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阮奕摇了摇头,眸间似是恢复了几分清明,低声道,“我有些喝多了……” 能说自己喝多的人,应是差不多清醒的…… 赵锦诺没有戳穿。 “快回去吧,别被旁人看见了。”赵锦诺松开托起他脸颊的手,他轻声道,“阿玉,我会护好你的。” 她微怔,既而笑笑,他似是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她嘴角勾了勾,踮起脚尖吻上他额头,温声道,“我知道,你会护好我的。” 她拥他,“回去吧,明日见。” 她的拥抱,似是在黑夜中驱散他心底深处的恐惧。 “嗯。”他亦拥她。 …… 等赵锦诺同阿燕折回苑中时,宋mama还在苑中等她。 “宋mama怎么还没睡?”她问。 宋mama笑道,“每年中秋佳节,大小姐不都要放灯祈愿吗?今年虽是在京中,我也备着了。” 阿燕也笑了笑,是每年都有这个习惯。 赵锦诺先前便醒了酒,当下正好同宋mama和阿燕一道在苑中放灯。 每年中秋都会放天灯,宋mama和阿燕已经轻车熟路。 天灯很快做好,赵锦诺提笔在天灯的四面皆写下了“诸事顺遂”四个大字。 宋mama和阿燕托起天灯,赵锦诺点火,蜡块点燃,天灯受了热气,缓缓升入空中。 赵锦诺仰首望了望,会诸事顺遂的…… ****** 中秋节一过,京中的天气开始渐渐转凉。 王氏请了京中的成衣坊来给家中添置了一批秋衣和冬衣,早前在乾州虽然也有,一是龙凤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年的衣裳下一年就差不多穿不下,二是到了京中,乾州城的衣裳再穿其实有些入不得眼了。 等到八月底的时候,赵府这批新做的秋衣和冬衣就到了苑中。 新衣试过,不合身的地方,有成衣坊的人上门来改。 等到九月上旬,宫中司制将赵锦诺的喜袍都送来了。 赵锦诺才反应过来,这时日似是过得太快,眼下已是九月,那她与阮奕的婚期似是就在下月了。 一面试着喜袍,赵锦诺一面思绪去了旁处。 待得司制女官给她系好喜袍腰带,牵了裙摆,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又叹,这大红色的喜袍穿在她身上,简直美得不可方物,这应是这些年她见过的新娘子与喜袍最得体相衬的一回。 要修得也不过是细微处,那喜袍这处便是过了。 再隔四五日便是凤冠霞帔。 又隔四五日,是婚鞋和首饰。 等这些都逐一确认妥当,便到了九月下旬。 婚期在十月初三,九月下旬起,便陆续有喜娘来府中说着拜堂与洞房之礼相关的事情。 赵锦诺认真听着,只觉繁琐,好在喜娘看穿了她的窘迫,轻声道,“大小姐有些印象,拜堂当日不至于慌便好,当日,会有喜娘跟着提点的。” 赵锦诺如释重负颔首。 这几日,每一日都有喜娘来苑中,细到拜堂时要怎么确认拜堂时夫妻对拜,双方的头能微妙的撞上,又不至于出岔子,新郎官抱着新娘子跨火盆的时候,新娘子要如何做之类的…… 细致的东西太多,但因得是婚事,赵锦诺都认真听着,似是从九月下旬起便未再见过阮奕了。 阮奕处,应当也是一大堆事情压着。 等到九月底,又有喜娘捧了册子来了苑中,赵锦诺看了看册子,脸色就涨红…… 喜娘笑道,这亦是洞房花烛的大事呀。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补昨天二更啦 呀,看来真的是七夕大婚啦 —————— 大小白兔们,七夕快乐,快去放飞~ 么么哒 第72章 前夕 赵锦诺才晓这接连下来的三两日, 都是有喜娘‘教习’这些册子的…… 有的能言传,譬如如果姑爷新婚当晚能要到两次,那便恭喜大小姐, 姑爷是很喜欢同大小姐一处, 日后房中之事定然和和美美,赵锦诺听得娥眉微微蹙了蹙; 但有的只能意会,譬如,如何和和美美, 喜娘敲重点,赵锦诺听得脸色浮起一抹绯红,喜娘知晓她害羞, 也就在册子上指了指,轻声道,大小姐仔细看看。 赵锦诺果真红着脸仔细看…… 只是旁人看这类册子许是还会好些,她本就善长画画,画人物亦讲究联想和意境,她不会不自觉看了其中的颜色, 线条和背后想要表达的意思去, 而后, 整个人不觉脑补出道道绮丽香艳的场景, 喉间忍不住轻轻咽了咽, 有些微恼…… 喜娘却笑, 大小姐看得实在认真。 实在认真? 赵锦诺半晌才反应过来喜娘口中这句话,赵锦诺想死的心都有了。 