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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陌生的感觉,沈珏一瞬间差点怀疑他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小皇帝。

    沈珏有点恍惚,他现在才发觉,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看到小皇帝的双眼。

    过去那么多年,小皇帝都是低着头,从不敢正视自己,即使不得已要跟他说话,小皇帝也是垂着眼眸,眼神躲躲闪闪,浑身上下都写满对他的恐惧。无趣到他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如此大胆的跟自己对视,小皇帝这是第一次。

    不过这眼神,跟刚刚骂自己的那一声确实很搭,像一只未经驯服的野猫?让人兴起几分征服欲,却又有种让人怜爱的气息。

    沈珏皱了皱眉,对自己的想法有点莫名其妙。

    “沈珏,未经传召,夜闯皇帝寝宫,你好大的胆子。”冯笑冷冷说。

    沈珏差点笑出来,今天暗甲猜测小皇帝撞坏脑袋,他还觉得暗甲的想法很荒唐,现在看来,倒也是有几分可能。

    这么多年,他都闯过多少回寝宫了。别说是小皇帝的,就算是小皇帝他爹的寝宫和后宫,他不也是直接就进去?哪里需要传召?

    “陛下恕罪。”他装模作样的行礼。

    “你过来。”冯笑沉声说。

    沈珏挑眉,小皇帝今天这表现,倒是终于有两分皇帝架势,过去的他跟现在差别这么大,也不知哪个样子是假装的?

    “大将军莫非不敢?”

    稚嫩的激将法,他十年前就用的比现在的小皇帝好了。

    不过沈珏还是迈步过去,走到龙床边才停下来,居高临下看着平躺在床上的小皇帝。

    小皇帝平躺在巨大的龙床上,小小瘦瘦一只,大腿比他手臂还细,腰更是细得像是一掐就断。

    沈珏暗自揣度,他这么多年也没虐待过小皇帝,每餐都是按照皇帝的标准好吃好喝的供着,为何他竟像是营养不良一般,不仅不长rou,连个子都没怎么长?

    冯笑拍拍她旁边的位置:“坐吧。”

    “微臣不敢。”大将军假意说。

    “不坐就是抗旨。”

    沈珏笑了笑,撩开衣袍下摆端坐下来,冯笑腰一挺坐起来,她一脚踩在龙床边缘,右手撑在膝盖上,歪着头打量沈珏。

    沈珏虽然是武将出身,但若是光看外表,他更像是百年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文官,一举一动都有着文人的优雅,面白无须,眉目俊朗,丝毫找不出武将特有的粗犷。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入军营短短四年,他收复了边关所有将士的心,让他们甘愿为他出生入死,只认沈珏不认皇帝。他更是率领边关几十万将士,东打倭寇,西破胡人,北边诸国也被打的纷纷递上联盟书。

    “朕有件事很苦恼,大将军可否替朕参谋参谋?”冯笑一副要说大事的模样。

    “陛下请讲。”

    冯笑往沈珏那边挪了挪,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脑袋凑在沈珏胸前,视线盯着沈珏腰间,嘴角往上勾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大将军如此容貌身材,今年已经是二十六,为何至今仍然不婚?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朕传召太医为将军诊治一二吗?”

    沈珏觉得对方那眼神碍眼极了,他眯着眼,他最近是否表现的太过于好说话?小皇帝才敢如此得寸进尺?

    寝殿内的气氛一变,冯笑明显感觉到连空气都冷了两分,沈珏身上上下都散发着“我已经不高兴,你最好适可而止”的气息。

    但她像是没有察觉到,甚至还哥俩好的拍拍沈珏肩膀:“大家都是男人,不用害羞嘛,有什么难言之隐,朕也不会歧视你的。”

    沈珏并不喜欢别人碰到他,他抓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扭,就打算把她甩出去。然而冯笑却反应极快的反握住他手腕,借力一扯,她把他的力扭了个方向,整个人不仅没有摔向外边,她反而借力朝沈珏怀里扑过去。

    沈珏面色一冷,在冯笑刚碰到他,他一拍龙床,整个人退往龙床里面,拉开跟冯笑的距离。冯笑脸朝下趴在龙床上,撞的还挺大力的,整个龙床都震了一下。

    冯笑吸着冷气爬起来,刚刚不小心撞到额头,她伸手摸了一下,手上沾了点红,想也知道额头上的伤口裂开了。

    沈珏本来怒火大发,却见小皇帝额头上洁白的纱布被红色一点点晕开,小皇帝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两分,竟像是疼的厉害,眼睛都红了。

    那红着眼眶,明明疼极却要忍着的模样,有两分可怜。

    “哼。”沈珏冷哼一声,自作自受,“臣看陛下这几年的规矩倒像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明天开始陛下重新学吧。”

    “啊……好疼,我要疼死了,要死要死……”冯笑在床上翻滚,头一歪竟然晕过去。

    沈珏眼角微微一抽。

    他是学武之人,对人的呼吸气息最是敏感,小皇帝有没有昏迷他闭着眼睛都能分辨。

    就因为他说要让他明天重新学规矩,他就装昏迷?

    不管他现在这性子是不是装的,但这样子的小皇帝,倒是比过去那五年的鹌鹑好玩,沈珏冷笑道:“明日卯时上书房,陛下记得准时去。”

    冯笑气呼呼的翻身起来,右手捞起枕头就朝沈珏扔过去:“滚。”

    沈珏轻轻一挥,瓷枕掉在地上,噼里啪啦摔成碎,寝殿外的太监宫女齐齐一抖,不知道脑补了多少东西,一个个脸色白的跟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