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
碰上强人。 ? ?“隔江千里”这话一点不假呀,不到二十丈宽的新安江你就是奈何不了,直重站在南峰塔下的渡口望着睦州城里的绰绰灯光,想着自己多日未曾缠绵的可人儿急得跳脚,“船官长,你在哪儿哪?”万籁俱静的群山发出阵阵回音久久回荡,夜游的鱼儿也被惊得潜入水底,岸边柳树上鸟窝“嘎、嘎----”飞出两只大乌鸦似两条黑箭射向远处的天空。辽阔的三江口似一面大镜子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得洁净、宁静、祥和。? ? ?“船官长,你在哪儿哪?”直重心里发誓,再不见人就不喊了,和白马一起度过这个难捱的夜晚。 ? ? “是谁在叫魂扰我美梦,刚抱着的美人让你给叫没了,扫兴!”声音是从离岸两丈远的渡船上发出的,听得出发音时喉咙哆咙着似乎还能读出酒的味道。直重兴奋了,“船官长,渡我过去,铜钱好商量!”月光下渡船上摇摇晃晃站起个人,“老婆病了还是老娘死了急着去睦州城?铜钱好商量,商量个屁呀?好不容易在梦中遇见个美人正要办事你给惊醒了你说赔我多少钱?起码得赔个去青楼找姑娘的钱。”看来这船官长是个光棍,昨晚酒喝了不少到现在还在说胡话! ? ? “你把我渡过去铜钱你说就是!”直重一心早到城里与霁儿相见不和酒鬼理论。“那起码,起码一两银子。”船官长伸出一根手指,身体还晃了晃。真是活见鬼了,平日十个铜钱的渡钱今晚敲诈要一两银子,“行呀!看你走路都不稳有些不放心,得等你渡了江再给银子。”渡船慢悠悠撑过来,船官长照例的骂骂咧咧,“打我从十五岁跟着我爹撑渡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渡过新安江的人千千万,除了我爹早死了还没一个过渡客人淹死的,你是皇亲国戚呀,怕死个逑呀!” ? ?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直重不再理睬他,牵马上船。渡船摇摇晃晃,不会水的直重抓着船舷的手心出汗了,大白马倒是威风凛凛地站在船上纹丝不动。 ? ? ? ? ? ? ? ? ? ? ?###四十九 ? ? 西门码头上了岸,幸好守澄清门的城门官阿亮平时与直重交好,见是老友回城吩咐开了城门。街上已是冷冷清清,店家已打烊,只有门外的招牌灯笼还闪着昏暗的光。直重并未翻身上马,怕铁掌马蹄声响扰了人家的好梦,船官长那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重重苦笑着摇了摇头。 ? ? 直重和大白马拖着长长的身影终于在商行的门前止步,磕响门环,马脸揉着眼睛开了门,见是老板欣喜万分,“要不要通知掌柜的来商行?”肯定有要事,不然老板不会半夜突然来这里。直重说:“不必了,你休息吧,我到夫人那去了。”马脸扰了扰头不明白。 ? ? 轻轻磕门,睡在外屋的夏荷警惕地问:“是谁?半夜三更的来这里敲门!”屋外的人捏着鼻子说:“开门哪,你家夫人貌美如花独守空房,我一介书生风流倜傥貌似潘安,今儿个良辰美景何不同床共眠共度良宵!”夏荷点亮了灯,一个俊俏的男人的倩影照在纸糊的窗格上。里屋的霁儿因思念直重本来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的对话早听见了,大声呵斥,“哪来的大胆狂徒出言不逊,再不走喊人了!”外面的人似乎肆无忌惮故意欺负这屋子里没人,“你喊呀!来人了我就说夫人耐不住寂寞是勾引我半夜来这里过夜的。” ? ? 霁儿想不到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喊了人们围观过来就出洋相了,一时没了主张。夏荷眼珠子一转贴着夫人的耳朵耳语了一会儿,夫人点点头,“只能这样了!”于是对着门外的人说:“你在门外稍加等候,我梳妆打扮一下,毕竟除了我家男人我还未碰过其他的男人,既然先生是读书之人此事得讲究情调不可草率。” 夏荷“噗”地吹灭了灯,外面的人急了,“夫人咋地灭灯了?”夏荷说,“我家夫人害羞!毕竟人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吗?” ? ? “来了,我来开门!”霁儿按着砰砰直跳的新房轻轻打开了房门,皎洁的月光下男子的一只脚迈进了门槛,早已躲在门后的夏荷借着月光一棒槌打在来人的脑壳上,来人“哎吆”一声应声倒地。霁儿心惊rou颤地抖着手点亮了油灯,夏荷正扯着嗓子喊:“抓贼呀!”第二声没发出被霁儿紧紧捂住了嘴颤着声音说:“大娘,我觉得这人这么像夫君呢?”夏荷摸着霁儿的额头,不发烧呀,怎么说起胡话了,或是真的想男人想疯了? ? ? 夏荷拿着灯凑近一看,“啊”了一声油灯“哐”地一声掉地上碎了,屋子里重新陷入了黑暗。 ? ? 霁儿的脑袋一片空白,夏荷摸索着找来蜡烛重新点上,后悔这一棒槌敲得太重了,原想和夫人来个捉贼报官不让玷污名声,没想到主人家会开这样的玩笑。要是主人真有个三长两短即使自己碎尸万段也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啊! ? ? ? ? ? ? ? ? ? ??五 十 ? ? 霁儿夏荷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主人抬上床,夏荷冒出汗珠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头的忙得不亦乐乎,霁儿拿来热毛巾给直重擦脸,嘴里哭喊着:“重哥哥,您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见没有回音便对着夏荷说:“大妈,要不去找个郎中过来瞧瞧。”夏荷应声去了。 ? ? 霁儿伤心地用手摸着直重的脸不无伤感地说:“夫君啊夫君,您一连两个月不回家知道我有多想您吗?回来了就回来了怎么会想出这一曲呀!”霁儿的整个身心都在直重身上。 ? ? 忽然,霁儿觉得有只大手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臀部。