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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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之无语地看着他,觉得这货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人傻钱多”四个字。 半个月前郑文襄来了信,信上除了提了一句福王已经动身前去康郡外,还仔细说了他以一人之力干掉林范两家的彪悍战绩。 原来当初范婷的异样,郑文襄也察觉到了。那会儿范婷落在他手上,又对他有上辈子的心理阴影,不知不觉就被郑文襄套出了重生的事。顾淮之去见范婷时,范婷已经被郑文襄折磨的精神不太正常了。结果顾淮之也猜出来范婷重生的事实,成为压垮范婷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彻底崩溃。 在范婷的口述中,上辈子范家家主死得蹊跷,没有任何征兆便暴毙而亡。郑文襄直觉这里头有猫腻,便一直盯着范氏家主的动作。正巧范氏家主这辈子被范婷一通危言耸听的话弄得心烦意乱,频频与林家家主联系。郑文襄就这样顺藤摸瓜地揪出了藏在幕后的林家家主。 至于中毒之事,林家在宫里的眼线确实有个善医的,背地里用毒也是一把好手,混得也不错,现在正是御前大总管最看重的徒弟,祖辈皆是林家的家生子,对林家忠心耿耿。极有可能听从林家家主吩咐给元熙帝下毒。至于顾玄…只能猜测是误伤了。毕竟作为朝堂巨头之一,待在元熙帝身边和他一起论政的时间不要太多。 顾淮之:…… 行吧,都是大佬。范婷这个真`坑爹货,重生一次加快了自家的灭亡不说,还连带着把林家也弄死了,还是挺有能耐的。反正林家也不冤,上辈子还让范家背了全锅,这辈子赔命,没毛病。 危机解除,顾淮之彻底放下了心,带着儿子当起导游,领着福王在康郡玩了个痛快。 别人只能看风景,福王就不一样了,还能听顾淮之讲述风景背后的故事,以及扶贫工作的顺利进行,听上去就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扛着锄头跑去荒地里种他十亩地。 只有真的到了康郡,亲眼看着旅游区和其他贫困山村的对比,才知道这里的转变有多惊人。 福王虽然憨,但也不傻。看的时候心里就在琢磨,要是全天下的郡都如顾淮之治理的康郡一般,那盛世还会远吗? 父皇和皇兄果然没说错,顾淮之,国之柱石,能臣啊! 顾淮之见福王有意打听更多的消息,也没藏着掖着,把自己的经验全说了。福王听得晕头转向,最后就记住了顾淮之说的重点:要想富,先修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位回京城后,立即向元熙帝汇报了康郡的惊人变化,并向元熙帝提出要求:京城也该修通往各州郡的驰道,最开始就修去康郡的,阿淮有经验,肯定能办好! 元熙帝只想把这倒霉儿子的头给摁下去,傻蛋!朕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被顾淮之给忽悠瘸了。那小子故意对你透露那么多,就等着朝廷给他拨银子修路呢! 福王眼巴巴地看着亲爹,“那这路修不修啊?” 元熙帝满腔怒火就跟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嗤的一声就灭了,没好气道:“修!必须修!朕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娘的,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样都是儿子,怎么福王这憨货能和顾淮之差那么多?朕真的好羡慕顾琉啊! 文雅了多年的元熙帝一个没忍住,默默爆了粗口。 收到消息的顾淮之微微一笑,果然,憨憨的用处是巨大的,这不,直接弄来一条直通京城的高速路。 为了避免自己给户部尚书带来秃头危机,顾淮之还特别有良心地给福王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修路之事,自己这边有许多商人急着把驰道修好后进京做买卖,愿意出钱帮官府修路。想来京城那边应当也有不少大商人对此感兴趣。天子脚下,豪富之家数不胜数,晋商闵商徽商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只要他们感兴趣,朝廷根本不用发愁修路所出的银子。 福王也很懂,看完后立即进宫把这封信交给元熙帝。顾淮之现在只是郡守,原则上来说,不应避开刺史给元熙帝上奏,这叫越级上报。所以打了个擦边,让福王当了回传音筒。也好多给福王刷一刷元熙帝的好感值。 