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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林予臻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一想起那晚过后江弋独自失忆的精彩表演,他就恨得牙痒。 “过奖,”江弋坦然接受了他的“夸奖”,顺便展望了一下未来,向他发出了共同演出的邀请,“既然这样,圆桌不如适当打个配合,效果想必比各自发挥强很多。” 我可去你大爷的。林予臻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理智地留了一线,冰着脸道:“再说吧。” 天色暗下大半,越野终于驶出了这片高到吓人的草地,过渡区域的草丛稀疏了许多。林予臻加大马力,以飙车的速度向营地赶去。 天色完全黑下之前,他们必须赶到那里参加圆桌。 车里只剩他们两人,后箱的隔板便没有再拉下来,江弋伸手摸了下崔教授的额头,依然冰凉一片,洗去血污的伤口边缘颜色惨白。 江弋没有催促林予臻再开快一点,他知道这已经是极限,如果崔教授撑不过这一程……那也只能吸取经验,接受重启。 穿出过渡区域,前方又是一片无垠的荒漠,根据地图提示,第一个可供歇脚的营地就位于此地。 “需要帮忙盯着吗?”江弋懒洋洋地开口示好。 “盯着地下入口。”林予臻也不和他客气,直截了当地发出指令。 他们现在已经离营地很近了,但放眼望去,哪里有建筑物的身影。 只有一种可能,结合补给站饱经摧残的模样,这个营地大概率位于地下——入了夜,风沙的猛烈极有可能达到难以想象的程度。所以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地下营地的入口。 林予臻盯着地图上标出的营地大致位置,不断调整越野车的方位,地面是连绵的黄沙,rou眼根本分辨不出哪里不同。某一时刻,车轮下的触感明显与先前不一样,像是压上了某种金属,下一刻,卡扣弹起的咔嗒声在轮胎两侧轮番响起,地面颤动了一下,机械绳索活动的声音自下而上缓缓传出,钢制轮|盘载着车身开始下降。 1号营地为他们开启。 轮|盘托着他们缓慢下降至负一层,毫无感情的机械播报声从车外传来:“一层到了。” 轮|盘与负一层地面对接,沿着金属板构成的通道向前看,前方隐约有零星灯火亮起。越野车向前行驶了一段,前方弹起半米多高的钢制挡片,轮胎下的金属板旋转一个角度,与另一方向的通道对接,这样重复了大约四五次,他们来到了通道的终点——与墙壁融为一体的车库大门向两侧滑开,车库内,一名营地驻守人员带着身份登记牌正在等候。 “请下车登记,带好随身物品,”公式化的声音无波无澜地响起,“前往各自房间休憩片刻,圆桌时间即将……” “医疗室在哪里?”林予臻没耐心听完这番毫无营养的播报,直接打断驻守人员的话,掌心颇为敷衍地在登记牌下凹的手掌模型上一按,算是完成了登记。 驻守人员不紧不慢地转了半圈,将另一个登记牌转向江弋,待两人都完成认证后,才有条不紊地收好东西,转身在车库的金属墙壁上摸索片刻,内部传来弹簧层层弹出的声音。 少顷,一个带滑轮的担架床自墙壁内侧弹出,驻守人员刚刚将它推至车边,崔教授便在林予臻的揽扶下躺了上去。 “圆桌见,”江弋从林予臻身侧经过,擦肩时微微低下头,在他耳侧轻声补充道,“我需要阿帆记录下的完整实验数据——想必林队也能用得上。” 说完江弋后撤半步,恢复正常距离,转头扬唇一笑:“预祝我们合作顺利。”而后大步流星地向车库外走去。 林予臻轻轻嗤笑一声,跟上驻守人员推动的担架车,向医疗室跟进。 也许是习惯使然,江弋这个人,在任何模式下都喜欢占据主导权,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他的态度明显与假面舞会那场不同。首场比赛时,他对林予臻提出“双赢”的态度是“不需要,我可以独自赢”,尽管需要林予臻作出配合,却是用威胁命令的方式,这一次,主动抛了关键信息出来以示联手诚意——需要阿帆记录的完整数据,等于变相告诉他,自己手上的阿帆笔记是缺失数据的伪造版本。 而事实上,抵达第一个地下营地后,在前路组成的临时联盟便可以宣告瓦解,圆桌过后,人员完全可以洗牌重组,在抵达第二个营地前建立另一次合作。 江弋附在林予臻耳边说的那句话,透露出的不止笔记相关线索,还包括启程时继续合作的意愿。 这倒不难理解。 全场选手的身份中,危险系数最高的是林予臻,能够获得更多线索的却也是林予臻,这不是一笑泯恩仇的和解,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私人恩怨不必全部带进比赛,MR竞技,兼赢至上。 这个道理林予臻自然懂。江弋主动提出维持合作,于他而言也是省时省力的选择,但林予臻更加清楚的是,即便这样也不能有丝毫松懈,必须随时做好合作破裂的准备。 联手有联手时的打法,翻脸有翻脸时的策略。 驻守营地的工作人员将崔教授送至医疗室,马上有医务人员上前为他检查诊疗。 “病人情况有些危险,”一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示意林予臻站到诊疗室外等候,“我们会尽全力抢救。” 林予臻退出诊疗室,临出门时又转头看了一眼,两名医生正在将一种红色药水涂抹到崔教授被羯蚁噬咬过的地方,那药水似乎有很强的刺激性,陷入昏迷状态的崔教授开始神智不清地挣扎,另一名医生走来帮忙按住他,一旁的护士在准备静脉注射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