真是见鬼了,霁儿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桌子上的油灯弱小的火苗摇曳着犹如神灵在昏暗的房间里晃荡,霁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后悔叫夏荷去喊郎中,叫店里的伙计去不好吗? ? ?“哐当”一阵风吹来,夏荷没关严的门被风打开,油灯的火苗突然窜亮了一下歇灭了,霁儿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黑暗中一双有形无形的大手竟然摸向了霁儿的胸前,霁儿再也忍住了,自己的清白岂能玷污,管你是人是鬼,“啊!”霁儿几乎整个人疯了。突然,有手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别喊了,是我,是你的夫君重哥哥。”霁儿以为是在梦中,黑暗中摸索着夫君,四手相握果然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丈夫。 ? ??“您回家干吗要装神弄鬼的,吓死我了!”霁儿埋怨夫君。直重也认为自己玩笑开大了吓着了霁儿,“我还从没这么晚回家过,开始只想逗着玩,没想到霁儿会出这一招。”霁儿还在数落丈夫,“您也忒损了,我要喊人您说是我勾引真的唤来大家脸上有多难堪!”直重赔着说好话,“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真诚道歉就是了。”说完,一把把霁儿粗鲁地按在床上,“来吧,良宵苦短!”霁儿连忙说:“门还没关呢,再说二妈差不多请郎中回家了,到时看你如何说!”“我不管!”直重疯了一样去撕剥霁儿的衣服,------ ? ? ? ? ? ? ? ? ? ?? ### 五十一 ? ? 日上三竿了直重还懒洋洋地在床上躺着,霁儿幸福地依偎着他,“重哥哥,您这次准备在睦州住多少天?”直重说:“四山书院少不了我呀!人家都是奔着考取功名而来,寄托着全家人的期望。同时我也发现不少好苗子,期待着他们以后为国效力。计划今天去拜访一下知府,明天再看看店里的生意运转情况,准备后天就回去白崖寺。嗷,对了,过几日就是冬至了,你也得回去一趟上厅堂祭祀父亲的神位上坟祭祀母亲。”?霁儿应允一道回老家住几天。 ? ? 直重霁儿两人上街吃了早点分手,直重把方丈送给他的宝贝似的茶叶带来几两准备给知府尝尝,顺便买了点睦州有名的“知味坊”的糕点带着来到知府府上。知府刚好退堂,故友相见格外亲热,见直重道来此茶之珍贵急欲品尝,家中三都老妈子告假回家,夫人平常不善饮茶倒是宝贝女儿喜欢学着老爹的样品茗作诗吟词。里屋的女儿听见有人带来好茶急切跑出来,“让我也尝尝到底是啥好茶?”一把拿着纸包的茶叶进去煮茶了。 ? ? 知府指着女儿的背影对直重说:“家中只有一个女儿名唤蕙儿,原本能像蕙兰般幽雅文静,不想平时宠坏了不像样,这样疯疯癫癫怕要找不到婆家喽!”知府女儿来得快去的急一阵风刮过一样,直重来不及看清模样不好乱加评说,只好说:“这倒很想知府的风格,做事雷厉风行。”知府哈哈大笑。 ? ? 不一会儿蕙儿端着刚煮的白崖尖顶茶上来,未饮先闻其香,知府打开茶盏盖轻轻刮去浮沫饮一口满齿留香润喉生津,连说几声“好茶、好茶,比起一般的朝贡茶更胜一筹。”直重趁着知府品茶的档口稍稍打量了一下蕙儿,并没知府说的疯癫倒是觉得端庄秀雅,一颦一笑很招人喜爱,这样的人和方公子很派对,只是方家没落了怕不是门当户对了。 ? ? 知府见直重不说话看着蕙儿发楞,心想,要不是直重没结婚倒是一个好女婿。“晚了一步了”,知府傻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直重发觉自己的失态赶紧对知府大人说:“白崖寺的方丈对茶痴迷千万嘱咐不要告知知府大人更不可让知府大人喝上白崖尖顶茶,怕您将此茶上报朝廷作为贡茶。”?知府疑惑道:“作为贡茶能提高当地名气,朝廷也有相应的补偿,何乐而不为?”直重把此茶难以采摘数量不多的情况告知了知府,但传说中此茶为陈抟所栽一事没说,知道了说不定真会上奏朝廷将白崖尖顶茶列为贡品茶,这样对不起对自家恩重如山的方丈大师,白崖尖顶茶是他的半条命啊! ? ? 知府说难得来一趟睦州要在城里好好请他喝一顿,直重说:“还是在家小喝点好,在饭庄喝酒知府在场太注目,清场太张扬。”知府感觉在理,“只是夫人不善烹饪,三都老妈子告假未回,女儿平时不喜女工对吃食倒是喜欢捣鼓,要不就让她试试?”直重说:“如此甚好!” ? ? 蕙儿头扎毛巾身穿围裙下厨做菜,不一会儿便端出四个小菜,鲫鱼豆腐、红烧螺丝、油焖虾、清蒸毛蟹。“哇!都是水产唻。”知府大人说。蕙儿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三江边的人还能吃啥?”好个伶牙俐齿的蕙儿。蕙儿转身又去厨房拿来了严东关五加皮酒,“这酒好,有蜂蜜的甜、有药材的香、有白酒的醇,在常年雾气腾腾的睦州城就应该喝这样的酒,对脾胃对关节驱寒活淤有好处。”直重说:“没想到蕙儿刚来几个月比老睦州人还懂得多。”知府说:“蕙儿平时就是喜欢琢磨点东西。” ? ??两人一边小斟小酌,一边高谈阔论,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古今中外,好个忘年之交,喝酒聊天都是畅汗淋漓!这顿酒不知喝了多少时辰?临别,直重约知府得闲去白崖寺玩,那可是一个三国两晋时的古寺啊!知府连声答应,为了见见性格怪异的方丈也必须去! ? ??告别时,街上已是华灯初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好一个繁华的睦州城! ? ? ? ? ? ? ? ? ? ? ?###?五十二 ? ? 柴行的事基本不用直重cao心,知道有知府大人做靠山城里的同行再也不敢暗地里搞小动作,街上的地痞流氓也不敢惹是生非,除非他的皮痒痒了想吃府衙的棍棒。但出门采购柴炭还要防备土匪的袭扰,富春江的土匪主要集中在七里泷的那一段位置,新安江的土匪主要在浙皖边界的清溪那一带。