顾淮之是个厚道人,之前暗中利用了福王一回,这一手又给了福王一个大补偿,算下来福王稳赚不赔。 元熙帝目光复杂地瞅了福王大半天,心下暗叹一句,果然是老天疼憨人,这小子虽然憨,运气倒是不错。 能为朝廷省下一笔巨款的主意当然值得元熙帝重视,修一条从京城通往康郡的路,说着倒是容易,真正动工,按顾淮之那套雇佣模式,耗费的银子怕是要往百万两上走,国库都得空一半。户部尚书能直接把太和殿哭塌。 现在好了,有了顾淮之这封信,问题便迎刃而解。 怕商人们不愿意出银子? 那可未必。 随着福王那一批去康郡游玩的人回京,现在康郡正是京城最火爆的话题。那里的山不是山,是仙女的寝宫,那里的水不是水,是仙女的浴池。现在京城新风向,和好友出去喝茶,闲聊间不知道康郡的,都接不上话。 更别提还有顾淮之让人精心设计的纪念品,虽然材质并非珍品,胜在精巧雅致,十分符合读书人的审美,拿出来吹捧倍儿有面子。 就连顾玄都在一次宴会上含笑夸了一句康郡的果酒,这可是顶级世家的大佬,名士的风向标。他的话,就是接下来的潮流走向,广告效应一级棒,吸引的还都是家境优渥不差钱的贵族粉。 想当然尔,康郡出来的东西在京城随即水涨船高。 百姓们没什么感觉,只知道遥远的青州有个叫康郡的地方,那里就跟仙境似的,真是长见识了,赶明儿回老家了也得跟亲戚们吹一吹。 商人们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了,现在康郡的东西供不应求,尤其是世家,那都是攀比的行家,你家有我家没有,这不就意味着我落伍了吗? 这是什么?这都是钱,是商机啊! 各大商户都已经开始安排商队前去康郡买一堆特色纪念品回京来卖了,然后就听到朝廷有意修一条京城通往康郡的驰道。 驰道啊,现在在京城的话题度也不低。毕竟这可是康郡独一份的东西。大商贾们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也能算出驰道修成后对商户的好处。 更别提他们还打听到,朝廷有意对捐款最多的商户减税。这可是一个大消息,好几家商户都暗中别着苗头呢,谁都不服谁,都想成为商会老大。 现在好了,现成的扬名机会,还是朝廷帮忙背书,又能打通了官府的人脉,虽然明面上白捐了银子,实际上的好处可是以往花钱都买不到的呀。 捐!必须捐!还得捐出气势来,不能堕了自家商号的名头! 京城这边商户们热火朝天地捐款比赛,康郡这边也一样。更因为康郡这边的商户已经尝到了甜头,对于捐款这事儿更加积极,每天都有人抬着箱子来顾淮之府上拜访,箱子里装的全都是黄金,就是想看能不能走后门把免税名额给定了。 说起来可能不信,顾淮之现在最大的烦恼,竟然是怎么拒绝一箱箱的金子。 作者有话要说:顾淮之:每天都在拒绝金山银山,我太难了 第102章 琐碎 康郡热火朝天地搞建设,青州其他几个郡的郡守坐不住了,纷纷跑去找陈刺史,怎么大家都是青州的郡,康郡就能这么优秀呢?刺史您不能偏心啊,我们也要搞发展! 陈刺史十分头疼,说实话,这位刺史真没什么经济头脑,要是问他农事相关的东西他还能答上来,问商业方面的问题……不好意思,这就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完全不会。更别提顾淮之用的还是现代的商业模式,想让陈刺史搞懂里头的逻辑,那也是为难陈刺史。 自己都没搞懂,陈刺史更加不敢瞎做主张让其他郡跟着一起干了。 摸着良心说,当初陈刺史之所以答应顾淮之让他修路,一是因为顾淮之给他画的饼太香了,还十分可行;另一方面,陈刺史也存了别的心思,那就是让顾淮之这个年轻人吃点瘪,好知道郡守不是这么容易当的。顾家名声一向不错,就算顾淮之浪过头了,京城里不还有个顾玄给他收拾残局吗?总归不会把事情弄得太难看,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顾淮之就是来康郡攒经验的,必须做出点政绩才能顺势调回京高升。顾家绝对不可能不管他这个未来家主。 有个千年世家在后头撑着,陈刺史根本不怕顾淮之把康郡给搞砸了。 但其他郡守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有不少郡守出身世家子弟,但是吧……档次跟顾家没得比不说,他们在家族里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像顾淮之,嫡长孙,只要不出意外,妥妥的顾氏家主。其他人就不行,连嫡长子都不是,也就意味着后续分家拿不到核心资源。他们万一把一个郡给管崩了,身后的家族不一定会尽力把他们捞上来。 风险太大,陈刺史觉得这个头不能点。 但其他人不乐意啊!以往大家一起穷着也就算了,现在康郡迅速跑到大家前面,老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怎么就不能学习一下康郡呢?