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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父亲考中了,他没回来,捎了封信给阿娘,说既然中了,就去京城考一趟春闱,再怎么,春闱总要考一回。” 李苒低低叹了口气。 洪敏一声苦笑。“春闱,父亲陪在榜末,结识了黄先生,在兵部领了份差使,后来,荣安城破前一年,点了万县县令。 荣安城破后,父亲回到家,当月,就带着阿娘和我们兄弟,离开家乡,到了这里。” 洪敏看着眼前跳动的篝火,沉默良久,才接着道“从万县回来,父亲就不再是从前的父亲了。 他几乎没再跟我们说过话,从前的父亲是个爱说话的人,从万县回来后,父亲经常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只一个人呆坐着,他一个人坐着的时候,连阿娘都不敢上前。 父亲经常半夜起来,在院子里转圈,转上几圈,就蹲下去,拿树叶树枝摆来摆去,写写画画,一个人喃喃自语那群马要是及时送到,要是能劝下来,这件事要是拦住了……诸如此类。 阿娘很担心,我也是,我问过他阿爹你在干什么? 他说他在反思,说都是他的错。” 洪敏看着李苒,一脸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 “他一个春闱末名,兵部八品小官,一个到任不到一年的小县县令,王朝的覆亡,他能担得起什么错? 这些年,父亲极少再反思过往,可他从来没真正高兴过,甚至没真正笑过。 我立志此生不进仕途,就是因为厌恶像父亲这样的一个忠字。 前梁的覆亡,与他无关,和我们家无关,可一个主忧臣辱,葬送了父亲。 我厌恶君臣之道。” 李苒看着跳动的火苗,低低嗯了一声。 “父亲想去见你,冒着家覆亡的风险,也要送你出绝境,我一个字都没劝过,是因为,见了你,帮了你,救了你,也许,能让父亲心里好受一些,让他那个愚蠢的忠字,有所寄托,让他有所解脱。” 洪敏拎了根木柴扔进火堆里,看着那根木柴烧起来。 “谢谢你。”李苒看着洪敏,郑重谢了句,沉默片刻,低低道“不是所有的臣子,都像洪老先生这样。 称得上忠臣的人,也不是都像洪老先生这样。 洪老先生是忠臣,黄先生是忠臣,我觉得王相他们,也是忠臣,我说的不是跟随仁宗皇帝的王相,是现在的王相,还有很多把官从前朝做到现在的人。我觉得他们都是忠臣。 忠和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在照自己的想法践行。 想法不同,行事不同。” “是。”洪敏没看李苒,片刻,叹了口气,“天下倾覆,象洪家这样,象父亲这样,已经是极大的福运了。” “嗯,愿国泰民安。”李苒往后靠进货堆里,闭上了眼。 第171章 旧债 在大车店和李苒等人相遇的那支巡逻小队,在两天后回到栎城, 细细禀报了几天来的巡逻详情之后,十夫长犹豫了下,禀报了在大车店遇到洪敏那支马帮的事。 祁伊眉梢扬起,“你看清楚了?是茶马司的腰牌?都是军马?” “是,小人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茶马司的一等腰牌。那些马都没有烙记,不过那些马肯定是军马,而且还是军马中的上品,小人养过马,肯定不会看错。” 十夫长看着冲他探身过来的祁伊,心提了起来,下意识里,他感觉自己犯下了大错。 祁伊看向简明锐,简明锐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领头的姓什么叫什么?哪儿的人?有人认识他们吗?”祁伊转回头,看着十夫长, “回大帅,领头的姓洪,万县高县尉称他洪大爷。 高县尉和他很熟,说是洪大爷的父亲洪老爷子是方圆几百里有名的神医,给万县县令治过咳喘病,家就在邻近的吉县。大车店的胡掌柜也跟他很熟,说是他年年都要往北边走上一趟两趟。” 十夫长急忙答话。 祁伊眉梢竖起,正要扬声叫人,简明锐提高声音,抢在祁伊之前,吩咐十夫长:“没什么大事,你先退下吧。” 看着十夫长垂手退出,简明锐迎着祁伊的目光,露出丝苦笑,“我知道是谁了,算了。” “算了?”祁伊惊讶的扬起了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简明锐。 简明锐垂着眼,伸手端起杯子,送到唇边却没喝,片刻,放下杯子,看向祁伊。 “子宁落发弃世之前,只托付我一个人,一件事,就是吉县的洪寿。” 祁伊眉头微蹙,“洪寿?和王先生同科,那个榜尾?” “嗯,当年放榜之后,子宁去找他,两人一见如故,相交莫逆。 当初在荣安城时,洪寿和子宁租住在一起,洪寿这个人,虽说落了榜尾,却是个极有才气的,又精于医术,他性子也好,诙谐疏朗,爱说爱笑,文会上只要有他……” 简明锐的话突然哽住,片刻,喉结滚动,仿佛被什么卡住喉咙一般,半晌,神情惨然道:“回想当年,恍若隔世。” 祁伊看着他,没说话,只低低叹了口气。 “荣安城破之后,子宁满腔忿然不平气,跟着家父,一心一意想要替先帝讨个说法,直到去年……唉。 洪寿当时驻守广宁,听说荣安城破,看到先帝的意旨,就挂靴归乡,带着家人远走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