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 舒晚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在夜里的梦醒了,可她心中的梦永远都不会醒。 舒晚的身体中燃起了无尽的希望,像熊熊烈火一般越烧越旺,没有一刻比这个时候让她更清醒的意识到——一定有回去的办法,一定有。 天底下绝没有这样有迹可循的巧合。 这一天舒晚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她将这本小说完完整整的重新看了一遍,将自己发布的每一条评论,每一个字眼都仔细的抠出来研究。 “晚晚,你干什么呢?怎么离电脑那么近啊?你看你眼里都有红血丝了,是不是看了一天电脑?快休息一下吧,你现在大病初愈,可别折腾自己。” 韩苏走进来,将果篮放在舒晚旁边的床头柜上,坐在她身边一边给剥橘子,一边叹气:“你赶紧把伤养好,多休息少干活,不然我肯定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愧疚而引起诸多并发症,最后英年早逝的人。” 舒晚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好了,这两天正式的非正式的,拐弯抹角的打直球的,五花八门的道歉你都说过多少遍了。小苏,我真的不怪你,而且这件事本身就和你没关系,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要怪只怪酒驾的司机。” 还有一句话舒晚没敢说——若不是经历这一遭,她上哪遇见易沉澜? “那你休息一会吧,吃个橘子。” “好,我等会吃,”舒晚将韩苏递过来的橘子放在一边,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电脑,喃喃自语道,“我必须得快一些,我算了一下时间,这两个世界的时间不对等。我的时间太紧迫了,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行。” “你嘀嘀咕咕说啥呢?”韩苏没有听清。 舒晚沉默了一下,从她出车祸到醒来一共是三天,三天的时间在那个大概世界是一年。如果按这个转换率,现在那个世界距她的死亡已经过去近两年的时间了。 两年,她已经放易沉澜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了两年。 “小苏,我要跟你说一个事,”舒晚想了半天,终于将心底藏了好久的话开了一个头。她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韩苏,“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和奶奶千万不要太伤心。你们一定一定要记得,虽然我不在你们身边,但我必定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很快乐很温暖,千万不要为我担心。” 韩苏的脸色有点变了,“好端端的你说什么呢?舒晚,你没有事,你只是神经受到了血管的压迫,根本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怎么好好的说这些话?交代后事一样,我不爱听,你别说了。” “不爱听也得听,”舒晚不由分说的继续说下去,“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也没有杞人忧天,我是认真的。别为我难过,我会在另一个世界想念你们,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 舒晚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把这件事研究明白,也不知她研究明白后会是什么情景,有没有机会好好的道别。所以她打算把该说的、该交代的都好好的完成。 她曾经有过没好好道别的遗憾,她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天晚上,舒晚又是一个人缩在被窝中梳理这些事件。她头脑钝钝的发痛,越是着急思路越是不清晰,几天过去了,她已经连觉都不敢睡了。 “晚晚……晚晚……” 昏昏沉沉间,舒晚似乎听见了一人温柔的声音,他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中伴着化不开的爱意和入骨的思念。 只是还带着让人心碎的哽咽,让舒晚一个激灵爬起来。 她翻过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刚才是一个错觉吗?她好像听见阿澜师兄在叫她……舒晚咬着下唇,呆呆看着发出幽暗光芒的电脑屏幕,眨了下眼睛,顿时一层薄薄的水光浮现。 她怎么这么笨?