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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有点吃惊了:“买股票能赚这么多钱?” 老白看他有点动心,指点道:“你看那边那一版,是基金,广东广信,广东海鸥、广东广发,还有沈阳的‘四小天鹅’:富民、久盛、农信、兴沈什么的,都一块多钱一股,你要是钱少,先买点那个练练手。” “一块多钱一股,我手里四千多块钱存款,能买差不多四千股,这要是一股涨两块,那就是八千块钱,这靠挣工资得多少年呀?”张胜的心怦然一跳。 张胜从此开始关注起股市来,他的家境不好,父亲是一家机械厂的退休工人,母亲在一家生产暖气片的街道小厂工作。弟弟学习不行,也早早毕业了,给一家企业开大货,经济压力始终是大问题,如果炒股能赚钱,为什么不做? 张胜开始天天中午跑证券交易所,他什么也不懂,也没有人可问,每次去了就盯着广发、广信和海鸥三只紧挨着的股票,看它们的价格升降。看了大约半个月,他渐渐摸出了规律,这几只基金每次只要跌到一块一毛多钱,用不了两天,肯定要升上去。到了一块四左右再次降下来,这中间足有三毛钱的差价,如果买一万股,几天就能赚三千,比他四个月的工资还高。 张胜心动了,在广信再次跌到一块一毛四时,他果断地取出了全部存款,开户、存款,填委托单,买下了他生平第一笔基金。填单子的时候,他的心怦怦直跳,好象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提心吊胆地看了一个星期后,他赚了一千四百元。 从这以后,张胜迷上了炒股,但他从不打听什么消息,对于股票的一些基本知识也是全然无知。他只盯着广信和广发两只基金,到了他了解的历史相对低位就买进来,涨上两三毛钱就立即卖掉,然后耐心地等它再跌下来,正赶上整个市场大势也配合,这种傻子炒法居然让他一直有赚无赔,到了快年底的时候,已经翻了一翻。 那时很多人都配了BP机,可以传递股票信息,可BP机太贵了,张胜不舍得买,只能勤跑证券所。渐渐的,他发现股票升降的幅度要比基金大的多,那时还没有涨跌幅限制,抓对了股票,一天翻倍也易如反掌,他开始关注股票了。 他买了份报纸,根据报上推荐的个股,发现一只蜀长红不错,当时价位11元,收益几毛钱,比许多负收益,却值二三十块钱的股票要强好多,于是便盯上了它。当时垃圾股仍在疯涨,这只绩优股却在下跌,观察一段时间后它跌到了8元左右的价位,张胜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果断地抛出基金,全部买入了蜀长红。 然而,他买入不到一个星期,正日夜盼望蜀长红一路长红的时候,这只股票却突然停盘了。懵懂无知的张胜见过有些股票会偶尔停盘,但是一般下午或第二天就开盘,这只蜀长红连续三天都没有开盘,张胜慌了。 他性格腼腆敏感,特别好面子,自已私下买的股票,生怕赔了让同事耻笑,所以闭口不言,不但别人全然不知,就是对老白他也守口如瓶,这时自然不好意思去问。 一天中午,他盯了半天盘,实在忍不住了,就向几个正在打扑克的股民询问。 “大哥,请问一下,那个……蜀长红怎么不开盘啦?” 一个满脸贴着白纸条,输的只剩下一对眼睛的男人抬起头来,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问:“干啥?你买啦?” 张胜脸有点热,连忙道:“我……没买,就是好奇,咋好几天不开盘了。” 那人一瞪眼,嘴巴上的纸条都飞了起来:“没买你打听个啥?蜀长红不开盘了,因为非法交易退市了,成废纸了,知道不?” 张胜的脑袋轰地一下,当时就有点失魂落魄,他喃喃追问:“你说退市?成废纸啦?那……那那……那买它的人呢?”他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那人重重地一甩扑克:“老K!” 然后翻了他一眼道:“股票有风险,入市须谨慎,大门口贴着呢,愿赌服输,这么多股票谁让你选它啦?” 张胜眼睛都直了,他迈着太空步向门口走去,整个身子都像被掏空了一般。 打朴克的一个络腮胡子甩出一张牌,问对面的那人道:“你说什么呢,不是说蜀长红有庄家非法交易要停牌调查吗?谁说退市了?” 一脸纸条的人抓着纸牌嘿嘿笑道:“嗨,就这傻B还炒股呢,不忽悠他忽悠谁啊?” 可惜,张胜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就象死掉了一样。 这种事让现在的人听起来可能觉的是匪夷所思太过荒诞,但在当时并不稀奇,投资者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还有人赔了钱要求证券所赔偿的,因为他一直把股票当成保本保息只升不降的国库券。 张胜也是这些无知者中的一员,其实他只要向玩股票的同事诉说一下不幸,就能明白这不过是别人忽悠他的一句话,但他那时过于敏感,自尊心强于一切。自已输的这么惨,一旦向人打听,很快就会在厂里传开,他丢不起那人、不愿意被人耻笑,于是这份痛苦就只能深埋于他的心底了。 那天,张胜失魂落魄地回了单位,晚上自已都不知道怎么骑车回的家,一晚上功夫,他就起了满嘴的水泡。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但凡有股票信息、或是有人谈起股票,他就立刻走开,听都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