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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宋良阁一时间面上似乎想笑想哭想叹,这辈子经历所有情感,五味陈杂在这一眼。他不想让江水眠见到,但又想见到她。 他又惊愕揪心,想骂她一句为什么要来。 然而她曾经寥寥几句吝啬的表达,她难得露出的一些依依不舍,让宋良阁觉得都可以记一辈子。却都不如这一秒他看到她蹲在那里偷偷的抹眼泪,用力的擦净脸。宋良阁一瞬间觉得她真的成了他孩子,像是小孩子哭闹任性背后最深最本能的依赖和爱意,他们一定上辈子真的血rou相连。 宋良阁似乎生怕周围人注意到他和江水眠的对视,眼眶泛红,偏过头去。 江水眠看见他似乎沉思似的捻了捻手里的烟杆,心里竟也一下子安定下来。他一定在想办法,如何做才能让他们俩一同出手还能杀死所有人。 江水眠几乎破涕而笑,一下子冷静下来了。是,她也不信他会被打倒。 就算要他会消沉,那也不是在现在。 那几个人就站在宋良阁身边对李颠笑道:“您不知道吧,夏小爷早之前就跟我们商量好了,不论他面上答应栾爷什么,宋良阁都是要死的。您不用管了,栾老这样一走不知道几个月回来,谁会管他死活。” 那几个人把枪别再后裤腰上,伸手就要拽宋良阁,江水眠却没想到李颠一下子站出来:“夏恒已经答应了,你们这是要置他于不义么?” 几个手下笑了:“不义?有的人将义气是因为他没有别的本事,只有靠义气才能结交朋友;但到夏小爷这样,有没有义气谁也不能怎么着他。我们只听命办事儿,李二爷我劝你最好让开。” 李颠不忍低头看宋良阁,可他不打算让开。 他见过宋良阁的功夫,也见过他徒弟的本事。武行多少年能出得这样一个鬼才,就要被暗算的死在这种无人的码头? 李沛走了,还说要夏恒照顾他。 哥难道以为他很想待在夏恒这种人身边? 他要走,要离开这些人,要离开视他为废物的哥哥,也要离开这个把天津武林当做玩物的夏恒。不管李沛跟夏恒这两个武艺都相当不错的人对待武行是什么态度,但他虽然武艺不佳,却曾经真心向往过武林。 几个人看见李颠居然拔出刀来,忍不住笑了:“李二爷,我们这可都带着枪呢,你真的要跟我们斗?我们几个是不敢杀你,毕竟要给夏小爷面子,可是制住你也没那么难。” 李颠其实拿刀的姿势都不太好,但竟然生出几分硬气来:“那你试试!” 宋良阁似乎也没想到李颠会站出来,忍不住抬眼瞧了他一眼,江水眠觉得再没有这个时机比现在更好了,她忽然从横梁上跳了下去! 李颠眼睛一花,看见一个人影猛地出现,就在他眼前两条腿盘住了那人的脑袋,猛地一使劲,人却朝后一弯倒挂过去,拔出□□一阵乱开枪!与此同时,宋良阁撑着箱子猛地直起身来,抬手就扣住身边最近的那人,将烟杆一头插在他脖颈前侧! 李颠一愣,江水眠猛地一盘腿连带着那人倒了下去,他只听着咔嚓一声,那张脸夹在江水眠的膝弯里断了气。只是江水眠倒吊着开枪的枪法却不太行,开了五枪,只打死了一个。一共四人,瞬间倒下去三个,宋良阁似乎站不住,跌倒在了木板箱上,站在最靠后的那个人哪里想到这样的变故,连忙拔枪,枪口对准的就是李颠。 李颠头皮一凉,他从来没有刀片面对过枪口,事到如今他躲也躲不开,还不如直接冲上去!江水眠倒在地上,刚拔出自己身上的短刀来,就看着李颠居然隔了四五米就径直拿刀冲向了那开枪的手下! 她起身已然来不及,也不知道是他天生命大还是那手下被突发变故吓得够呛,一枪居然打飞了,然而李颠已经箭步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刀,血光四溅。刚刚还打算起身救他的江水眠松了一口气,低头检查了一下这剩下的四个人里面还有没有落网之鱼,确认都断了气,这才连忙跑到宋良阁身边。 刚刚盖在他身上沾满血的外套掉了下来,露出了他的左腿。江水眠看得出来小腿中段已经错位,不过并没有流血,外套上的血迹似乎来自于他身上其他伤口。 江水眠连忙过去扶住他,宋良阁也再站不起来了,瘫坐在地上,头晕的厉害。 李颠把地上几把枪全缴了,裤腰带上别了一圈,跑过来道:“走吧,快带他去医院。如果我没算错,这条腿断了快有十个钟头都不止了!” 江水眠扶着宋良阁站起身来,他却没有再看她,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她心里忽然感觉到宋良阁是不希望她看见他这样子的,他甚至觉得愧疚,觉得无颜去面对于她。 江水眠个子太小,扶不动他,还是李颠过来背起了宋良阁。然而宋良阁不知道是不愿被人背着还是说他太累了,闭上了眼睛,一直到李颠将他放在了车上。这辆车是夏恒留下来给那些手下的,江水眠替他合上车门,看向了李颠:“你能送他去医院么?” 李颠愣了一下:“你不去?” 江水眠斜背好那杆枪:“我要去找夏恒。他刚走没多久,我应该追的上的。今日放他走了,再想杀他不知道要几年。” 李颠:“你、你一个人?你怎么杀得了他?” 宋良阁斜坐在车内,忽然睁开眼来:“眠眠,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