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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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走了。”覃秀芳摆了摆手,大步跑了出去。 吴峰看着她很快就跑出了门,摇摇头,转身往回走,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小张。 “小张,你没在毛政委身边,这是要去哪儿?”吴峰热情地问道。 小张笑了笑:“我来找你的,毛政委叫你过去,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吴峰觉得有点懵:“有事要问我?毛政委不急着处理121特战部队的事啊。小张,你能透露一下,毛政委找我什么事吗?” 小张嘿嘿笑了笑:“这我哪儿知道啊,你小子这不是诚心为难我吗?走了,别让毛政委等久了。” 从他嘴巴里问不出什么来,吴峰只得作罢,又说起了其他:“我看121特战部队跟咱们也没啥区别嘛,不都两只眼睛,一个嘴巴的,也没多长出一条腿来,至于还特意调他们过来吗?” 小张好笑:“你就酸吧,不服气你也能做到以一敌十,被称为铁人团啊!” “小张,你究竟站哪边的?你还记得自己属于哪个番号吗?胳膊别往外拐啊。”吴峰不乐意了。 小张指了指他的鼻子:“我瞧你小子思想觉悟要提高,咱们都是为国家民族解放运动事业奋斗的好同志,分什么你我,别什么苗头。” “小张,你跟着毛政委久了,这说话越来越有毛政委的腔调了。”吴峰嘻嘻笑。 小张拿他没办法:“懒得跟你扯,到了,毛政委在里面,你去毛政委面前皮去。” “别啊,小张你真不跟我透个底,毛政委单独找我谈话要说什么?”吴峰拽着小张,低声问道。毕竟是大领导,单独被领导召见,他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小张扯开了他的手:“我怎么知道,你进去不就晓得了吗?” 说着,面朝办公室的门,喊道:“毛政委,吴峰过来了。” 里面马上传来了毛政委威严的声音:“进来。” 吴峰知道躲不过了,瞪了小张一眼,抬起拳头作势要打小张,小张皮笑rou不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峰指了指他,压低声音说:“你给我记着。” 说完,一溜烟地跑进了办公室,站得笔直,行了个军礼:“报告!” 毛政委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说话。” “谢谢毛政委。”吴峰在毛政委面前规矩多了。 毛政委转着笔杆子,抬头瞅了他两眼:“刚才你跟覃秀芳在那儿看啥呢?” 吴峰眼珠子转了转:“就是看特战部队啊,看他们有没有比咱们多长一只眼睛。” 毛政委搁下了笔:“你小子不服气是吧,回头跟人比一场,被人揍了别说是老子手底下的兵,丢人。” 年轻人多少有几分意气,吴峰咧嘴一笑:“比就比,谁挨揍还不一定呢!” 毛政委指着吴峰的鼻子:“你小子就是打嘴仗厉害。行了,跟你说正经的,刚才你跟覃秀芳同志说什么呢?” “没说啥啊,她想看看部队行军,我们就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吴峰见毛政委还盯着自己,索性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毛政委听后,重复了两边:“抛头颅洒热血……倒是形容得挺准确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覃秀芳同志才进扫盲班不到一个月吧,看看,人家都会用这么富有感染力的词语了,把你甩到哪里去了?” 吴峰很冤:“不是,毛政委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批评我啊?” 毛政委很无语:“行了,你跟覃秀芳同志认识多久了,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峰从他的问题中品出了点味来:“毛政委,你这是怀疑覃秀芳?” 毛政委拍了拍桌子:“想啥呢?这叫调查,懂不懂?” “有区别吗?平白无故的你调查人做什么?难道她身份有问题?”吴峰赶紧收起了身上的吊儿郎当。 毛政委白了他一眼:“一个普通女子有什么问题,你别疑神疑鬼了。这不是我上次答应了以后要给她保媒吗?自然得查清楚她的出身、阶级成分、品行等等,否则撮合一对冤家出来,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是这样的吗?吴峰总觉得不大对,但这个理由也挺合理的。现在结婚,尤其是军民通婚,肯定要查一查背景的,免得他们队伍里摸进来反动分子搞破坏。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毛政委敲了敲桌子。 