你我二人?” 济王道:“做了个顺水人情。” 元孟听到鸿雁叫声,抬头看见一箭穿过飞雁左翼,那大雁翅膀受伤,无法继续飞行,只能慢慢落于地。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大雁,翱翔于天时便显得比其他雁鸟更为不凡,如今落在地上,更是露出人人见了都要夸上一句的好品相。 元孟想起方才大雁的高度与那箭远远飞来的方向,道:“三弟赠人情的这位,箭术倒是难得,也不知是不是特地留了活口,看中这雁的品相,想要带回去养起来?” 济王笑他:“这雁自然是活雁好,二哥你在这方面到底缺了点见识,也不怪你,都是昭仪娘娘心大,你都这个岁数了,她也不为你挑一门好亲事。” 元孟回过味来,原来那人是来打求亲纳采时所要的大雁。 能让济王有意卖个人情的,想来身份地位不低,是他有心拉拢之人,这样的人家,不去市面上收购一对大雁,倒亲自来打,看来结的是一桩心意相通的好亲。 元孟漫不经心地抬头,见有人骑马来捡这只飞不动了的大雁,定睛一看,发现是张生面孔,一时间想不起京中位高权重的几家里,哪位公子长的是这么一张脸。 济王笑,对那人道:“小将军,你家将军呢?” 阿满抬头,看向济王,说不出话,只能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方向。 元孟心中已有预感,可见着燕虞从林中策马而出时,耳旁还是有一瞬轰鸣。 燕虞对着两人抱拳行礼,道:“平王殿下,济王殿下,这是我身旁随侍,天生不能言语,如有冒犯,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