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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脚微微向前,两只手也下意识抬起些许,似是想要将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拥入怀中,但目光在触及对方手中那段皎夜灵藤时,图南却忽然意识到现在是怎样的境地。理智瞬间压过了情感,不过一息,他便强迫自己调整好了表情,负手而立,轻笑道:“咦~好巧,竟能在这荒郊野岭遇到故人。” 这般从容之态,若非对方双眸依旧泛红,面色较平日苍白,还有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张曦真要以为方才看到那癫狂的模样都是幻觉。他自己已领教过这幻境之威,亦是尚未从那绝望的感情中抽身,见对方能如此迅速地压制住情感,虽不喜这人为人,倒也不免有几分敬佩。 但回想起方才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他直觉其中有些蹊跷,不由探寻道:“你在怕什么?” 图南此时已完全恢复了常态,眯起狐狸似的眼睛,轻笑道:“怕?南平生问心无愧,又有何值得惧怕的?” 旁边的祁长言闻言,只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并未言语。 张曦问出那个问题时便知晓不会得到答案,自己心绪纠结不清,又听得对方敷衍,也不愿再与这个鬼话连篇的狐狸浪费时间,收好皎夜灵藤,便带着祁长言飞身离开了。 图南含笑目送两人离开,直到对方身影完全消失后,才镇定地自怀中拿出玉桂枝。扬枝抛出,落地化作浅金灵阵,他一脚踏入,下一瞬,便出现在太阴殿,狐言专属的密室之中,无人发现,那写着‘又玉’的折扇,仍孤零零躺在清流岩崖边碎石边。 这密室四面都被墙封住,除了胳膊上那一段张曦救他时绑上的皎夜灵藤,就只有玉桂枝散落的星星点点的光。图南独自跪坐在这令人安心的黑暗中,没了旁人窥伺,终于显露出了一些内心的感受。 双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直到现在,他仍后怕不已。回想起幻境中小太阳那充满仇恨的眼神,回想起对方甩开自己,毅然跳下腐骨渊的场景,哪怕仅仅是事后零星的片段,都让他整个心脏都跟着揪了起来,连呼吸都哽咽几分。 他真的怕了。 …………又或许,早在半月前,无意间从那个野人口中听到小太阳曾存死志,自己差点永远都见不到小太阳时,就已经在怕了,只是当时不愿承认而已。 他本以为自己为复仇而生,天下万物皆不能撼动本心;本以为所求之事尽在掌握,魑魅魍魉肆虐都无所畏惧。 但就在方才,在自己意识到彻底失去小太阳的那刻,什么雄图大略,什么报仇雪恨,全部忘了个干净。那肝肠寸断,痛心彻骨之感,几乎将他逼疯。 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紧握的手背上,图南沉默许久,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可笑自负算尽了人心,可笑自认看透了全局,可笑自觉手段用尽,逼得小太阳看清人性,就能与自己站在同一处,却未知一着不慎,险些就丢了最爱的人。 还好……还好只是幻境。 还好……我没有失去小太阳。 还好,现在意识到,也为时未晚。 ……后面的计划,许是要调整一些了。 ———————————————— 说回张曦那边,他自带祁长言离开清流岩后,便随意挑了个方向漫无目的的前行。 大约过了十日,在一处泉水边,祁长言盘膝入定,正静静地重新修炼灵力。张曦则坐在一处干净的石头上,动作有些笨拙地编织着那段皎夜灵藤。 术业有专攻,他剑术虽好,却不善手工,又没人教导,脑中只有大概成品的样子,这一路将这灵藤折腾了许多回,才勉强摸索到一些手感,可惜编出来的样子仍旧差强人意,自用便罢,拿出来送人就显得不足了。 将好不容易做好的尾巴再拆开,拆着拆着,他手上的动作便渐渐慢了下来。 清流岩中经历的幻境虽非真实发生,但也让张曦看到了自己所在意之事,即使理智上知晓自己虽有狄三先记忆,思维也与人无异,但这灵木所制之躯同样骗不了人。 一个偃甲,当真,有自己的灵魂么? 我所坚持的道,当真,是我的道么? 这颗木头做的心脏,当真,能够懂得人心么? 他扪心自问,却得不到回答,似水月镜花,难寻其迹,只余得愁绪千端,实在难解。 正在修炼的祁长言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静静注视着那再次陷入沉思之人,取出静中玉箫,抵在唇边,垂眸吹奏起来。 斜阳向晚燕归秋,玉箫咽咽泉寂流。 寥落锁困风烟迷,疏影岑寂曲幽幽。 寒鸦鸣嘶乌云坠,老鹤衔悲行逐收。 蛇虺哪知戚施梦,飞鸟可曾叹鱼声。 猝然自思虑中惊醒,张曦先是落于曲中萧瑟,又听出了结尾那句安慰之意,心中感念万分。 无言胜言,他薄唇微动,在对方曲歇声收时,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了许久的问题:“长蛇不知蟾蜍亦有梦,飞鸟不知潜鱼亦有声,那么作为人,你可知道,偃甲是否有灵魂?” 祁长言并未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凝视着他,淡淡道:“决意来中原救我之人是谁?” 张曦道:“是我。” 祁长言又问道:“现下与我交谈之人是谁?” 张曦道:“是我。” 祁长言最后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