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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后,立刻打发人赶去善县,杀了她。” 张夫人张了张嘴,没等她说话,陈老夫人看着她道:“不全是为了你,她留下的孩子,虽说是个女孩儿,还是死了比活着好,对安哥儿他爹,对咱们李家,都是死了最好。” 张夫人低低嗯了一声。 “前天早上,我照常打发人去接她,让老钱去的,我原本想着,接一具尸体回来,到城外让安哥儿他爹去看一眼,找个地方埋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要是这样,这事,我不打算再告诉你。可是,刚刚老钱打发人来报信,说是,人已经接到了,活生生的。” 张夫人眼睛瞪大了。 “人是信得过的,跟了我几十年的老人了,说是用被子闷死的,看着死透了才走的。”陈老夫人一脸苦笑,连声长叹,“你看看,这是个祸害!” 张夫人脸色发白。 “安哥儿他爹说,皇上已经知道了,让先接回来。咱们这里,一时半会的……”陈老夫人的话顿住。 皇上已经知道了,又发了话,她们就不能再动手了。 “只能先接回来,委屈你了。”陈老夫人怜惜的看着儿媳妇。 …… 第二天天刚亮,李苒就被敲门声叫醒,刚坐起来,屋门被推开,两个布衣婆子拿走床后的马桶,换了只干净的,接着又送进洗脸水和牙刷青盐。 然后是早饭,一碗米汁,两只小馒头,一碟子香油拌芥菜丝,一碟子腌鹅rou,一块腐乳。 李苒吃了饭,散着满头头发,直接出门。 接她的三个仆妇,只把她一个光杆人带走了,她们又什么都没带来。昨天晚上她和衣而睡,今天早上,屋里连把梳子都没有,当然,有也没用,她不会梳头。 和昨天一样,老黄家的站在车前,给她梳了和昨天一样的发髻。 车子走的很快,太阳升到头顶时,路上车马行人,越来越多,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巍峨黑沉的一座巨大城池。 善县离京城很近。 李苒紧挨车窗,专注的看着外面的车马行人。 她最喜欢看人,没有什么比人更有意思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面传来,由远而近的很快。 李苒从车窗探头出去。 车前车旁,车马行人纷纷闪避。 前面,一大群人,鲜衣怒马,迎面而来。 人马冲到车前车旁,急急勒住。 “这辆车?”一个清亮的男声问道。 李苒刚刚从车窗外缩回头,前面车门就被咣的拉开,一个漂亮阳光的令人眼晕的年青男子探身进来,无视李苒直瞪着他的目光,仔仔细细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边笑,一边缩身回去,和旁边的年青男子笑道:“还真是象你父亲。” 李苒多看了漂亮男子几眼,才仰头看向另外一个年青男子。 一眼看过去,她就知道钱嬷嬷看到她时,那句这位必定就是姑娘的必定,是怎么来的了。 眼前的年青男子,一看就是和她一套基因长出来的,眉眼鼻唇,一个味儿,只是男子十分健壮,不似她细瘦孱弱。 她这个血亲也正打量着她,她从他眼里看到了厌恶、警惕、好奇,大约还有些烦恼,唯独没有友善。 “跟你说了,偏不信,看到了吧?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李苒那位血亲移开目光,勒转马头。 “好看还是挺好看的。”漂亮男子一边笑一边答着话,又看了李苒一眼,勒转马头,纵马而去。 车门被车夫重新关上,李苒一点点萎顿下去。 他们对她既不尊重,也不放在眼里。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她拿到的,又是一把屎一样的烂牌。 车子临近城门,车窗被人从外面咣的放下来。 这是不许她再往外看了。 李苒坐在车里,听着外面的声音,由安静而热闹,再由热闹到安静。 又走了一个来小时,车子停下,车门打开,车门前已经放好了脚踏,李苒抱着她那半箱金页子,下了车。 没等李苒站稳,钱嬷嬷就催促道:“赶紧走吧。” 李苒抱着小箱子,跟在钱嬷嬷身后进了月洞门钱嬷嬷脚步极快,李苒这具身体十分瘦弱,又抱着只沉重的箱子,连走带跑,气喘吁吁,完全顾不上观察周围的情形了。 足足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李苒走的头晕眼花、喉咙发甜,钱嬷嬷总算停下了,斜着李苒,交待了两个字:“等着。”往前上了台阶。 李苒呼呼喘着粗气,抖着手抹了把额头的热汗,仰头看着眼前的白墙绿瓦。触目所及,都透着富贵两个字。 院门上,荣萱院三个字,气势昂然。 这么四平八稳,有荣有萱的院名,只能是一家之主的地盘了,十有八九,是那位老夫人。 “进来吧。”一个婆子从院门里喊了句。 李苒喘着粗气,上了台阶。 她很想心平气和的进去,可这气息,不是她想平,就能平下来的。 院门两边,左右倒座房前面,是宽宽的游廊,中间的院子很大,叠着假山,种着花草,一道深溪从里面蜿蜒出来,水流很快,水里锦鲤亮闪。 沿着游廊又进了一道门。 这肯定就是所谓的垂花门了。 李苒站住,仰头多看了几眼层层叠叠、雕画精美的斗拱和花板,以及门头两边垂下来的足有七八层花瓣的垂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