人顾郡守说了,要想富先修路,太守大人,您得给我们银子让我们修路啊!康郡那边都摩拳擦掌准备修通往京城的驰道了,咱们不敢向康郡看齐,也得修条通往州城的驰道吧? 陈刺史简直要被郡守们逼疯,觉得自己的头顶日渐稀疏,变天后风一吹还觉得有点凉。 为此,陈刺史还特地把顾淮之叫过来,对着顾淮之大倒苦水。 被当成垃圾桶听了一耳朵苦逼事儿的顾淮之:……您跟我哭诉也没用啊,我又管不到他们,这不该是您这个刺史要处理好的事儿么? 就是处理不好才把你叫过来的啊! 陈刺史满心酸楚,修驰道不要钱的啊?一个郡修也就罢了,现在所有郡都想修驰道,整个青州府库的银子加起来也不够他们造的啊! 顾淮之算是明白了,这位刺史不是来找他吐槽的,而是想让他帮忙出主意的。顾淮之顿时脱口而出,“比起修通往州城的驰道,不如修去康郡的驰道!” 陈刺史:???我请你来是想让你想办法打消其他人的主意或者替他们弄点银子的,你咋张口就把驰道全划拉到康郡去了?青州州城都被康郡给压过去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顾淮之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话虽如此,但康郡现在已经扬名,每日来康郡的游客络绎不绝。各郡若是修了去康郡的驰道,本地的特产也能在康郡贩卖,精巧别致的,还能被商户带回京城。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啊。” 这个饼画的可真香!陈刺史心动了一瞬,又很快地清醒过来,“打住,想都别想,这驰道必须往我这儿修!你倒是说说,修路所花费的银子要如何办?总不能都向朝廷要吧。” 朝廷那边还要修通往康郡的驰道呢,若是效果好,日后肯定会修通往各州的驰道。陈刺史想想就替户部的何尚书感到头秃。 顾淮之无奈摊手,“各地风俗不一样,我又没去过他们那边,怎好信口开河?当初您给我的银子也不多,我不是也把郡内的驰道都给修好了?您就按我当初那个数给他们拨银子,若是不够,就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当然,大肆征税逼迫百姓自然万万不可,不妨把目光放在各郡的大富商身上。不瞒使君,接下来要修的通往京城的驰道,青州境内这部分还得由下官来负责。现在各商号都抢着捐银子修驰道,一则能定下他们在商会中的地位,二则,下官给出的免税方案也让他们动心。不出意外,京城那边也会用这个法子,使君不如让他们从这方面入手?” 办法都告诉您了,您就自己看着办吧。想让我把饭亲自喂到他们嘴边,不可能的。 陈刺史若有所思,对顾淮之透露出自己私下给元熙帝透过信的事儿完全不在意。顾家大本营就在京城,顾淮之在康郡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没跟元熙帝通气才不正常。 解决完上司的烦恼后,顾淮之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全部放在了乌日厉身上。这位山民族长现在对朝廷不再像之前那样仇视,顾淮之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温水煮青蛙,把他们全都忽悠下来。生产力低下又刚经过战乱的社会,实在缺人啊!劳动力是真的不够。 不过这事儿得慢慢试探,直说的话,顾淮之没准会被乌日厉一刀给砍了。眼瞅着又要过年了,顾淮之想着经过这两年的脱贫工作,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也该给他们一点精神上的放松。 于是,顾淮之决定,今年的元元宵节,必须大办。夜市开起来,歌舞跳起来,各类杂耍快板说书灯会全都搞起来。忙活了两年,总得开开心心地过个好年。 为此,顾淮之还亲自邀请了乌日厉和他一起过元宵节。 山民们一向不过元宵节,不过乌日厉听顾淮之说的有趣,心中也微微发痒。说起来,自从和顾淮之合作后,他们山民的日子也好了不少呢。这可都是顾淮之的功劳,乌日厉觉得自己应该给顾淮之这个面子,并且表示,他们也有拿手绝活,到时候让族里手艺最好的那些人跟着一起下山,给大家表演几个节目,准保让人大开眼界! 这个可以有!文化交流,促进民族大融合啊。顾淮之连连点头,对乌日厉的这个提议一百个赞同。 不过,要举办大型活动,安全问题肯定要放在第一位。顾淮之除了让郡尉在当天安排士兵加强巡逻外,还把自己带来的部分部曲也安排去巡逻了,坚决打击一切犯罪行为。尤其要注意人贩子,抓住一个关一个。 事情太多,顾淮之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得了闲,回府后发现徐清漪也忙得很,让人装了十多辆马车的贺礼,下人们小心翼翼地搬着东西,也忙得满头大汗。 