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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拽了一下绳子,顶上的人慢慢松了一点,我继续往下爬,又往下爬了有2,3米,我的脚感觉到了海水。 我停了下来,把身体倚在竖梯上,拿脚盘住梯子,准备观察一下情况。 底下的烟淡了许多,我拿手电照了照,能看到海神6巨大的龙骨,往脚下看,梯子已经到了尽头了,虽然还有海水从海里灌进来,但是水面却在不停的向下降着,看来压载泵已经起作用了,我用力拉了一下绳子,上面的人又放了一些下来,我从竖梯上跳下来,踩到了压载舱的舱底。 水大概到了膝盖的位置,不过还在下降着,烟也在慢慢散着,但是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还是看不清一米以外的东西。 “草!”我大骂一声,被东西绊了一下,还好安全绳崩的很紧,要不然就趴水里了。 “老二!没事儿吧!”我听到大副在上面喊道。 我拉了一下绳子,确认自己状态安全,同时也能让绳子松了一点。 低头一看,绊我的是个安全帽,扣在舱底,我用脚踢了两脚,没有动,我用手抓住安全帽的侧沿,准备把它拉起来。 “我去。怎么这么重啊!底下有什么玩意儿啊!”安全帽似乎被什么挂住了,我居然没有拽动。 舱底下的浓烟已经快散尽了,我把手电挎在肩膀上,两个手抱住安全帽,使劲往上一拉,帽子可算是被我提起来了。 借着手电筒的余光,我看到安全帽底下的水头嘴里叼着烟,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水头,没事儿吧?”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卧槽!”我突然惊醒了,他我正在提着水头的头!我猛的把安全帽和水头的头扔了出去,使劲拽着安全绳,都不知道拽了多少次,顶上的人以为我出了什么危险,快速的把我往上拉! 我整个人被安全绳吊着,像只蜘蛛一样趴在空中,压载舱里的水快要排空了,烟雾也基本散干净了,我这才发现手电能照到的地方,到处都是肢体,有胳膊,有腿,我立马吐了,呼吸器面罩里满满的我胃里的东西。 “老二,怎么了?”大副把我从人孔门里拉了出来。 我把面罩拉了下来,像条狗一样趴在甲板上,一边咳嗽着,一边哇哇的呕吐着。 “二副,底下怎么样了?”船长在旁边跺着脚,急的像条疯狗。 “船长,都死了!底下人都死了!”我手不停的抖着,连烟都掏不出来,机头赶忙把自己燃着的烟塞到我嘴里,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机舱里搬来了巨型的鼓风机,往压载舱里吹着气,船长拒绝了安全绳,戴了一个防毒面罩,下去看了一下,一脸凝重的爬了上来。 “大副,给右舷压载舱压满水,把左舷的排空,让船往右偏几度,给左舷的破洞露出来,找人把他们5个弄上来,然后把洞堵上。”船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径直朝生活区走去。 水头他们的尸体,不,是他们的尸块被机舱的卡带拿铁锨铲装在了装尸体的黑袋子里,因为大家都碎了,所以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只能一个袋子里装两条腿,两只胳膊,一个头,然后把尸块放在冷库里。 听卡带讲,装尸体的时候还有一只手里拿着打火机。 大难未死的那个卡带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他告诉大副说他刷完漆第一个爬到人孔门还没有上来,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卡带巴结水头说,头,抽一支,然后听到打火机“啪”的一声,紧接着就炸了,巨大的气浪把他从人孔吹了出来。 “刘经理,压载舱炸了,几个水手出事儿了!”我推开驾驶台的门,听到船长正在给公司打电话。 那边估计在问有没有伤亡。 “有,甲板水手全没了。”船长倒还有些冷静。 “刘经理,我们该怎么办?”船长又问道。 “老二,改航线,回船厂。”船长挂了电话。 “船长,去哪里?”我没有听清船长说的什么。 “回马尼拉,我们登船的船厂。”船长坐在引水椅子上,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船长一个下午抱着摔断的神像,喃喃自语着,什么佛啊道啊,天主啊,一切都是浮云,用老九的话说,耶稣还他妈抽烟呢,连烟都戒不掉,怎么拯救人类。 我有些伤感,每次经过冷库,总能想起角落里的五个停尸袋,水头偷了一辈子的墓碑,这次终于拥有自己的墓碑了,我犹豫着是不是该把那个十字架给水头托运回去。 三个水手,一个水头,一个卡带,甲板部在1个小时的时间里损失了一半的人员,我们在锚地抛锚的时候,船头都站满了机舱的人员。 船长大副还有大难不死的实习生说什么也不干了,都给公司递交了辞职报告,三副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也有些犹豫是不是要申请回家,第一次开航碰到这么大的事儿,往后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在锚地待了一个星期,全船人的心情都很压抑,船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的时候一整天都不吃一顿饭,我忽然不知道该去找谁说说话,活蹦乱跳的水头突然就成rou块了,我一时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一星期之后,海神6号像是变成了菜市场,代理,警察,海关,卫检,还有海神公司的领导,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坐着直升飞机过来,船长跟大副还有我被叫去做了好几次笔录,5个人的尸体也做了防腐处理,尸检这一步已经省掉了,都炸没了,5人的家属也已经到了马尼拉,准备见尸体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