为什么想不出穿越回去的关键! 舒晚泄气的将脸埋进被子,狠狠地锤了两下床,又抬起头扑到电脑前,带着一股倔强继续钻研。 凌晨五点的的时候,舒晚趴在无数资料和笔记上睡着了,她的手无意识抓了抓,嘴里委屈的嘟囔着:“阿澜师兄……” “阿澜师兄,机关术好难啊,你画的图纸我都看不懂,你怎么这么厉害,竟然可以自己设计。” “不难,一个拆解还原的过程罢了。晚晚你想学么?我教你。” “嗯……那你先开个头,我先听听看。” …… “呃……好了好了,可以了!我不听了!” “你呀……” 耳畔仍然有那一句无奈又宠溺声音的余音,舒晚睁开干涩发红的眼睛,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心中一阵一阵的思念袭来——她又梦见了易沉澜。 “一个拆解还原的过程罢了……” 舒晚怔怔的想着这一句,想着想着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还原,她应该尝试一下还原,那天她做过什么?会不会有穿越的关键? 这几天她试了无数个法子,多么光怪陆离她都去尝试,若不是出车祸她怕真的没机会了,她都要跑马路上碰运气了。 她闭着眼睛尽力去想当天的每一个细节,穿越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随着记忆的恢复,穿越前的事情也渐渐清晰起来—— 起床、吃饭、打扫、码字、发布……睡觉前刷了下手机……等等! 舒晚猛然睁开眼,有一件事她忽然想了起来:睡觉前她刷到了一个帖子,主题是——如果你穿越了,想在那个世界呆几年? 她……她当时回复了,她回复的一年!一年! 这会是穿越的关键么? 舒晚心跳“咚咚咚”的加快,她立刻打开电脑,搜索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论坛,仿佛她的记忆又出现了偏差,她找不到那个帖子。 舒晚一直都没放弃,天色不知不觉黑了下去她也没察觉,忽然,她再次搜索时,一个醒目的标题弹了出来。 舒晚瞄了一眼,零点零分零秒,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帖子,像是开启了特定的时空之门。 顿时舒晚手都抖了,她按捺着激动点进去,果然看到零星几个回复中,自己随手打上的“一年左右”。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指尖在键盘上正要落下时,忽然发现这个题主还有另一个帖子“如果你穿越了你想做什么?” 这是…… 心脏传来模糊的疼痛,激动和狂喜混在一起,舒晚哆嗦着手指点击了这个帖子,果不其然看见她在下面的回复—— “我想穿到《xxx》里面去!我想揉一揉易沉澜!他好可怜我快心疼死了……我想抱着他哄一哄,要是可以保护他就更好了!” 舒晚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将头埋进臂弯,又哭又笑:“阿澜师兄……阿澜师兄……你等我,我要回去找你了……我要回去保护你了……” 她泪流满面,一字一字的删去了曾经的答案,改成了—— “永远。” 第99章 见面前夕 …… “山主喝药了么?” 方南丹叹了口气, 扫了眼手上满当当的一碗药,幽幽的看着顾月寒,“你看他什么时候喝过?” 顾月寒揉了揉眉心, “他这样怎么行?这是江湖第几次围剿雪夜山了?他不肯开机关,偏偏要自己硬打,他武功是高, 可是他这个身体……哪能由着他这么糟践?” “那怎么办?总不能由他们杀上来,他又不许我们插手。那些人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你想想山主当年杀了多少人啊……”方南丹重重的叹气, 愁眉苦脸的看着易沉澜的房门,“机关也不可能开的, 那不是怕……怕……回来的时候, 被机关挡着没法上山么。” 顾月寒的脸色变了变:“方叔, 你信?” “我信不信的,”方南丹苦笑, “当年我们过去的时候,晚晚都……都那样了, 可是山主信啊,满心执念认定了她能回来。要不是有这个念想,你说咱们几个能拦得住他寻短见么?疯了总比死了强, 总还有盼头,他也只靠这个活着了。” 顾月寒抿了抿嘴,轻轻摇了摇头, 半天没再说出什么。 “但是我就怕他这样也活不了多久,那个终山派的周远上次来,不是说他……抑郁成疾,心病难医么……你看他现在这样, 行尸走rou一样,唉……” “行了你们俩别在这嚼舌根了,也不怕山主听见,”阴楚楚快步走过来瞪他们两个,用手指了指那边,赶着他们往远走,“赶紧走吧,在山主门前嘀咕什么?对了,他最近没自残吧?” “没有,上次周远来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了,他这几天都没折腾自己。” “行,能让人省几天心是几天吧。江湖上成天对他喊打喊杀的,别哪天刚好他把自己弄个半残的时候打上来,那正好能帮他一把。”阴楚楚咬牙切齿的嘟囔。 方南丹用手肘撞了她一下,“阴丫头,你别乱说话。” 