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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步而来,恍惚间似乎步步生莲。 谢逸致知晓他二人许久未见,定然有话要说,也乖巧地未曾言语,只是看着。 槲生看着他这动作,下意识就讪笑一下,摸了摸鼻子就想跑,却被定在了原地,姿势滑稽。 而在他身后,身穿金袍的公子摊开竹简,指尖虚虚向前一点,荡出一圈圈金色的涟漪来。 谢逸致是没见过这样的术法的,心下思量这也许是虚衍龙族的秘法。毕竟能够撕裂空间、划出一方天地来的,除却十万年前划出鬼渊的前辈,也只剩龙族有这样的本事了。 竹简上飘出一行行金字,悬浮于空中,黯淡无光,却密密麻麻几乎铺了满满一屋子。金字围绕着槲生,将他圈在里面。 “一曰槲生,欠下风竹草三百七十四株,云药石三千块……” 小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被惊得合不拢嘴。“敢情这比宁公子欠的还多的人物,就是这位啊!” 金字黯淡无光,围绕在槲生周围片刻,反倒从字中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色来。满屋子的血色文字,反倒有些瘆人。 槲生还保持着滑稽的动作,低着头让人瞧不出神色来。 “倒是跑得够快,让我好找啊,槲生。”越英越过层层叠叠的红字,搭上了槲生的肩膀。语气轻柔,却带着种难言的压迫感。 谢逸致看到槲生身子抖了一下,脖颈处有一瞬显现了诡异至极的黑色纹路,而后极快地消失不见。 “越英,这,这都是意外?” “哦?在这之前,不如好好解释一下,这血字?”指尖拂过槲生的后脖颈,激得他一哆嗦,“以及这么多年未曾还债,这账目可翻了不少倍。” “呵呵,我还还不行吗?你把这东西收了吧,怪吓人的。” 越英这下倒没继续压着槲生问,衣袖一拂便将竹简收回手中,血字也霎时回拢。浅金色的衣袍落在槲生暗沉的黑衣上,恍若当年。 “罢了,此时便不和你计较这些琐事。眼下有正经事要做,你且随我来。” “不是吧,才刚刚见面,你就使唤我做苦力。难道我长了一张像是很擅长做苦力的脸?”槲生垮下肩膀,乖乖跟在越英,还有空给在一旁有些担忧的谢逸致抛了个媚眼。 谢逸致不忍再看,也不好开口告诉槲生他这个媚眼抛得有多失败。虽说槲生有着一张妖艳瑰丽的脸,却有着一颗过分活泼的心。这媚眼抛得不伦不类,活像是中风,没有那位阿岚姑娘半分韵味。 越英向前走的速度一点都没慢下来,谢逸致都以为越英是不屑于同槲生争吵这些的时候,前面传来了凉凉的一句。 “可你长着一张足以让人想揍你的嘴,快点,完了可要出事儿的。” “来了来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大少爷脾气。” 谢逸致跟在槲生身后上了楼,算起来那位宁公子诊治谢玉已有将近两个时辰了,苏平欢也未曾出来过,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越英上楼后径直走向了谢玉所在的房间里,正赶巧撞上里面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先说话。还是槲生一侧身子挤了进去,瞧了一眼说道。 “这位公子救人可真有一套,人没救醒,自己也倒下了。”他拍了拍苏平欢的肩膀,一张脸上满是八卦,“说说呗,你们这两个时辰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光风霁月的公子哥累得衣衫凌乱、头发乱翘的?” “宁公子说不许其他人进去,他在里面修养片刻便好。”苏平欢恭敬地答了话,整个人却稳稳当当地堵在房门前,没让这不认识的人扰了宁琅然清净。 越英闻言伸手将苏平欢拨到了一边,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直接闯了进去。 “哎,你这人……” “呵,果然是个傻子,都说了多少遍不要插手不要插手,非不听,活该疼死。” 话虽这么说,越英自宽大袖摆中取出之前那卷竹简,竹简上金色纹路灵力涌动,顷刻便灌注进了趴在桌子上正疼得发抖的宁琅然身上。 越英已经闯了进来,见状似乎还帮宁琅然疏散了疼痛,苏平欢也稍稍放下心来,上前看着此人的神色问道。 “不知阁下与宁公子是何关系?” “他带着你们来我的医馆,用着我的人手和草药,竟也不告诉你们我是谁?还真是个想着什么都一身拦下的蠢货。”越英嗤笑一声,声音不紧不慢,“在下越英,乃此城城主,难道苏司刑离家前,你家流云仙君未曾向你道明?” “你未曾识得我,我可是听说过声名赫赫的苏司刑,怎的闲来无事来无疆城转转?还是打算抓几个恶人回去问罪?” 越英这话问得刁钻,一时之间竟将苏平欢难住了。 他尚在思索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传说中贪爱财物的无疆城城主,那边越英已经喊了槲生来,要将宁琅然带走。 槲生手段粗暴,径直将宁琅然扛在了肩头,见众人都投来诧异目光,他反倒是问了一句。 “难不成要我将他抱在怀里啊?一个大男人,哪儿那么多讲究!” “呵呵,你二人可真是绝配。一个脑子蠢,一个嘴贱。你这么扛着他,也算是个教训。”越英挑眉一笑,甩袖便要走。 “喂,说话拐弯抹角的可就没意思了啊。”槲生扛着宁琅然,却依旧健步如飞,好似肩头只是扛着轻飘飘的一根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