兰江这边主要匪患在三都洋尾一段,因靠睦州城近官兵多次围剿土匪作鸟兽散,对过路船只基本不能构成伤害。 ? ? 出门采购最安全的就是兰江这边,缺点是靠兰江边的山势比较平缓,柴炭没有高山质量好,最好的就是四山里,但一个小小的四山里满足不了柴炭行的十分之一的量。况且大洋埠上去不远就是婺州兰溪的管辖范围,兰溪欠缺柴炭还要从大洋埠采购部分。这条最安全的航路基本没啥保障了。 ? ? 富春江那一条航线冬季里七里泷段江水特别的浅,雇一趟船装少了不合算,装重了容易在七里泷搁浅,另外雇纤夫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 ? 新安江江水深船能吃重,雇大船合算。主要是新安江两岸山高林密柴炭的质量相当的好,特别是清溪往上的歙州境内柴炭资源丰富而且价格便宜,运回来相当获利,就是怕土匪拦截船只。 ? ? 要想生意做大打通新安江航线是必须要做的事。直重权衡利弊思虑再三决定联络各经营柴炭的商家联合采购,这样船多船上的伙计多量沿途的土匪不敢轻举妄动。 ? ? 众商家一听建议高兴的不得了,有些资本少的商家远赴歙州采购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只要出钱出人到时就可以在西门码头分高质量的柴炭。这事一呼百应,直重把具体事交给掌柜的办,文稿交由四山里的老秀才徐文杰起草便是。 ? ? 店里的事处理完了,直重再想明日回家的事。从南门码头坐船到大洋埠回家还是西门外过渡到南峰回家?考虑到大白马坐船到大洋埠有些麻烦,决定还是从大狼坞走。 ? ? ? ? ? ? ? ? ? ###五十三 ? ? 一乘四人小轿,一匹大白马,行进在冬日的暖阳中。 ? ? 霁儿用手挑起帘子望着两山相峙仅容一条羊肠小道和一条几尺宽的小溪,轿夫行进的很困难,霁儿在轿中感觉很摇晃,几次差点失去平衡,弄得霁儿惊叫不已。轿夫一个劲地赔不是,在前面开道的大白马也几次失蹄差点掉进小溪。直重真不相信前几天的晚上大白马是如何在崎岖山道上奔驰的,也许是大白马晚上不如大白天看得真切盲目地向前奔跑。 ? ? 翻越赤水岭,轿夫气喘得不行了,直重招呼大伙儿一起休息会儿。直重领着霁儿去偏僻处的草丛中小解,正在岭上观景的直重忽听得霁儿“哎吆”一声,知道大事不好了,果然是霁儿被蛇咬了,是一种被当地人叫蕲蛇的毒蛇咬的。直重把霁儿背到轿子上,一个叫张进的轿夫说:“这种蛇狠毒,不马上排毒有生命危险。”直重看着霁儿的呼吸越来越急,脚上蛇咬的地方越来越肿,肌rou也越来越发黑,来不及多想俯下身子就用嘴吸。吐出的血都是漆黑的,一直到吸出的血变红直重才停止。撕破衣服将伤口包扎,招呼轿夫抓紧赶路,直重知道白崖寺的长老懂得蛇药。 ? ? 直重忙碌了一阵子只觉得浑身乏力,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勉强爬上马背摇摇晃晃地坐着。幸好出了大狼坞路口眼前忽然开朗了,从里黄往四山里走算是官道虽也不好走毕竟比起大狼坞的路是天壤之别的。直重虽眼冒金花但仍然打起精神,嘴里还是不时的问霁儿的身体状况。 ? ? 到了四山里三里路就到白崖寺了,直重的心一放松眼前一黑一个倒栽葱从大白马上摔了下来。霁儿听见“嘭”的一声撩开帘子一看不得了了,“重哥哥,重哥哥,您这是咋啦?”轿夫头子张进看了看直重发紫的嘴唇说:“他已经中了蛇毒了。”“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霁儿六神无主了。 ? ? 张进说:“你认识村里的人吗?或许他们有懂蛇药的人,山里人一般都有人懂。”霁儿说:“你看我急糊涂了,四山里村里的人许多是我家的伙计,我这就去问问。”张进他们帮直重扶在轿子上,霁儿刚下轿走了一步“阿吆”一声喊出来,走不了路了。张进俯下身子示意霁儿上背,“来不及了,我背着你找人。” ? ? 找到徐婶,徐婶得知状况马上说:“我村有个叫雷老五的是湘西迁居过来的懂各种蛇药,我马上去找他。”麻利的徐婶临走不忘招呼村里的后生把直重抬回家来。 ? ? 雷老五背着药篓急匆匆赶到,看到脚上的伤势马上说:“幸好及时排出毒素,不然救得了命也要残了一条腿。”雷老五从背篓中选出几种草药,又从背篓中拿出小石臼将草药捣鼓烂了敷在伤口上。一丝凉意直冲霁儿心头,“好舒服!” ? ? 这边弄好了直重也抬到了,雷老五望着病人紫黑的双唇紧紧闭着,脉象已经十分的虚弱,“这是我见过的最重的病人了,能不能治好没有把握呀!”霁儿急了,“老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家的夫君,哪怕要最多的钱!”老五说:“夫人误会了,治病救人是郎中的天职,这与钱没有关系。况且您家夫君是四山里人心中的活菩萨,能救哪有不救之理!”说完从药篓中的小木箱中取出一颗黑黑的药丸撬开直重的嘴用白酒灌了下去。 ? ? 雷老五说:“这是师父留给我的解毒救命丸,即使湘西最毒的蛊毒也能解,可惜只有这一颗了,要是有两颗就是世上最大的毒也能解,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的个人造化了。” ? ? 一席模棱两可的话说得霁儿云里雾里,又说能解湘西最毒的蛊毒,又说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个人的造化。想起今天的遭遇要不是自己被蛇咬,要不是重哥哥及时吸出毒汁,嗨!重哥哥为了我真是不要自己的命了。想到这,霁儿轻轻哭了起来。 ? ? 雷老五走了,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他把最后一颗保命的解毒药丸都给了直重。 ? ??霁儿给了银子给睦州的轿夫嘱咐他们尽早往回赶,不然天黑前到不了南峰塔,也就过不了渡回睦州城了。 ? ??徐婶决定不管如何把两人快速送到白崖寺的方丈那里最保险,村里人不用吩咐早准备好了担架送他们到白崖寺。 ? ? ? ? ? ? ? ? ?###五十四 ? ? 方丈搭了霁儿的脉象除了一丝的紊乱其他并无大碍,赞叹药农的高明,开了几副汤头药说调理个三五天就好了。直重还是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气息如游丝命悬一线。