顾淮之不由疑惑:“这都是要送进京的年礼吧,倒是比去年丰厚不少。” 徐清漪无奈笑道:“夫君事忙,想来是忘了,前段时间母亲来了信,说二弟的亲事定了。二月二那天办喜事,我们在康郡不能回京,只能多备点礼。正巧要往家里送年礼,我索性列了两个单子,把二弟的新婚贺礼也一并送过去。” “我还真给忘了。”顾淮之一拍额头,“多亏有夫人在,不然我可要闹笑话了。” “爹爹闹笑话,羞羞脸!”裹成一个圆球的顾燮十分大胆地取笑亲爹。见顾淮之看过去,小家伙一点都不怂,特理直气壮地开口道,“燮儿都记住了二叔要成亲了,爹爹还没记住,丢脸。” 说完,小家伙又深深叹了口气,惆怅地看着顾淮之,苦恼道:“唉,爹爹记性这么差,以后可怎么办啊?” 顾淮之还是头一回被人说记性差,吐槽他的人竟然还是他亲儿子,这感觉顾淮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在徐清漪看热闹的眼神中迅速调整心态开始逗儿子,同样叹了口气,遗憾道:“唉,本来爹爹还打算元宵节那天带着燮儿一起去夜市逛一逛,但既然燮儿嫌爹笨,那爹爹还是不带燮儿去了吧。” 顾燮小朋友立即瞪大了眼睛,蹬蹬蹬跑过去抱住顾淮之的大腿,仰头萌萌哒地看着顾淮之,迅速开启了彩虹屁模式,“爹爹一点都不笨!爹爹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娘说了,爹爹让许多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是个了不起的人!” 见顾淮之还是不为所动,小家伙更加着急,手脚并爬将自己的小身子挤进了顾淮之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继续撒娇,“爹爹您就带我去嘛,我一定乖乖听话!” 亲儿子撒娇,这谁顶得住?顾淮之立即缴械投降,脸上宠溺的笑容挡都挡不住,“好好好,爹爹那天一定带你出去玩。不仅带着你,还有你娘也要一起去。咱们一家三口好好逛一逛!” “哦~太好了!可以出去玩喽!” 小家伙呲溜一下从顾淮之身上滑下来,围着顾淮之和徐清漪兴奋地转圈圈,高兴得手舞足蹈。 徐清漪略有些诧异,“我也一起出门吗?夫君不是和乌日厉有要事商谈?” “那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两年我都没好好陪过你和孩子,好不容易事情都走上正轨,我也该陪陪你们了。至于乌日厉那边,你不用担心,商议要事有的是时间,康郡近百年来最热闹的元宵节可就只有这一次,你啊,什么都别想,开开心心地跟着我玩一晚上就行。” 第103章 谈判 元宵节那天,顾淮之带着妻儿一同去了府城中最热闹的青宇街,但见街道两旁花灯如昼,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小贩的吆喝声、猜灯谜的辩论声、看杂耍的轰然叫好声不绝于耳。 顾淮之都忍不住感慨,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繁华的景象了。 站在顾淮之身边的乌日厉冷峻的眉眼亦温和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夸赞顾淮之:“他们能过上如今这般的好日子,全都是你这个郡守的功劳!我也要向你道声谢,这两年山民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我以头领之名向你保证,你永远都是我们最亲近的朋友!” 顾淮之心间微动,顺势道:“既然头领把我当好朋友,我也不跟你你见外,正巧有桩好事想同首领商议一番。”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莫不是又有贵人向我们订果酒?” “这倒不是。”顾淮之微微一笑,“果酒好喝,京城人也喜欢,一向卖得好。上回多买,是为了备着过年用。现在还没出节,想来那头应该不会急着要酒。” “嗐,白高兴一场。”乌日厉遗憾地叹了口气,接着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顾淮之,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好事,府君你就直说吧!这说一半留一半的,我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首领不必心急,好不容易抛下事务出来玩,先玩个痛快再说。其他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