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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你睡得打呼噜,怕是口鼻不通,上了年纪的人,可是一点都不能耽误的。”范老夫人拿着针靠近。 范阁老闻言,吓得后仰身子,一手挡住她的手,忙不迭地解释道:“没事没事,就是昨夜有些累了,睡得有些沉。” 范知春怕吃药扎针在范府可不算秘密。 “给你看病,瞧把你吓得,没出息,锦瑟就听话得很,要扎针就扎针,要吃药就吃药,一点都含糊。”范老夫人一脸嫌弃地收了针。 “对了,我昨夜就看到夏家那小子在你院子门口守着,想着就是太子妃来了,可是东宫有事情?”范知春被那枚银针一下,也瞬间清醒过来,起身穿好衣物。 范老夫人在一边打着下手,最后把人按在椅子上给他梳着头,面无不改色地回道:“昨夜东宫来了刺客,她之前吃的药有问题,一受惊差点流产,昨夜被夏及晨送了过来,现在还在睡着呢。” 范知春吓得一扭头想要看看自家夫人是不是又在骗人,结果扯得头发一痛,被老夫人一手板正脑袋,盯着铜镜后的人,满脸震惊:“怎么可能,东宫怎么会有刺客,怀识肯定是派人重点保护太子妃。” “激动什么,怀识肯定派人查了,而且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太子妃的药被换过,想必又是内jian一事。”她叹气,手脚麻利地给人梳好头发,带上玉冠,满意地打量着铜镜中的老头。 “好了,不说这事了,太子那边如何了?”范老夫人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放下手中的梳子,叹了一口气,“锦瑟如今可不能再折腾了,本来底子就弱。” “这事小兔崽子比你还担心,所以瞒着我做了这么多事。”一说起这事,范阁老就气得直哼哼,用力拍了拍桌面,“都算好了,一点都没给我这个老头添麻烦。我就知道……” 他沉默片刻,长叹一声:“是个好孩子。” “可听话的孩子总是过得比别人苦的,我有心帮他,但他实在太聪明了,一点都不给我机会。”他说得生气,可眉宇间却是流出骄傲之色。 范知春是寒门子弟,心怀天下,肩负苍生,一生为国为民,心血全都奉献给了大梁。他也是亲手教出太子的太傅,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才,看着他遭受苦难,看着他被迫从少年到青年,甚至现在看着他结婚生子,看着他走到现在这一步。 太子所走的每一步都带着血腥和痛苦,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孤寂和重压。 “他被……”废了? 范老夫人一颗心提在心口,那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两浙的事情他确实留了一手,流民和灾后重建都是一个大问题,还有汴京大辽暗探至今没有找到,之前地动的事情,钦天监那群应声虫见风使舵栽赃他,甚至还扯上太原苏家的事情,苏家还有脸上折子。” 范知春啐了一口。 官家所行之事,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找个冠名堂皇的借口想要扳倒太子而已。 “列了十大罪证,严明太子无能无德无才,要求政事堂废太子,扶持崇王上位。”官家之心不加掩饰,哪怕范知春多年来早已知晓,当时见状,依旧觉得心惊甚至难以忘怀的心凉,而大殿中间的太子却依旧是面无表情。 可众人皆知,这样的场景,太子殿下作为当事人亲身经历了二十年,也许内心早已波澜不惊,这才是如今面色上的不为所动。 范老夫人气得握紧手指。太子年幼时,身边没有长辈扶持,一群黄门也不能照顾的面面俱到,是她一次次入宫照顾。可以说放在太子身上的心思可比自己儿孙辈的还要多。 官家的行径她早就看不上眼,所以太子成年后就不再入宫,今日只是听着他又是如此对待太子,就觉得心中难受,怒火丛生。 “呸,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没见过狗穿上衣服还能变人的,平白糟蹋我家怀识。” “咳咳,别动怒夫人。”范阁老见她气得脸都红了,咳嗽一声,拍着她的手安慰一下,“虽然你说得对,但是不应该浪费精神在他们身上。” 范老夫人抽回手,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怒气逐渐熄灭,冷淡说道:“继续说,然后呢,要是你随了他的意,我就……”她斜了她一眼,不经意露出腰间的药袋子。 “自然没有!”范阁老脸皮一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不过政事堂敢说话的只有我和老冉,老冉这个暴脾气你也是知道,当场就砸了茶盏,直言崇王不能受此大任,差点被人赶出去。”他颇为恨铁不成钢。 “说重点!”范老夫人气得拧他的手。 “我不松口,冉阁老也同意我的意思,没想到张阁老那个墙头草这次也出声声援了太子,其他阁老也是沉默不出声。不过我没想到荣长玄这个老匹夫也出言说是‘动摇太子便是动摇国之根基,不宜轻易变动’,算是彻底打消了官家的念头。” 庆延帝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太子依旧拉不下马,气得脸都红了。 不过大梁建国便是士大夫治国的理念,一旦政事堂和枢密院十位高阶位的士大夫决定一致,便是太子也不能一意孤行。 “最后只能是革职禁足了,只是不知道太子之后如何打算,国之储君远离政事太久,不是好事。”范知春忧心忡忡,不过他很快转念一想,“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偷偷来范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