顾月寒看阴楚楚脸上有点怒气,怪不得说话带着火,不由疑惑问道:“楚楚,你这怎么了?谁惹你了?” “还不是戴红那个狗东西,刚才神神秘秘的把我拉过去说想了一个好主意,”阴楚楚恨恨道,“他也是着急,可着急也不能作死吧?!他让我出去挑个和晚晚身形差不多的姑娘,再让老方给易个容,送过去哄哄山主。这猪脑子缺了八根弦!当时我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方南丹也皱眉:“什么馊主意,他作死怎么还要带上我?” “是啊,这和把山主的心摔在地上辗有什么区别?”阴楚楚摇着头疲惫的说,“晚晚当时会出事,还不是因为有个该死的替身……要真按戴红说的办了我们不得被山主撕碎了?就他现在那疯劲,唉……戴红真会帮倒忙,被我骂的一声不吭,再不敢提这个事了。” “可是山主也真的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顾月寒沉默半天,忧心的说,“他一到初秋就……吃不下东西,一年不如一年,我怕他熬不过这个冬天。必须想想办法,让他好歹别往死里糟践身体了。” 阴楚楚盯着顾月寒,半天才说:“想办法?能想出来的办法大家早就想了,让他不作践自己……除非你能活死人,rou白骨。就是周远的话,他也是看在晚晚的份上才听半句,咱们几个能说什么?别说这些话了,没办法的。” “但是无论如何,星阑夜必须想法子给他停了,这个办法必须要想。这东西能造出再多美梦来也到底是假的,太伤身,真的不能由着他胡来了。” “你不让他用星阑夜,就是要他的命。他本来就见不到晚晚,如果梦里也见不到了,你就等着他又把自己烧的满身疤,或者给脸上来一刀口子。”阴楚楚淡淡的说 方南丹眯着眼睛仰头,刺目的阳光让他有种要流泪的冲动,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我想想办法吧。” …… 舒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没激动的哭出来,她看着满眼古色古香的摆设,吸了一口气撑着爬起来。 嘶……好疼。 舒晚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都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色渗出。 “哎,别乱动,你的手刚包好。”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低柔婉转,听来还颇为耳熟。 舒晚侧头望过去,“阮……”她咬了下舌尖,乖乖笑道,“阮姑娘。” 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有一面之缘的阮梓沐,也就是她写的、不是,她看过的这本书的女主。 阮梓沐扬眉笑了:“你居然认得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舒晚。”阮梓沐是乌川谷的主人,江湖上名气不小,认识她并不稀奇。 舒晚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己,却见阮梓沐忽然变了脸色。她飞快的坐到舒晚的身边,凝眉沉声道:“小姑娘,你……你是不是刚出来闯荡江湖?难道你的家人没有叮嘱过你?你……唉,你还是趁早改一个名字吧。” 舒晚的心“咚咚”地加快跳了起来,直觉告诉她阮梓沐这番话,应该与她、与阿澜师兄脱不了干系。 “我……” “梓沐,我回来了。” 舒晚正要说话,却被一道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来人穿着一身深色衣裳,脸颊微黑却俊朗非凡,走进来没几步就看见了舒晚,他顿时愣在原地,微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喂江扬,我还以为你这几年长进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阮梓沐不满的上前拧了拧江扬的耳朵,“你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什么看?眼睛都直了,看人家长得好看是不是?滚滚滚,滚出去。” “不是,梓沐别闹,”江扬愣愣的拂开阮梓沐的手,看着舒晚,“不是,我……你……你是……” 阮梓沐翻了个白眼,戳了下江扬的脑门,“你结巴什么?这小姑娘是我从谷外救回来的,昏迷不醒手上还都是伤,可能是从上面掉下来时抓东西划伤的。我这刚处理完,她才醒不久,你突然跑过来盯着人家,这么唐突,烦不烦人?” “梓沐,你是不是糊涂了?”江扬皱着眉,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弄这么个人干什么?你有事求易沉澜?那也不能这样啊,你这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