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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何川赶紧应下了,声音拉得长长的,洋溢着发自肺腑的愉悦。 野莽岭其实是一处山丘,海拨不高,但连绵不绝,夏日的时候草木葱茏,漫山遍野都是浓绿,虽然名头不响,但离市中心不过十多里路,当地人闲暇之余都热衷于往那里跑。 冬天的野莽岭是另外一种景象,草木萧条,空气寒冷,虽然赶上了个大晴天,金黄的阳光照着,迎面吹来的山风还是有些割耳朵。 俩人踩着上山的羊肠小道的默默走着,一时都没说话。 田孜心里还有些别扭,如果之前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自欺欺人的话,昨夜突如其来吻彻底把它击了个粉碎,他们之间再也不能这么稀里糊涂了。 何川说的那句话一直在她心头萦绕,他有什么企图她难道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那样地明晃晃。 她又不是情窦未开的少女,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的时候,神情,姿态,说话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田孜有些羞惭,在她被周子非重创的时候,在她伤痕累累的时候,在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时候,她顺势纵容了何川的强势,也许是因为她需要这么一点点男人的温情,也许是因为何川能排遣她的寂寞,也许是因为他也有他自己的魅力,但无论如何,她只想这段关系点到即止。 但昨晚危险的何川让她陡然醒悟,他绝对不是她能掌控的男人,他的隐忍蛰伏,只为后面的势在必得。 她和何川?柳丝丝的前夫?想一想都有些luanlun的羞耻感。 何川浑然不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边的冬日山景,一蓬蓬乱芦苇,叶子枯黄的竹林,背阴处的积雪,还有在树梢上一点即飞的小鸟,充满了野趣。 男人和女人来自不同的星球,一个吻而已,之前又不是没亲过,他早就不当一回事儿了,万没想到田孜还在为此翻山倒海。 山上空气清冽,田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少女时期的自己,一受委屈就蹬着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往这里奔,爬爬山,出一身汗,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谷嘶吼几声, 又有力气与那个让她喘不过气的世界抗衡了。 印象最深的那一次是她妈刚结婚那年,赵国强的儿子来了,王美蓉为了讨好他,特意买了小城难得一见的时鲜水果——芒果,一共买了五个,那孩子一口气吃了四个。等田孜回来的时候,王美蓉到处找最后一个给她,却遍寻不见,最后发现赵国强锁在自己的抽屉里了,想等他孩子下次来的时候再吃。 在田孜的印象中,这是王美蓉第一次和赵国强翻脸,俩人吵得声嘶力竭,把杯碟碗筷都砸了。 田孜瑟缩在自己的床上,蒙着毯子,出了一身大汗也不敢吱声。 事后王美蓉还数落她,说她不机灵,不会讨人喜欢。 那时她上初一还是初二,自尊心正强,蹬着那辆自行车一口气跑到这里来,她坐在山顶,看着空空的山谷,觉得众生皆苦,数次有跳下去的冲动。 等她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家里的大人为了找她闹翻天了,王美蓉看到她时的表情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一把抱着她哇哇大哭,手掌举得高高的,到底没有落下去。 事后赵国强特意买了一小袋芒果放在她的房间里,出于一种奇异的自尊心,她一直没动,一日日看着它们变软,溃烂,最后被王美蓉悄悄扔了出去。 田孜看看何川,如果是以前,她早就迫不及待把这件事讲给他听了,凭感觉她知道他愿意听的,倾诉有时候也是一种治愈和释怀,但现在...... 他们爬到一处陡峭的山坡,小路湿滑,上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平台,栽种着几棵苍翠的松柏。何川三步并作两步蹿了上去,很自然地回身伸手拉田孜。 田孜却意外地避开了,她垂下眼帘,倔强地说:“不用!” 何川一愣,这才咂摸出她一路的沉默不仅仅是害羞,还有强烈的拒绝意味,不由地生出些不快来。 坡上砂石滑脚,田孜只顾逞强,身子一晃,眼看就要往下坠。 何川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一使劲把她硬拽了上来。 力道太大,没有收住,田孜直接扑到他怀里去了。 她脸的正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听到他铿锵有力地心跳声,仿佛响在耳边的鼓点,急促而混乱。 田孜赶紧起身,何川却不放,就势把她搂得紧紧地,然后附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你今天在闹什么别扭?” 说完忍不住轻轻咬了下她小巧白皙的耳朵。 田孜全身像过电了一样,一激灵,赶紧使出浑身力量挣脱开来。 她看着何川,何川也在看着她,目光灼灼,里面翻滚着复杂隐晦的东西,简直摄人心魄。 田孜不敢与他对视,移开了视线。 何川用手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正视自己,一字一顿地问:“我哪里不好?” 他受够了和她玩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 耳边的山风呼啸有声,哨子一样尖利,由远及近反复盘旋。 “我哪里不好?”这句话好像有回声,一遍遍在田孜耳边响起。 她的心不由地狂跳了一下,抬头看他,他的眼眸黑沉,热烈而执拗,仿佛一定要个答案不可。 “何川,咱们不是一类人,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