喜娘也确实觉得,像赵锦诺这般看册子看得这般认真的少见得很,赵锦诺也奈何,只是习惯性看画册的时候会去揣摩构图, 曲线,人物的面色表情,肢体动作,而后又忽得反应过来,这是本教习册子。 …… 总归,接连三两日的喜册教习算是过去了,日后也不会有喜娘来教习这些,还是临末了还不忘叮嘱,大小姐有时间再仔细体会,喜娘只是没说,你已经看得够仔细了。 又许是看得太过印象深刻,接连两天夜里都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 春闺梦里,醒来的时候,只觉一身玉骨酥软,又泛着一脸春色。 赵锦诺很有些懊恼。 早前看那么仔细做什么…… 但这都还不是最懊恼的。 大婚临近,依着约定习俗的惯例,大婚前夕,新郎官和新娘子是不能见面的。而往后的三两日,两人应当大都不会再有旁的空闲,所以阮奕早前便邀了她在九月最末这一日一道去宴相府中。 似是从九月初起,去宴府的时候赵锦诺便不是自乘马车去了,而是阮奕的马车绕到城西赵家接上她,而后再去的相府,一是美其名曰,可以多和她呆些时候,二是有时候去是京中别处,也不用来回换马车。除却去宴府,马车内也大都有阿燕或海棠在,倒无不妥。只是去宴府路上,阿燕同海棠不在,他会将她抵在马车一侧,有时候会亲一路。 今日,赵锦诺一直看着马车窗外,没怎么说话,也似是也没怎么敢看他。 阮奕对这一幕有些许印象…… 那时候他还呆傻着,也不似眼下这样两三日便会见到她,也未同她一道去宴叔叔处走动,他与她如同早前在乾州府邸时候一样,他似是她的尾巴,终日抱着一只大白,去何处都想跟着她。 他那时非要抱着她要亲亲,她脸色涨红似胭脂色,只淡淡亲了他额头,而后这一整日都不许他再抱她。 他不开心噘嘴噘了大半日,那时是即将大婚,分开时,他还噘着嘴,她缓缓伸手抚过他脸颊,轻声叹道,小傻子,等成亲了便可以亲了,他那时候是真傻,还会问她,阿玉,是想亲多久就亲多久吗,她脸红到了耳根子处,轻声应“嗯”,他也傻里傻气欢呼,他要亲亲阿玉一整日…… 那时,仿佛也恰巧是今日。 他们成亲前,最后见面的一日。 早前的他并未看出端倪,而如今却不同,她的目光是有意避开他的,脸颊也微微透着绯红,似是,娇羞,又怕目光与他相遇…… 今日去宴府,大凡去宴府的时候,阿燕和海棠都不会跟去,他身子微微前倾,伸手绾过她耳发,轻声道,“你今日怎么了?” 她还是没有转眸看他,只是他绾过她耳发时,她整个人似是都轻轻颤了颤。 他微楞。 她亦愣住。 他指尖挑起她下巴,脸亦凑到她近处,“阿玉,你今日很奇怪……” 她不得不看他,但梦里似是也有这样荒唐的一幕,而后他的指尖顺着她的下颌滑倒了她衣襟处……赵锦诺不由僵住,深吸一口气,淡淡垂眸,平复道,“昨夜有些受凉了,不太舒服。你……还是离我远些,怕过给你……” 她自觉说得算是合情合理。 她话音未落,他轻声道,“阿玉jiejie,你脸红了。” 她诧异抬眸,眸间都闪着微小的惶恐与失措。 他淡淡笑了笑,“你不是受凉了,阿玉,你是害羞了……” 赵锦诺羽睫眨了眨,透着被戳穿之后的窘迫,微微垂了垂眼眸。 他拥她在怀中,她颤颤睁眼看他,眸间含着春水涟漪。 他略微颔首,鼻尖递上他鼻尖,温和道,“阿玉,我们是要成亲了,但你我之间只会更亲近,其余并无不同。我的心思悉数都在你这里,早前是,现在是,成亲以后也是。我永远只是你一人的大白兔,你也永远只是我一人的阿玉jiejie。锦诺,我们日后终是要更亲近的……这是夫妻间相互爱慕应有的举动,不需要害羞避开……” 她呼吸略微紧了紧,眸间的春水涟漪都似在他的柔声细语中丝丝泅开。 他是,说什么都对。 他吻上她的侧颊,修颈,他的声音在她耳畔低沉而悦耳动听,“我爱你,阿玉……” 我会一直爱你。 她揽紧他,亦吻上他眉心,鼻尖和双唇…… 浓情蜜意时,他亦知晓如何点到为止,他替她系好衣襟,俯身揽住她,十指相扣,“阿玉,我们真要成亲了……” 赵锦诺脸颊上的红润还未褪去,轻轻应了声“嗯”。 …… 往后的几日,果真再无暇见面。 但似是昨日之后,她心中莫名多了几分从容和踏实,亦少了早前的惴惴不安。 她与他只是成亲,只是更亲近,但他和她依然都是早前那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成亲并不会让他们疏远,亦不会让他们变得不知所措,而是两个相爱的人,更久得在一处。 这三日里,赵府各处开始挂上喜庆红绸,亦张灯结彩,整个竹清苑里都是喜庆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