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有感情也很正常,他们两人的年龄差距不大,安娜又是一个热辣辣的迷人精,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会无意识地挑.逗雅各布,更遑论他不在。 明白前因后果后,他却并没有释然多少,反而更受妒忌的折磨。 因为,如果雅各布向他袒露对安娜的感情,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拦或反对,就像他没有理由教训安娜拍那些照片一样。雅各布尽管也比安娜大,但也只是大二十一岁而已,跟他与安娜四十七岁的年龄差相比,他们之间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雅各布能见证安娜从青春走向苍老,运气好一些的话,说不定能和她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被葬在同一座墓碑之下。对安娜来说,他是比谢菲尔德更好的选择,他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在一起? —— 安娜发问以后,迟迟没能等到谢菲尔德的回答,有些奇怪:“老东西,你在做什么,怎么不理我?” 许久,谢菲尔德低沉平稳的声音才响起:“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说雅各布究竟怎么了,我最近可没有得罪他。” “不知道,可能他有其他事吧。”谢菲尔德淡淡地回答。 雅各布是自愿离开,还是被某个人叫走,对安娜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她跟谢菲尔德提到他,只是跟谢菲尔德多说一会儿话而已,于是她快乐地说道:“好吧,那不说他了,反正他已经回来了!” 这话在谢菲尔德的耳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她在庆幸雅各布没有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问问安娜,她对雅各布是什么感情。 这个问句在他的头脑里盘旋着,嗡嗡作响,是一句滚热的魔咒勒束着他的神经,疼痛从太阳xue一直蹿涌到胸腔,化作嫉妒的烈焰,灼得他心跳急促而沉重。他想问,却问不出口。 因为只要安娜有一点儿犹疑,或是告诉他,她对雅各布有男女之情,虚伪的道德都会促使他同意,甚至鼓励她这种想法。 所以,他问不出口。 然而,一想到雅各布也曾像他一样,对着安娜的照片心神震动,用视线抚摩过她浓墨色的发睫、晒成深色的肌肤、纤细的腰肢、圆滚滚的臀,他就无法控制内心膨胀的嫉妒。 雅各布还是个青年,拥有青年人的所有特征及需求,也许他曾充满罪恶地梦见过安娜,看到维纳斯悄然经过的身影……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他整个人都要被某种幽暗、疯狂、恐怖的冲动掌控了。 安娜还在喋喋不休,讲完了所有能讲的趣事后,她忽然发觉,谢菲尔德已经沉默很久了。 他在想什么呢?是觉得她说的话题太过幼稚,还是被英国的哪个小妖精勾走了心神?对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拍的那些照片?知道的话,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安娜心里藏不住事,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那个……你不生气吗?”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这次打电话,每次她问什么,谢菲尔德的回答都非常不及时。这一回也是如此,十几秒钟后,他才低声回答:“生什么气?” “照片的事。” 谢菲尔德顿了顿:“不生气。” “不生气?”安娜的脸蹙了起来,语调尖利地、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气?你怎么可以不生气?雅各布看见的时候都快要气死了!” 她的本意是,指责谢菲尔德还不如雅各布关心她。谢菲尔德却解读成了另一个意思:这女孩知道雅各布有多在意她,却并不介意。 狂烈的嫉妒再次席卷了他的头脑。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像安娜一样,让他的心神如此剧烈起伏,短短几句话,就摧毁了他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情绪。 而且,这一回通话,“雅各布”几乎成了安娜最常说的名字,不到两句话,就会提到雅各布。他听着这三个字,鲜血从guntang变得冰凉,胸腔再从冰凉变得guntang,恨不得命令她再也不准提起这个名字。这一刻,他对“雅各布”的忌惮与怒意,超过了安娜拍照片的事情。 但是,没有理由命令她,也不能命令她。 他只能像个雕塑一样沉默,听她在电话里粗野不客气地质问。 