吴峰赶紧说:“大妹子进城没几天我就认识她了,她做的饭特别好吃,会做好几种地方的菜,而且性格也挺好的,挺大方的,我第一次去买她的豆花,多打了好多料,她也没说什么。此外,她也挺上进的,她说没文化不行,做生意算账记账都没法做,一个月下来也整不清楚到底是赚钱还是亏本。所以打算去找个小学插班学习一段时间,我就跟她说,让她到咱们部队里来上扫盲班。那么大个人了,跟一群……” 毛政委没空听他这婆婆mama的话:“说重点。” 吴峰噎了一下,赶紧改口:“好吧,她挺厉害的,课堂上教过的字,她基本上都认识了,咱们好些人都做不到,还有……” 毛政委认真听完,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觉得覃秀芳像村姑吗?” 吴峰一愣:“我,毛政委你要不提这个,我都忘了她是从乡下来的。她特别爱卫生,每天的衣服都很整洁,做的菜也很干净,此外说话也秀秀气气,不紧不慢,不像那些嫂子婶子的嗓门老大了,震得人耳膜疼。” 说到最后,吴峰的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一些,怕毛政委骂他。 但出乎他的预料,毛政委什么都没说,只是摆了摆手:“行了,出去吧。” “不是,毛政委用完就丢啊,你还没说准备跟覃秀芳同志介绍谁呢!”吴峰双目放光地盯着他。 毛政委睨了他一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不是你,你这小子还年轻,赶紧好好干事业,别想些有的没的。” 吴峰撇嘴,什么嘛,神神秘秘的,他要不是想提前去告诉覃秀芳,哪会问这个啊,不说就算了。 等他走后,毛政委将小张喊了进来问道:“你对覃秀芳同志的印象怎么样?” 小张吓了一跳:“毛政委,我老家有媳妇有儿子的,过完年他们就要过来了,你别让我犯错误啊。” 毛政委气笑了:“想什么呢?你一把年纪了,还做这种美梦,人姑娘才多大?” 被嫌老的小张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摸了摸鼻子:“毛政委是我想多了。覃秀芳同志啊,我看吴峰他们都跟她挺合得来的,听说挺会来事的,经常送吴峰他们各种新鲜的吃食,在吴峰他们那个圈子人缘很好。每天晚上下课,都是吴峰几个轮流送她回去,我看她挺讨小伙子们喜欢的,她跟周家成这事也不算啥,是周家成对不起她。毛政委你不用担心,部队里肯定不少小伙子乐意跟她处对象。” 毛政委睨了他一眼:“你们一个二个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谁让你说这个了?我让你说说你对她的印象,客观的印象,就说说她这个人怎么样。” 小张想了想:“挺能干的,而且性格应该也挺独立的,她跟家属区里来的乡下家属们都不大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毛政委追着问。 小张琢磨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就感觉更有气质吧,像个出身良好有修养的姑娘。她跟周小兰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这个差别很明显。她要沉稳得多,没有这个年纪姑娘的浮躁和冲动,心性应该也蛮坚定的。” “这倒是,不坚定也不可能一个人从乡下跑到城里来了。她跟周小兰还真是两个极端鲜明的例子。”毛政委自语了两句,说,“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等小张带上门后,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钢笔字:不像村姑,沉稳,大气,大方,秀气,坚定…… 随着他对覃秀芳性格的勾画,毛政委心里的疑窦更多。吴峰形容得贴切,她实在不像个乡下人。不是毛政委歧视乡下人,而是因为乡下人一生基本上都生活在方圆几里内,不识字,没见过外面的天地,加上穷苦,所以性子未免小家子气了一些,而且嘴碎爱计较,受困于条件,大部分也不是那么爱卫生。 家属院里大部分乡下来的嫂子都是这样的,也不是说人不好,这是成长环境的局限。可从覃秀芳身上完全找不到这样的影子。 吴峰那句话说得对,不像村姑,她就不像乡下来的。 她这个人身上似乎充满了谜团。而且还有太多巧合的事了,她又这么关注121特战部队,容不得毛政委不多想。毕竟是他给老秦去的信,要是出了差池,好心办坏事,老秦两口子得多失望啊? 不行,他得再好好观察观察覃秀芳。 毛政委将刚才那张纸烧了,重新拿出信纸,提笔写了一封信。 *** 看到了121特战部队,但却没看到沈一飞,覃秀芳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回到旅馆脸上都还有些无精打采的。 老板娘看她这脸色,挑了挑半边眉毛:“怎么,不顺利?那个政委不肯给你题字,还是写得太难看了不能用?” 覃秀芳摇头,打开篮子,拿出招牌:“没有,他写了,写得很好。” 老板娘取过来一看,确实这字明显是练过很多年的,没点功力写不出来。