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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身材挺拔,一袭白衣似雪,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 马车缓缓停下,汪畏之下了 车,往小院内看去,里面却空荡无人,似乎那男子便是小院的主人。 他分明记得上一世汪员外一家便是落户在此,难道是记错了。 正待上前询问,那白衣男子似是听见身后响动,身躯微不可查的一颤,连笼罩在袖袍下的手都不易察觉的微微收拢,似是十分紧张。 一 股不好的预感自汪畏之心底蔓延,就在他犹豫之时,那白衣男子缓缓转过头来。 一双狭长桃花眼微挑,面若冠玉,相貌堂堂,薄唇紧泯 ,微微显露出脸颊上的酒窝,乍看上去一幅温柔纯良的模样。 正是温宪,只是眼前之人已非彼时之人,在汪畏之的记忆中温宪永远都是 高高在上的,总是对着他露出鲜为人知的邪恶面容。 可面前的温宪似乎褪去了一身危险锋芒,那双眸子很亮,将他整个身影笼罩,身躯 隐隐颤抖,就连汪畏之都能看出他的欣喜和紧张。 曾经年少时的汪畏之便是被他这幅模样所骗,欢天喜地踏入这个男人给他构造的深渊 ,可现在重活一世失去真心的汪畏之再见到温宪,这个男人却是在他心头击不起丝毫波澜。 顿了半晌,他绕过温宪往小院中走去,上一 世这个时候他和温宪应该并不认识,这一世也不知这人怎么寻到这里,只是对现在的汪畏之来说,对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他没去想 温宪怎么会这儿,只是自顾自往里寻去,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他似乎看见那男人眼中微微暗淡的光,随即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 听见那个男人低低的道:“畏之...........” 汪畏之一顿,低头看了看被抓着的手腕处,若上一世温宪这么唤他,他总是会愣神好久 ,可这一世他只是淡淡瞟了温宪一眼。 “你也回来了?” “我也去了那家客栈。” 汪畏之点头,似是毫不在乎,他抽手想要离 开,温宪却死死抓住不放。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回来吗?” 少年定定看着他,那双眸子是温宪从未见过的,原本汪畏之圆溜溜的 猫儿眼总是注视着他。 可如今这双眼依然看着他,却倒影不出丝毫他的影子。 “与我何干?”,汪畏之平静的道,他甚至对于温宪 这个人都提不起一丝兴趣,更不明白上一世的自己怎会深陷无法自拔。 男人的手有一丝颤抖,一股寒意悄然凝聚在蔓延到四肢百骸,怎 会与你无干?我分明就是为你回来的。 温宪想这么说,可轮到嘴边却变成了哑口无言,他记得自己对汪畏之的伤害,他用上一世余生所 有时间去体会,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下头,声音有些胆怯的想求汪畏之原谅,“汪畏之,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少年只是平静 的看着他,“温宪,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没有回转的余地,况且..........”,他指了指自己心口,神色一片坦然,“我这里,什么也没有, 更容不下旁人了。” 言罢他抽出手想要进入小院,那只温热的手在抽离的一瞬间让温宪怅然若失,他想到了上一世后山握住汪畏之掩埋 在土中冰凉刺骨的手的感觉,想到了后半生只能有一具枯骨陪伴的绝望。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一股颤颤寒意从脚底蹿上来,他无法想 象若这一世也同上一世一样失去汪畏之,若这一世也要这般在孤独绝望中过完漫长一生,他心底泛起无边恐惧兜头淹没,想到就连仅有的缅 怀都会在漫长岁月间被搓磨殆尽,他浑身颤抖,热血凝结,他似乎中了一味名叫汪畏之的毒,此毒无解,也不要命,却会在冗长的一生中慢 慢侵蚀,让你无时无刻沉浸在绝望之中受尽折磨。 他似受不住般颤了颤,猛然回身奔向汪畏之,抱住他后腰,抱住他唯一救命的稻草, 可那个少年微微挣扎的动作让温宪仅有的力气消散,他像个痛失所爱的无助青年,就这么顺着他的身体慢慢滑跪到地下。 “留在我身边 吧,求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留下来吧。”,他无助的祈求,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那样没有汪畏之的绝望日子他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久 到他无法忍受,久到哪怕是地狱他也追了上来。 男人的脸埋在汪畏之后腰处,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年觉得后腰有些温热,似乎有什么水 渍正慢慢透过布料浸进来。 汪畏之停止了挣扎动作,温宪几乎是立刻为汪畏之的停顿所欣喜,他以为这个少年同意了,他以为他可以不 用在绝望中挣扎,可当他抬起头时,看见那双带着怜悯目光注视着他的双眸时,温宪如坠深渊。 他听见汪畏之一字一顿吐出诛心之字,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你的痛苦和绝望和我有什么干系?放手吧温宪,你我皆是逝去之人,又何必苦苦纠缠?” 那一瞬间温宪仿佛脱力 般跌坐回地上,他脸上还维持着欣喜的神色,可那双桃花眼中却是一片茫然和绝望。 见他不在纠缠,汪畏之迈步进入小院,细细搜寻无 果后,微眯了眯眼走到温宪面前,“他们人呢?你把他们带到那里去了?” 温宪抬头,看着汪畏之那张质问的脸,曾几何时这张脸上原 是扬满爱意,却被自己亲手摧毁,他低低的笑,带着一丝决绝,“我请他们去府上做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