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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黑暗里,汽笛声远远飘荡,江水眠歪着头,感觉自己听到了近在咫尺的闷闷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好,果然还是更新吧。弄哭芦花鸡我就心情好了。 看到大家的评论,说不定心情就更好了(喂) * 江水眠:行,以后心情不好跟我说,我艹哭卢嵇给你看。 卢嵇斜眼:呵,你现在跳起来能拽到我裤腰带么?理想真伟大啊。 ☆、夜奔 卢嵇去杀江武帆的时候,江武帆一点都不惊讶。 夫妻二人住在靠码头的一个小院内,还能听到汽笛与水浪声,已是深夜,院子里昏暗,窗纸被灯火映的一片橘红。 江武帆看见宋良阁从围墙上跳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进屋洗脚用的井水,倒也没喊,只是好像惊讶是他们来的。 卢嵇很有礼貌的敲了两声,推门进来。 进来后,卢嵇才看清江武帆,江水眠细直的鼻梁像他,其他的眉眼更像那个冲出来的女人。许兰挽着裤腿,湿脚踩着拖鞋,急急忙忙的出来,却又站定在门槛内,眉头蹙出一点平静,扶着木门。 卢嵇帮忙合上了院子门,笑着摘下帽子打招呼:“哎,您好。江先生可能没见过我。我叫卢嵇,嵇康的嵇。是卢峰的二弟。” 江武帆不说话。宋良阁像是回自己家,蹲在井边,拿瓢盛了一点桶里的井水洗手。 卢嵇鞠躬笑道:“您可能不记得卢峰了,他二十五岁,大概这么高,是当时教育部内——” 江武帆:“我见过你。今天白天在茶馆,我撞了你一下。你忘了?” 卢嵇查到江武帆,并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而是青帮透露的消息。他微微一怔,笑得灿烂:“那真巧。” 他说完这几个字,心里咯噔。 江水眠……见到了她爹? “阿眠在你那儿。”江武帆陈述道:“我走,是因为我不能让她看着我死。” 许兰身子晃了晃。 卢嵇眉梢一挑:“您不都毒哑了后扔给人牙子了,怎又关心起来了。我从人牙子手里买的便是。” 江武帆突然蹦出了一句:“我们没亲戚可以寄养。没有不涉事的熟人可以托付。” 江武帆这句话说完,想扇他自己一巴掌。有何好辩解的。 卢嵇从小父母关系决裂,他对江武帆的行为仿佛有满腔的话想指责,却都说不出来,只笑道:“哦是么?”这就是你们卖孩子的理由了么。 江武帆:“你们来的挺早。不进屋喝点茶?” 卢嵇掏出枪来,笑:“不了不了。” 江武帆偏头:“阿眠其实可聪明,字也会写。你别转手卖她,若是找不到还愿意收人的庵子,就开枪杀了她吧。省的回头颠沛受苦。我就是几次下不了这个决心。” 卢嵇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这夫妻俩早知道来上海是要赴死的一般。 好像自己这个来复仇的人,才是所有人当中过的最幸福,最顺利的那个人。 卢嵇没有给江武帆多一句交代就开枪了,一场估计这俩人都记不得的刺杀,有什么好多说的。 磨磨唧唧杀人不是他的风格。 他开了一枪,才看着宋良阁已经搭着门口那女人的肩,女人嗬嗬作声倒下去,躺在门槛里,他往屋里看,地上装热水的铜盆有缈缈水雾升起来。 宋良阁这才到桶子边来细细洗手。 追逐了这么久,真做成了反而第一时间没什么感觉。 宋良阁微微笑了笑:“你总算能够杀人了。” 卢嵇跨下肩膀,走过来蹲在地上,挤了挤他:“给我让点地方洗手。” 宋良阁:“什么感觉。” 卢嵇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江武帆的血洇进砖缝里,他能想出仅有的词就是:“报仇,很好。” 宋良阁:“那个娃儿怎么办?” 卢嵇狠狠搓着手,狠狠道:“怎么办?养。” 宋良阁甩手,好似只一下两只手就都干了:“给我养。” 卢嵇偏头看他:“我能信你么?要不是我哥出事之后你戒了大烟,否则我都不想再见你。” 宋良阁站直,风一吹,浑身好像只有肩膀撑着衣服,听了这话也不生气,道:“没有我给你们卢家做那么多事儿,你早就会杀人了。” 卢嵇还在拼命洗手,他因为握枪,手上一点血迹都没有,只有手|枪振动后麻麻的触感:“我知道……你唯有一点,就是什么事都能说到做到。” 宋良阁第一次这么多话:“你还要出去,还不会安生下来,怎么可能带这么小一个孩子。我向你保证,我要是养她,这辈子我也绝不会再碰一口烟。” 卢嵇这才站起来,拿手帕擦了擦手,神色恢复了往常的笑嘻嘻:“再不杀一个人?” 宋良阁犹豫了一下:“这不取决于我。” 卢嵇:“那你就别怪我多考量考量了。” 他那时候心里还在告诉自己,是为了报仇才杀人的。 而现在躺在床上,江水眠抓着他的手好似还在安慰他,他再也不能说服自己了。 卢嵇其实也知道自己丢人现眼,他只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现在想来,江武帆夫妇压根就没有打算辩解。或许他们看这处安排好的院子根本没人在周围保护的时候,或者在更早之前心里就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