她将东西放回篮子里:“既然招牌已经写好了,那你为什么还不高兴?” 覃秀芳说不出来,只得扯了个借口:“就是有点焦虑开店的事,怕没生意。” 老板娘一瞧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难言之隐,只要这个秘密不伤害到自己,实在没必要深究。 “怕什么?大不了就回来帮我守店,多你一口饭吃还是不难的。”她大气地表示,要给覃秀芳兜底。 覃秀芳想到这些萍水相逢却帮助自己不求回报的好人,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感动:“谢谢虞姐,我尽量不回来拖你后腿。” “那你得加油了,还缺些什么?”老板娘笑着问。 覃秀芳说:“都差不多了。对了,把你们的推车借给我用一用,我把粮食、调料这些运点过去,为开业做准备。” 老板娘一口答应,又问:“要不要你姐夫帮忙?” 覃秀芳婉拒了:“不用,东西不多,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回头需要姐夫帮忙的时候再说。” 老板娘也不勉强:“行吧,趁着天色还早,你抓紧,不然一会儿要天黑了。这冬天,天黑得也太早了。” “嗯。”覃秀芳拎着篮子回了自己的屋,开始整理。 她没骗老板娘,真的是些琐碎的东西,各种咸菜、泡菜,还有两坛腐乳,全都要带过去。这些可以做下饭菜,尤其是做早餐的时候,稀饭配上这些特别开胃。不过她还拿不准要不要卖早点,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忙不过来。只煮粥卖,也填不饱肚子,具体的还得再想想。 覃秀芳用推车,将这些一点一点地往店铺里运。 店铺已经被她用木板隔断了,朝里有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有口井,方便做饭洗菜搞卫生。隔断的外面摆放了六张小桌子,以供客人堂食。 她将东西搬过去不久,木匠就来了,给她送来了一个底下装了比拳头略大的铁轮子的一个手推车,推车全木制的,长长的,四四方方的,像个大木箱,里面放着四崭新的木桶。这是按覃秀芳的要求做的。 “大妹子,你看这行吗?”木匠忐忑地问。他也第一次做这玩意儿,心里很没底。 覃秀芳笑着说:“大叔,你等一下。” 她进屋打了两桶水过来,先一个一个的试了试新木桶,提起来,没有漏水,最后她将两桶水倒进了木推车里,等了两分钟也没有渗水的现象。 覃秀芳,满意地点头说:“挺好的,谢谢大叔。” 付了钱,等木匠走后,覃秀芳打来一桶水,将这个推车和四个木桶好好地清洗了一遍。 这个推车是她根据后世那种卖快餐的餐车改制而来,因为现在钢比较紧缺昂贵,所以她改用了木质,推车底部深,正好可以加热水,然后上面放一排木桶,一个木桶里放一个菜,这样就能保温了,也不怕客人来打菜的时候饭菜凉了。 她只有一个,做炒菜肯定行不同,卖快餐是个最好的选择,一顿饭只需要做几个菜就行了,关键是量要大。 覃秀芳也考虑过做蒸菜,但蒸菜的盘子碟子太多了,她一个人又要卖菜又要收桌子洗碗,肯定忙不过来,哪有快餐方便。 覃秀芳蹲在店门口洗餐车的时候,一抬头就瞅见了周大全一家往这边过来。 不会是又来找她麻烦的吧? 不过覃秀芳很快就知道,她猜错了。因为几人看到她也很吃惊,目光先是落到她身上,然后又飘到了店铺里,见店里墙面刷得雪白雪白的,桌椅板凳整齐的摆放着,有张桌子上还垒了一堆碗筷,他们便明白,覃秀芳这是要开店了。 原来外面传的是真的,瞧她这样子,只怕店铺的准备工作已经弄得差不多了,随时都能开业了。 周家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嫉妒、羡慕、不甘、不服……种种充斥在心头。凭什么,才几个月她一个村姑都能开店了,他们都开不起,她倒是过得挺快活的。 可能是最近冲动惹了不少事,欠了一屁股的债,也可能是有周家成在一旁压制着他们,刘彩云和周小兰哪怕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但也到底没上前找覃秀芳的麻烦,只是走过的时候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声音没刺激到覃秀芳,反倒刺激了周家成的某根神经。 自己看不上,抛弃的女人越过越好了,相反,自己家却如一滩烂泥一样,越过越糟,周家成心里很不痛快,不好说刘彩云,瞪了周小兰一眼:“哼什么哼,认真走路。” 周小兰撇了撇嘴,她二哥在她心目中的光环真是越来越弱了,说是有出息了,结果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还被个女人控制得死死的,什么都帮不了她,说是要给她找个城里人,可这都要过年了还没影子。显然,靠他是靠不住的。 周小兰侧头对刘彩云说:“娘,我看这边挺偏僻荒凉的,租金应该不高吧,覃秀芳都开得起,咱们也开个店吧,一天怎么也能赚个几十百来块吧,比去做工划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