霁儿只有啼哭,心想:“万一夫君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面对,结婚一年多了自己肚子就是不争气也没给范家留个种。说起来自己太自私了,要是这次夫君能跨过鬼门关一定让他娶个妾回家。” ? ? 方丈把早年一个东北云游和尚送给他的千年人参熬了汤给直重灌下,人参只能暂时保命,要彻底祛毒还得配置特殊的解药。时辰就是性命,直重的病耽误不得,尽管已经天黑,方丈还是指派寺里的和尚手拿照明的松明火把分别去四山里的天雷尖、尖坞山、白崖尖、横路尖四座高山去采集新鲜的雪青、金丝吊葫芦、七叶一枝花、一粒珠等解毒草药。 ? ? 路途遥远加上黑夜寻找草药不方便,直到太阳爬上白崖山顶各路人马才聚集方丈室交上各种名贵药材。方丈是彻夜未眠时刻关注直重动态,霁儿也是和衣坐在床边等天亮。方丈配伍好药材交给和尚去煎药汤,霁儿颇着腿跟了进来,轻打着蒲扇扇着炉子里的炭火,望着吱吱作响冒着热气的药罐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夫君能药到病除,愿折寿十年替代夫君早日康复!” ? ??黑夜再次降临寺院,天上没了一丝的光亮,星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紧闭的山门外边挂着两盏随风摇曳着的灯笼给寺庙带来些许生机。呜呜的寒风时不时的折断大树上的枯枝“噗哒”声响又几乎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方丈毕竟上了年纪,料定直重不会有事了关照霁儿等病人醒了再喊他。霁儿没一丝睡意眼巴巴地盯着直重期待尽早睁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 ? 偌大的方丈室只有两个人,油灯微弱的亮光犹如旷野上的鬼灯,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呼啸着像是鬼哭狼嚎,霁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霁儿,水,水-----”霁儿镇定下来,不像幻觉是夫君的声音。“霁儿,水---”是夫君,“重哥哥,我在呢!我找方丈去,看能不能喝水?”霁儿忙不迭地点上小灯笼去找方丈了。 ? ? 和尚打着大灯笼搀着主持进入方丈室,方丈见直重蜡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嘴唇的紫黑色完全退却了,方丈露出了笑容,对着霁儿说:“再过五天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夫君。” ? ? ? ? ? ? ? ? ?###五十五 ? ? 直重完全康复了,站在寺庙前的山坡上指着远处山下的村庄说:“从这里下去半个时辰就能到家了,转道坞口要一个时辰,以后我们带把刀劈出一条山路从这里来往。”霁儿隐隐听见自家的狗黄毛在狂吠,“黄毛想我们回家了。” ? ??冬至大如年,冬至是祭祀祖先的重要节日。 ? ? 直重一大早起来准备祭祀物品,与霁儿一起在范氏家庙祠堂弼祖堂大厅祭拜父亲正路公的灵位。完了,直重挑着箧盒走在前面霁儿在冬梅的搀扶下向后山的塘上母亲的坟地走去。坟墓离村有三里路,都是陡立的山势,直重从小在山里摸爬滚打这点山路算不上什么,霁儿一个苏州大城市出来的女人显得万般的力不从心。尽管有冬梅的大力搀扶霁儿还是站立不稳,直重干脆一个人抓紧上山,到了坟场卸下胆子又返回路上将霁儿连拖带拽拉上山去。 ? ? 气喘吁吁的霁儿问:“为啥要把娘埋在这么高的山上?”直重说:“父亲是堪舆高手,望气说这里是风水宝地能繁衍众多范氏子孙。”霁儿心情黯然,“夫君您应该找个二房太太了。”直重说:“我知道你想啥,我们还很年轻,慢慢来就是。”霁儿说:“这是根本大事,不能等呀!”直重耐心劝解,“不急,来吧,我们求娘保佑早生贵子!”霁儿供上清香虔诚祭拜。 ? ? 等下了山回到家中早有白崖寺的和尚在等着,门口还有一顶四抬轿子,和尚说,“寺里来了贵客点名要见您!”直重吩咐霁儿好生在家休息过两天再送她去睦州城。 ? ? 原来贵客是乔装打扮的睦州知府,府里的公干不多知府便想起了直重的白崖之约,知府不想兴师动众只想带个跟班,不想此事被小姐蕙儿听见了,一直纠缠着要一起出门逛逛。知府想,女儿自小随身带着上任,一个地方多则三四年少则几个月换了不少地方,原想在苏州多呆几年屁股没坐热又调到睦州来了,睦州屁股大的地方转两圈没了,所以女儿无所事事在家煮茶学烹饪。也好,这次就带她出去散散心吧! ? ? 船到大洋埠雇了两乘轿子直奔白崖寺。讨信来到白崖寺外,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的读书声,知府便知那就是直重说的“四山书院”了。知府想,先见直重然后叫他引见方丈。注意打定吩咐轿夫先去寺里歇息父女两人径向书院方向走去。 ? ? 出来接待的是一名长得标致的后生,看年龄比直重年长几岁,儒雅的举止给了蕙儿一个极好的影响。知府并未道出官家身份,只言自己和直重是忘年之交特来拜见朋友的,方公子见是直重睦州城里的朋友自然热情接待,看见蕙儿的一刹那浑身为之一振,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好靓丽的姑娘!”四目相对蕙儿也是心灵悸动。 ? ? 方公子说:“今日冬至节直重去给先人祭祀了,恐怕要明天回来。”知府说:“你先忙着教学,我先去寺庙拜见主持方丈。”知府有些遗憾地离开了书院。 ? ? 来到寺庙门口,但见一座好寺。白崖寺建在白崖山的半山腰,这里地势开阔犹如一只巨大的簸箕,高大的红色围墙昭示着寺庙的庄严。寺后古木参天,寺门古旧森严,从“白崖寺”牌匾的沧桑可以看出该寺有着悠久的历史。知府信步走进寺门,也许知府的气度不凡早有和尚走向前来接客,知府大方递上一锭十两的银子,和尚有些意外,心想,“好长时间没遇到大方的香客了”转身赶紧去请方丈贵客到了。 ? ? 方丈把香客迎进方丈室,“居士光临山寺蓬荜生辉。”