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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缈和苏郁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多说什么,林缈说:“……我就随便问的。那你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啊?”池雅薇犹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和沈教授一起执行任务的战友,也很早就牺牲了……” “……是吗?”林缈为自己之前的荒诞念头稍稍松了口气,但更多的怅然和悲伤紧跟着涌了上来,苏郁默默握住他的手。 “你别太伤心,我们还可以去烈士陵园看他们。” 林缈无声点点头,林父和沈清此刻都不在,饭桌陷入短暂的沉默。 池雅薇来回摆弄着桌上的餐盘刀叉,一柄银闪闪的小叉子,她一会横放一会竖放:“那个,缈缈?” 林缈:“?” “订婚之前,你要不要跟我们出国玩一趟呀?” 林缈一愣:“出国?” “以前不是跟你商量过,清清想出国留学吗?现在你有了男朋友,我们也决定为了你不移民了,但就快寒假了,我们还是想满足一下这个夙愿。”池雅薇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声音放得无限慈柔,“这么多年,咱们全家还没有一起旅行过。” “我们是真心后悔,想给你家人的温暖,就从这次开始,缈缈,给我们一个证明的机会好吗?” 林缈沉默片刻,说:“苏郁也去可以吗?” “哎呀,你们还没订婚,而且苏郁那么忙……”池雅薇抬头望了望餐桌对面的两人,片刻后改口道,“……如果他想去的话,也可以的。” * 林家别墅的花园里,带了一个小阁楼。 阁楼是木制的,依着一株大树而建,门口挂着一把大锁,林缈只在很小的时候从窗户爬上去过一次。 那次他在里面什么好玩的玩具都没找到,只有一堆天书似的纸,和一打针筒似的管子,他以为发现了它们就要被拖去打针了,rou墩墩屁滚尿流地跑掉,且此后多年再也没有造访。 这一次,林缈想办法支开池雅薇、林父,拨开蜘蛛网、木屑和厚厚的尘雪,撬开阁楼门的锁钻进去,在里面找到了沈书桥留下的信件和资料。 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潮湿虫蛀,很多字迹都已经模糊了,林缈半跪在阁楼里翻了许久,才发现一封还算完整的信。 其实信里也没有什么惊天秘密,只是沈书桥请求池雅薇,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请她立刻公开林缈的身世,把他交给他实验室的一位研究员收养。 或许是贪图养着“沈书桥的儿子”就能收获德永集团源源不断的供给、或许等着未来哪天还能和靳德庸联姻,又或者是沈书桥的“最后”发生了什么……总之,她选择了把这些隐瞒下来,偷天换日。 林缈捏着信纸,感到奇怪:现在靳德庸在大众眼里已经死了,而林缈在把过往调查清楚之前,对林家只有嫌恶没有报复心,既然池雅薇说不怕查,他们没有害过沈书桥,那她又在不安害怕什么呢? 咯吱。 林缈回头,看见沈清站在阁楼门口,扶着门框,沉默地看向他。 “我不会告诉妈。”“你喜欢他吗?”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 林缈蹲在腐朽的木地板上,头也不抬,把那些薄脆的纸张小心翼翼收起来,又问了一遍:“沈教授对你好吗?你喜欢他吗?” 沈清沉默片刻后,回答:“……很好。” “他是个很好的人。” “但他说怕我将来伤心,从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不是他的孩子。” “所以我一度觉得,是你抢走了我爸爸mama的爱,等我回家了以后再抢回来,这很公平。” 林缈低声说:“原来如此。” 沈清跪在他身边,也试图用手指去碰那些散落的纸张。他说不出口的是,他越长大越明白,那些对他来说是公平,但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林缈来说、是残忍。 林缈在沈清碰到信纸之前,抢先一步把它拾了起来,装进他带来的文件夹里。沈清的手扑了个空,停滞在半空。 林缈知道沈清那些没出口的话,但对这个“哥哥”,他感情一向复杂,干脆也就不说了。他带上文件准备离开,手刚放到门锁上,忽然听见沈清在背后说:“最近国外不太平,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 吱呀。门已经被林缈拨开半扇,他手上微微停顿一下,随即径直走了出去。 * 一周后,南城机场。 池雅薇眼睛定定望向行李箱,舌尖舔着牙床,林父一连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听见:“薇薇,薇薇,薇薇!” 池雅薇猝然反应过来,手上一抖,骂道:“号什么丧,我听见了!” 林父道:“缈缈发短信来了,说他十分钟以后就到。” 池雅薇紧张又兴奋,连下颚都在微微颤抖,她视线盯紧了机场入口,眼底跳跃着细弱的火焰。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沈书桥的最后时刻。 明明已经回光返照了,他偏偏不识相,非要当着靳德庸的面,死死扯住她的衣角,恳求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只差一点她就能瞒天过海,当然不能在这时候心软:她走出去,算着时间领沈清进来,推到病床面前——看,你的孩子。 那时沈书桥已经说不出话,只有绝望的眼光停留在他眼底,而后一点点熄灭。 靳德庸把沈书桥当最好的朋友,如果是其他人,他早把孩子夺过来放在自己身边养了,唯独这次他看沈清亲近她、濡慕她,思虑再三,最后才把孩子交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