知府说:“白崖寺闻名睦婺两州,大师更是名声在外,晚辈仰慕已久今特来拜见,顺道来看一知己朋友。”方丈纳闷了,“施主在偏僻的白崖寺还有古交?”知府回答:“非也,是四山书院的直重,我们是多年的忘年交。”方丈频频点头,“直重的朋友都是正直之人,他家离这里只有一山之隔,要不您亲自前往一趟?”知府说:“冒昧求见甚为不妥,要不你派个和尚带路用我的轿子把他接来可好?”方丈满口答应。 ? ? 等直重与知府见面方丈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大方香客就是大名鼎鼎的睦州知府。方丈再舍不得也还是要拿出他宝贝的白崖尖顶茶来招待贵客的,一辈子也难遇上一二回的事。当和尚端出香气浓郁的茶碗时知府故意的问方丈,“大师哪得来的好茶,未喝先闻其香?”方丈含糊道,“是四山里山上的普通茶叶,一座山野寺庙哪得好茶?”“不是,这很像重哥哥送的那茶叶!叫啥来着?白崖尖顶,对的,就是它!”蕙儿快人快语。知府白了女儿一眼,方丈一愣,知道是直重搞的鬼狠狠瞪了直重一眼,好像说“都是你多嘴”!知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大笑三声,“哈哈哈,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这茶每年只有区区几斤,方丈您就放一百个心吧,皇上也没口福喝这么好的茶喽!” ? ? 方丈简直要感激涕零了,有了知府这句话主持放心了,以后没人来争这个茶了。 ? ? 第二天知府父女要回睦州,直重这些天耽误教学不少想让霁儿随他们一道回睦州省得直重又要跑一趟。知府当然满口答应,用轿子去上竺坞接来霁儿与蕙儿同坐一顶轿子,只是轿夫辛苦些,知府答应另加钱轿夫欢喜不已,多出点汗能多挣银子何乐而不为! ? ? ? ? ? ? ? ? ? ###五十六 ? ? 范公柴炭商行出面组织了十艘大型帆船逆新安江而上直达歙州境内采购柴火和木炭。果然价格比本地低三分之一多,运回睦州城各商家喜笑颜开。 ? ? 霁儿又有好些天没见着直重了,心情有些郁闷便和夏荷一起出外走走。那天刚好走到西门码头但见十艘大帆船一字排开,卸货的码头帮成群结队忙得不亦乐乎。欢笑声、嬉闹声连成一片。霁儿看见忙碌的掌柜急着问:“哪来的这许多货?”徐掌柜说:“这还不是老板的功劳,歙州地界果然是个柴炭的宝库呀,趁着年前大雪封山前多进几趟货。”霁儿若有所思没等掌柜说完匆匆走了,夏荷“夫人,夫人”的喊着追了上去。 ? ? 霁儿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跟着帆船去歙州城里玩玩?睦州城里的糕点师傅都是歙州那边过来的,那里肯定好玩好吃!”当把这一想法告诉夏荷,夏荷吃了一惊,去一趟歙州也不是容易的事,来回得差不多半个月,况且这事得和老板商量得到他的同意。 ? ? 霁儿找到徐掌柜说了要跟船去歙州府的事,徐掌柜是表面木讷心底聪慧之人,平时把霁儿夫人的寂寥看在眼里的,“夫人真要去也需计议一番,就是不知道主人意下如何?”霁儿说:“来回也就半个月的事啦,说不定我从歙州回来他还没来睦州,这不已经快一个月里还不见他的人影呢!”掌柜的见霁儿去意已决便暗地里准备着船只和考虑一路上可能遇到的事,夫人出远门毕竟是件大事。 ? ? 考虑到帆船上都是大男人而且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掌柜的另外租了一条快船夹在船队的中间,快船上有船官长和两个水手,霁儿和夏荷住在船舱里,为了解除路途的寂寞霁儿把琵琶带上了船。 ? ? 新安江水道狭窄,船队在峡谷中穿行,水流湍急加上不顺风船队走了五天才到歙州城。歙州城果然一处好去处,青砖黛瓦马头墙,青石铺就的石板路古旧的不得了,也许古时候这里的进士名人多街上有不少的牌楼。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小吃店也比睦州多了不少,尤其是糕点同样的品种吃出不同的味,“还是这里的正宗!” ? ? 听说睦州人又来收购柴炭了,歙州人兴高采烈,肩挑背扛的队伍从各条山垅里涌出,计划七天装满的十条帆船五天不到就收购停当了。霁儿嘟着嘴说:“还没玩尽兴呢!”掌柜的哄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歙州府还不是外婆家一样。”霁儿想想也对。 ? ? 船队昼行夜宿,一般选在有码头的集镇过夜,抛锚后船上的人一律不得下船自由活动,吃住全在船上。夜里船上也是戒备森严,伙计们手提钢刀分班轮流值夜。歙州的深渡过来了,到了睦州地界的淳安又是相安无事的一夜。掌柜的不敢有一丝的放松,临近年关了劫匪不是一般的多,好在船队人多一般的土匪可不敢轻易下手。 ? ??早上天刚蒙亮,帆船上就升起袅袅炊烟。船上人吃得就是稀饭配腌萝卜条。霁儿的船上掌柜的特意给她配了豆腐卤和油炸花生米,这已经是霁儿这辈子吃过的最差的早点了。中午米饭和腊rou,还有不易变质的梅干菜鸭,蔬菜不方便带上船也不方便烧,出门在外只能将就了。 ? ? 船队浩浩荡荡到了清溪地界,这里是有名的九道湾,江道在这里弯弯扭扭差不多几十丈就是一道大湾,前后帆船互不相见。两边的山势笔立,山上树木稀少东一撮西一撮像个癞头婆,崖石面目狰狞,掌柜的绷紧心弦嘱咐大家小心防备山上的滚石和弓箭的射杀。 ? ? 夕阳渐渐西下,掌柜的用手帕试了试风向,“起风了!”要大家升起风帆,不然天黑前赶不到清溪镇码头过夜了。快船夹在船队的中央就像老母鸡翅膀下呵护的雏鸡,掌柜的很得意自己的安排。扯起风帆航行不到半个时辰快船上的风帆突然“哗啦”一声往下掉,船官长检查了一下发现是桅杆断了。这下麻烦了,快船慢慢落后了船队。 ? ? 最后一艘帆船上押运的是掌柜的,他见快船落后船队了隔着距离喊:“船官长,啥情况?”船官长说:“船上的桅杆断了修不了了,要是缆绳断了可以接一下。”眼看着天就要暗下来了,掌柜的急得要命,整个船队的活可不是开玩笑的呀!他对着前面一艘帆船喊:“往前面的船传话,大家抓紧一点到清溪码头集合,我可能稍晚一点到。”接着对着快船喊:“快,把你船上的缆绳扔过来,我的帆船带着你的快船走!” ? ? 装满货物的帆船拖着快船前行,一场危机正悄悄逼近! ? ? ? ? ? ? ? ? 五十七 ? ? 天渐渐暗了下来,原本露了脸的月牙儿不知何时藏到云中去了,“月黑风高夜可不是个好兆头呀!”船舱中的霁儿深深陷入恐惧之中,紧紧抱着夏荷不松手。夏荷宽慰道:“有大娘在霁儿不怕!掌柜的就在前面的帆船上嘞!”??? ? ? ? ? ? ? ? ? ? ? ? ? ? ? ? ? ? ? 船官长点上一盏灯笼挂在断了一截的桅杆上,灯笼随风摇曳着把个船官长的人影弄得东倒西歪的。 ? ? 夏荷其实心里也怕得好命,望着水道两边的山崖黑夜中雾蒙蒙的恰似那魑魅野鬼张牙舞爪地向船扑来。为了打破沉闷压抑的气氛,夏荷说:“霁儿,不妨弹个琵琶唱个曲心里会不怕些。”霁儿微调弦音后唱起了心中最爱的苏州评弹。船官长和两个水手坐在船舷手托着腮静静地听,“这美人人长得好看曲还唱的好听!” ? ? 就在霁儿弹着琵琶唱着评弹之时,几艘快船在暮色掩护下悄悄靠近。帆船拉着快船的缆绳啥时候被人割断了船上的人却浑然不知,只感觉船越来越慢了。等船官长感觉不对劲快船上已经爬上了四五个土匪,“打劫!把值钱的东西乖乖交出来。”船官长和掌柜的平时一贯要好,夫人在船上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各位好汉行行好,你看我们就是赚点运费的主,到了睦州城老板才会给我们银子,现在实在拿不出来呀!” ? ? 为头的刀疤脸正是原七里泷的老土匪,那次被苏州范家小管家遣散后投奔到清溪的方枭大土匪了。刀疤脸把脸转向霁儿她们,问船官长,“那她们的银子呢?”船官长答:“她们,她们只不过是掌柜的家眷,银子在前面的船上呢!”刀疤脸脾气可不好,“妈了个巴子,你当我玩呢,说实话我们已经跟了你们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你说没银子,真的假的?”土匪翻箱倒柜只找到十两银子。 ? ? “今儿个晦气,就拿这两个女人开开荤转转运!”刀疤脸满脸横rou说话一抖一抖的令人胆寒。船官长原想花钱消灾,没想到这股土匪是江洋大盗这点小钱根本看不上眼,眼看就要欺负到雇主头上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上了,“盗亦有道,匪也得讲点江湖义气的,抢了钱怎么还要糟蹋女眷似乎道理上讲不通了吧?”“草你个娘,啥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坡脚土匪上来就是一巴掌。两个水手见老板被打也就动起手来,两人一左一右将坡脚按在船板上。“好呀,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刀疤脸举起右手,马上冲上来两个扛着刀的土匪,船官长刚说“不要了!”土匪手起刀落,可怜两个水手一命呜呼。血流进了船舱流到了霁儿身边,霁儿不禁大叫:“啊!” ? ? 刀疤脸没事似的将两个水手的尸体一脚一个踢进滚滚的新安江。水手同岁今年才十八岁,两人从小失去父母八岁就跟着船官长生活,船官长没娶过老婆,在他眼里两个水手就是他的儿子。见儿子没了船官长也发疯了,cao起竹竿就乱抡,竹竿太重用力过度反而自己摔了一跤惹得众匪狂笑不已。船官长又起身到船尾拿了把菜刀拼命,土匪摇了摇手中的钢刀蔑视地说:“来呀!菜刀能碰见我身上的毛就算我输。”船官长扔下菜刀蹲在船上嚎啕大哭。 ? ? 刀疤脸用舌头舔着脸说:“要我饶命未尝不可,你把船舱里女主人的衣服扒光了就饶你不死,否则,哼哼-----。”船官长几经绝望的眼神望着霁儿,又望着夏荷。霁儿、夏荷的眼神更绝望,可怜巴巴地望着船官长,“不要,不要------”船官长做了件谁都猜不到的事,对着霁儿、夏荷说了声“保重”便投进了湍急的新安江。 ? ? 短短一会儿三条人命就被悍匪夺走了。霁儿、夏荷浑身瑟瑟发抖,夏荷知道今晚的厄运是逃不掉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顶替霁儿的身份不让霁儿受到玷污。刀疤脸的眼神落到霁儿身上,半个琵琶遮住霁儿的脸。刀疤脸想弹琵琶的必定是俾人丫鬟。眼珠子转到夏荷身上,夏荷本来就长得不错又还是没嫁过人的黄花老闺女,加上长期在有钱人家长大还加上有文化人的熏陶,流露出来的气质自然与众不同。 ? ? ? 刀疤脸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好生伺候好了,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放了你们。”夏荷忍辱负重一定不能让霁儿受伤害,“大哥,你说啥叫伺候好了?”刀疤脸高兴了,没想到这娘们这么听话,“我们边做叫你家婢女边唱边观战,这样才叫刺激!哈哈哈------”众匪疯狂大叫,“大哥威武,大哥威武!”夏荷慢慢退去外面的棉袄,又脱去里面的内衣,最后只剩下红红的肚兜儿,丰硕的大奶顽强地挺立着。刀疤脸的眼睛都直了,旁边的土匪在流口水。霁儿的心比刀割还难受,她何尝不知大娘的良苦用心,但即使是死也不能让土匪玷污大妈的圣洁清白之身! ? ? 霁儿这时反而不知道害怕了,用手指拢了拢头发,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对着刀疤脸说:“大哥,你不是要刺激吗?麻烦大哥把灯笼拿过来,这样看得清楚不是更刺激吗?哈哈哈-----”笑声使得夏荷头皮发麻,啥时候一贯有修养文静的霁儿变得像个荡妇了?而船上的土匪围在快船边上的几条船上的土匪把霁儿的话听得真真切切,他们都巴不得围过来瞧西洋镜。土匪笑疯了,霁儿的心碎了。 ? ? 刀疤脸看见夏荷呼之欲出的丰乳终于忍不住兽性大发,一个猛虎扑食压在夏荷身上,一把扯去最后的防线两个雪白的大奶弹了出来,一张臭烘烘的嘴就想往上拱。眼看大妈就要被强暴,霁儿猛地将灯笼扔向船篷。冬季天干物燥,船篷腾地冒出大火,加上船都是用过桐油油漆的,快船瞬间成了火球。霁儿在火势蔓延的一刹那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大妈拉至船尾,看着刀疤脸和土匪在熊熊大火哭爹喊娘脸上露出微笑,就在大火蔓延到脚下的瞬间霁儿抱着大妈投入冰冷的新安江中。?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五十八 ? ? 夜幕下的徐掌柜心急如焚一心想早点赶到清溪镇码头,堆积如山的柴炭挡住视线并不能看见后船的情况,船走在九道湾里即使后面的快船燃起熊熊大火帆船上的人也是浑然不觉。 ? ??终于看见远处隐隐拢在一起的灯笼,掌柜的知道清溪码头快到了。 ? ? 船靠岸边,每个船领队的走向甲板,仇三眼见,“哎!掌柜的,夫人的快船呢?”徐掌柜说:“不是在后面拖着吗?”回过头来看哪里还有快船的踪影。徐掌柜急得尿都出来了,吩咐大家在船上戒备,自己带着仇三还有马脸去镇上租船寻找霁儿的下落。 ? ? 小船进了航道狭窄的九道湾,仇三、马脸举着松明大火把照亮着不宽的江面,掌柜的和大家扯着嗓子喊:“夫人,夫人---”只有山谷两旁此起彼伏的回响。小船拐了一个大回湾眼看就快到三道湾的地方了,还是仇三的眼睛好使,“徐掌柜快看,那儿似乎有烟。”掌柜的说:“该不是雾吧,山里水道上本来就雾多。”小船边流过烧过的木板似的东西,马脸手快顺手打捞上一块,“掌柜的看看这是什么?”掌柜的接过一看意识到快船出事了,“快,快快,去上游找!”又拐了一道大湾终于看见了快船的残骸,只剩下几块舢板,船上的人一个不见。 ? ? “夫人她们遭劫了!”掌柜的心情异样的沉重。事到临头了不能乱了方寸啊!掌柜的告诫自己。 ? ? 重新回到船队已经东方露出鱼肚白了,夫人她们生死未卜掌柜的决定封锁消息,此事只有仇三、马脸知道,有人问起就说“快船坏了在抢修,马上就能赶上。”帆船上货物的事交由各船头头自个打理,昼行夜宿防范土匪。自己则在清溪镇借一匹快马火速向县衙报官,通报夫人失踪一事,并简要说出自己的船队远赴歙州采办柴炭的事。要求县衙着力调查夫人的下落,调动当地驻军围剿土匪。 ? ? 知县是个五十多岁原籍济南府人,一看就是老于世故的官场老油条,“一介平民凭啥要求俺做这做那的,俺公事繁忙衙门不是单单为你家开的。”掌柜的说:“救人如救火,事成之后,可以这个。”知县知道这是个大主顾有油水,先看看他出啥价吧!掌柜的豁出去了,拼着这辈子白干也要把夫人救出来,对着知县伸出个大拇指。知县眼睛一亮,一个大拇指可是一千两银子呀!知县笑着说:“俺是百姓的父母官,儿子出事了当爹娘的哪有不管之理嘞!”马上着捕快带着所有的衙役出门寻找霁儿的下落了。 ? ? 掌柜的问起剿匪的事,知县不高兴了,“事情还没弄清剿个啥匪,况且调兵我也没这个权力。”掌柜的毕竟是山里人对官场上的事知之甚少。这里的事交给知县办理,掌柜的又马不停蹄地从陆路赶回睦州求救知府大人,又派快马告知在四山书院授学的直重。 ? ? ? ? ? ? ? ? ###?五十九 ? ? 直重、掌柜、知府一起在府衙紧急商议,掌柜的汇报了快船失事的前后经过和在淳安县报官情况。知府决定亲自前往县衙督战破案,为防霁儿已遇难直重雇十艘快船沿新安江江道搜寻“遗体”,并沿途发布布告寻找快船上人的线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许诺重赏!管家在睦州做好船队接收准备并维护商行的正常工作。大家各司其职。 ? ? 话说清溪知县齐峰见知府不辞辛苦鞍马劳顿亲自前来督战知道事主与知府的关系不同寻常,真怕说出受贿之事不禁头上冒出粒粒汗珠,知府不知内因问知县,“寒冬腊月为啥冒汗,身体有恙?”知县忙说:“非也,非也,俺有一习惯一紧张就冒汗。”知府问起案件进展情况,知县又冒汗,“昨天派出去的捕快到现在还没回来,俺也正等待消息呢。”知府紧皱眉头在屋里度来度去,这也是他学的范纯仁的做法据说很有效,诸多难题都是在度步中想出对策的。 ? ? 县衙内静寂的能听见针落下的声音,“噗、噗、噗------”知府的脚步如踩在知县的心口那样的难受。 ? ? “报-----”,捕快上气不接下气连滚带爬扑进来,知县像来了救星,“快说,快说!”知府倒是沉着也不急在一时示意捕快先喝口水,捕快很尽责连喝水也是急匆匆的,“额嗨!”喝急了水差点噎死。稍稍平缓了一下气息便把一天多来掌握的情况作了详细报告。 ? ? 捕快接受任务后找到线人,线人利用钱财买通当地土匪,土匪之间内部信息灵通很快弄清了这股强人的基本情况。这股土匪由一个叫方枭的为头领,有三百余人的悍匪,不是一般的图财害命,盗得是大财主,抢的是大船家,足迹遍布歙州、婺州、睦州、衢州。朝廷虽无夺取江山之忧但也不堪扰民之苦。朝廷也曾发动几次清剿但都被土匪跳出圈外,朝廷偃旗息鼓土匪便卷土重来。 ? ??知府问:“可有当天快船上的消息?”悍匪的事一日二日解决不了,那是朝廷的事,快船遭劫船上的人啥情况这是知府最关心的事。捕快抓起桌子上的冷番薯狠狠啃了两口接着说:“睦州的船队早已引起方家悍匪的注意,只是碍于船队戒备森严不敢轻易动手,但他们每次都派有快船尾随见机行事。”可能真饿急了,捕快不怕知县的白眼又大口咬了冷番薯,没嚼完咽下又开始说话:“这次刀疤脸带来五条快船,每条船上六人。见船队后面拖着一条孤单的快船,刀疤脸喜出望外借着夜色掩护在九道湾的第三湾处下了手。”大概番薯太噎捕快又抓起茶壶喝上了凉水。 ? ? 知县急了一把夺过茶壶,“到底咋了,俺急死人?”捕快还是不急不躁地说话:“刀疤脸首先杀死了两个水手,后逼着船官长给女的脱衣服不知为啥他自己跳江死了。船上的两个女人吓坏了,刀疤脸没人性要那个抱琵琶的一边弹唱一边看他们yin乱,那个抱琵琶的施计叫土匪拿来灯笼说看得真切刺激,刀疤脸和土匪信以为真狂笑不已,就在刀疤脸将要得逞之际那个拿琵琶的婢女用灯笼点燃了船篷,最后快船焚烧殆尽。”知县拍着桌子说:“人呢,人呢,我的大哥,你真的要气死我,人呢?”捕快接着说:“据说刀疤脸来不及逃跑烧死了,一起烧死的还有两个土匪,还有三个烧伤后跳水被土匪救起。”这次真的轮到知府白眼了,知府的脾气有名的好这次也急了,“土匪死多少有何相干?最后那两个女的到底咋样了?” 捕快见知府发火只能挑简要的说了,“据内线报告逃回去的土匪说‘两个女的抱在一起双双投江自尽了。’” 知府半天不说话心里明白“霁儿凶多吉少了”。知县和捕快大气不敢出,发生在自己境内的事罪责难逃呀!齐知县的额头上再次冒汗了,这次是豆大的汗珠一串串的往下掉。 ? ? ? ? ? ? ? ? ? ### 六十 ? ? 话分两头。 ? ??直重领着快船成箭状地毯式搜寻,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新安江水流湍急江中的暗礁也多,经常有船触礁发生船沉人亡的事。发出的布告也有成效,不过都不是要找的人。直重为了提高寻找人的积极性明码标价,找到霁儿的赏金一百两银子,找到夏荷的五十两银子,找到船官长的二十两银子,找到水手的十两银子一个。趁着冬闲睦州城里的人也出动寻找了,更有认识船官长的打鱼的渔夫看见这活比打渔划算也纷纷加入到寻人的队伍里。一时间整条新安江只看见帆影点点,下水捞的,用渔网兜的不计其数。甚至晚上江面上也是火把绰绰。 ? ? 功夫不负有心人,首先在铜官被发现漂浮在江面上的是快船上的两个水手,两人的脖子被砍得只剩下连着的一点皮,浑身浮肿的不见了人样。直重赏了打捞人并用快船雇人先运回睦州,自己则继续上游寻找。开始,直重还抱有一丝幻想,霁儿人长得漂亮土匪不忍心下手可能会被掳走。在清溪码头知府派来的衙役告诉他霁儿可能遇难的消息一度让直重不能自已,宽慰自己,“也许霁儿会游泳,也许霁儿被好心人救了。” ? ? 直重带着坚强的信念继续往上游寻找霁儿,希望找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霁儿。到了九道湾的第一湾了,直重远远看见岸边的灌木丛中浮着一个影子,心里不禁狂跳,既想是霁儿总算可以接回家了。又怕是霁儿,没了霁儿自己以后的生活不知咋过?终于靠近船官长的竹竿戳过去看清了是一头死猪,直重的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哀! ? ? 到了二道湾,船官长发现靠近江心的礁石上搁浅个模糊的东西,远远望去像个人形。直重挨近一看虽面部浮肿的不得了但轮廓还是分辨的出来的,“船官长,我虽不知道你的名也不知道你的姓,但我们打交道也有两年时间了,这次遭遇劫难我发誓定当为你报仇雪恨,现在我先送你睦州老家。”直重指挥后面跟着的快船将船官长的尸体拉上船先送回睦州。 ? ? 太阳西斜,山谷中夜幕来得早,现在回去顺水加上风帆作用能赶到清溪码头过夜。直重心烦,一去明日一早再回来需耽误许多功夫,况且身边还有八条船,船上雇的都是练家子,都带了刀枪武器的,即使土匪来了也不怕。直重招呼大家先行靠岸吃点睦州酥饼和茶水,准备挑灯夜战了。 ? ? 八条船一字排开几乎排满了航道,沿着水道船上的人举着松明火把把个江面映红了天。拐过了一道道江湾直重记得已经到了第五个大湾了,霁儿是在第三个大湾出事的,再走两个湾找不到就要前功尽弃了,新安江水流湍急尸体不可能逆流而上的。船队刚拐过一个大湾,靠边行走的快船发现江边的鹅卵石上似乎有躺着的人,所有船上的人都精神一振,大伙把眼看向直重。直重急忙说:“快,快快,所有的船都停靠岸边!”? ? ? ? ? ? ? ? ? ? ? ? ? 江边的人半个身子在水里,看样子是被拐弯的激流冲向岸边的。直重老远就认得这两个人是霁儿和夏荷,心里想着她们还活着,只不过是昏迷或者睡着了。直重抱着霁儿的身体放声恸哭,那哭声响彻山谷激荡出阵阵回音。?? ? ? 直重把霁儿和夏荷都放在自己的船上,还有那把一直陪伴着她的琵琶,在岸边找到时琵琶已断了弦。 ? ? ? ? ? ? ? ? ###?六十一 ? ? 直重买了上好的棺材又买了南峰宝塔山下的墓地将船官长和两个水手安葬在这里,这里面临三江口,三江陪伴了他们一生,死后的灵魂也将在这里安息! ? ? 直重派轿子接来了外公和二妈冬梅,得知外甥媳妇去世的消息鲍大也是伤心不已。冬梅见着夏荷的尸首啼哭不止,她们情如姐妹从十四岁开始就在鲍家当丫鬟,但鲍家从没把她们当下人看。如今自己的好jiejie惨遭土匪迫害恨不得可以自己去替代。 ? ? 如何安置霁儿和夏荷的墓地直重第一次与外公有了分歧。外公说:“外甥媳妇是自家人应该葬回上竺坞,如葬在睦州城万一以后范家在睦州城不做生意了或去外地当官了清明冬至连个烧纸钱的都没有,太可怜了!。”直重的意见是霁儿从小在大城市生活习惯了喜欢热闹,葬在上竺坞大山里怕她孤单寂寥,范氏后人不在睦州心存孝心清明冬至也会前来祭祀。两人相持不下。 ? ? 睦州知府张可侠张大人前来祭奠,直重穿着孝服答礼,祭祀毕,把知府请进屋里。直重把霁儿安葬的为难之事与知府说了,知府当着鲍大、直重的面说:“本来这是你们的家事不便参与,但确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家都有自己的道理,这事不能未卜先知霁儿也不可能预先知道自己的不测,不然早就会交代后事了。如今我们只能揣测霁儿的意愿而行事了。”直重、鲍大瞪大眼睛仔细听。“鲍大老人也有鲍大老人的理由,霁儿虽未曾生育但终究是范家媳妇,鲍大愿意葬在上竺坞是对霁儿的大爱。”鲍大看了直重一眼,好像说“你看,知府还是偏向我的意见吧!”知府又说道:“按照霁儿生前的生活习惯可能喜欢睦州一些,她是一个比较喜欢热闹的人,上竺坞地处大山比较荒凉。”直重看了外公一眼,像是在说“知府倾向我的意见呢!”外公也看了外甥一眼意思是“知府还没最终决定支持谁呢!” ? ? 知府望了望两位一时心里也难以定夺,说出来自己也难以相信的话,“既然这样我看由天意来决定吧!扔铜钱铜钱正面朝上霁儿安息在睦州城,反面朝上霁儿回上竺坞安葬。”看似有些荒诞的决定没想到的是双方竟会一致同意,她们都尊重霁儿,还是由霁儿自己来决定吧!冥冥之中霁儿的魂魄已经附在知府捏在手中的铜钱上。 ? ? 知府口中喃喃:“霁儿呀霁儿,你就告诉我们最后的归宿吧!”说完将铜钱往上高高一抛铜钱落在桌子上骨碌骨碌一阵乱转,好长时间才开始慢转,最后停止了,铜钱显示“绍圣通宝”! 直重自己精通堪舆之术亲上乌龙山踏勘,在山上转了两天才确定风水宝地,又出重金向山主买了墓地。 ? ? 直重在睦州城为霁儿置办了一场异常隆重的葬礼,玉泉寺的和尚为霁儿做了三天三夜的道场。 ? ? 夏荷大妈的墓地就在离霁儿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