得不到回复,安娜更加确信这老家伙被某个不知名的小妖精勾走了。她不是谢菲尔德,吃个醋都要思虑再三,她生气不需要思考,想到什么就骂什么,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她先是虚构了一场不存在的恋情,塑造出一个比她丑、比她粗鲁、毫无魅力可言的女孩,然而这女孩却成功勾引到了谢菲尔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虚构的丑女孩比下去的事情;接着,她骂他是个不要脸的坏家伙,一点儿也不关心她,还威胁他再不生气的话,她就拍更多这样的照片,从摩天大楼的天台扔下去,让所有人都欣赏她性感曼妙的胴体,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更加不要脸。 这些话,倒不是没有作用,至少谢菲尔德听完她的痛骂后,原本已冷静下来的头脑,又是一阵嗡嗡作响。 挂断电话,他闭了闭眼,喉结剧烈地滑动着,右手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拿起听筒,拨出一串数字。 这一回,他拨的是雅各布房间的电话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是双更,但我保证国庆绝对多更!!!已经买了一大堆膏药( 这章掉落100个红包,祝大家国庆中秋快乐么么么么哒!!!!!评论就不必回我祝福啦,讨论文章本身让我更开心! p.s.男主始终是谢菲尔德,写雅各布是因为他是非常重要的配角。可能是连载的缘故,大家会遗忘一些伏笔,实际上从雅各布出场到这一章,他的心动都是有迹可循的,有兴趣的可以从19章开始回顾一下。 -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光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色山雀关进你的瞳孔 10个;十元尼美 2个;谢怼怼、gros、。。。、梨子一颗、11月的夜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bu不不不不不不不 74瓶;青蕤 70瓶;脆枣 23瓶;安静地行走 21瓶;阿芙蓉绒、windy、鬼知道有拖延症的我经 20瓶;黎明茉莉 12瓶;余下一声mio 11瓶;妄北、甜茶、沉、大梦初醒、黏黏、阿林 10瓶;1999 8瓶;阿琉 7瓶;lunapapa4、呆呆本呆、yiyi3630、保护环境、嘟嘟、夷则 5瓶;年华 4瓶;寒江雪 3瓶;珊瑚海里珊瑚虫、苜蓿柿子、小咸鱼爱辣椒 2瓶;saysomething、烟花菩提树、doudo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雅各布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这个世界上, 除了虚构的爱情故事,还没有谁因为爱情而放弃现有的一切。 但就在刚刚,他望着安娜天真美丽的脸孔, 居然想问, 她有没有可能跟他一起离开。 去哪里?不知道。总之, 离开这里。他有头脑,有手段,有能力,可以为她创造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环境。先生给她的, 他也能给, 甚至会倾尽全力给得更多。 只是, 与此同时,他也会失去一切, 失去现有的地位、名声、信用……更重要的是,失去最敬重的先生的信任。 他喜欢安娜, 也敬重先生。假如没有谢菲尔德, 他连带安娜离开、重头再来的底气都没有。 人的一生, 会爱上不同的人,会在爱情开始之初,冲动地许下相伴一生的承诺。但大多数承诺,都会被时间、金钱、琐事磨蚀得所剩无几,剩下一点儿岌岌可危的羁绊, 勉强维系住两个人的感情。也许一生还没有走到五分之一,两个人就已经分道扬镳。 爱人可以再找,贵人却可遇不可求——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碰不到一个贵人,碰不到一个知音似的长辈,他却碰到了, 应该庆幸,应该感恩,而不是谋划着怎样背叛对方。 谢菲尔德给了他拥有最高权限的职位,给了他大展手脚的天地,他是那么信任他,重用他,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培养,他却险些因为荒谬的单恋,而生出背叛谢菲尔德的想法,实在是卑劣至极。 回到卧室,雅各布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倒了一杯烈酒,在几乎能灼伤喉咙的刺烫酒液中,回想起前半生。 他二十岁进入集团实习时,谢菲尔德才四十六岁,却已经在各行各业赫赫有名,筑起如日中天的垄断集团。那时,谁也不知道谢菲尔德是贵族出身,只觉得他不仅头脑冷静理性,气质也与众不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几近冷漠的优雅。 雅各布当时看着谢菲尔德,与所有人一样大气不敢出。 谢菲尔德这样的人,距离他太遥远。 雅各布的父亲是一位精通人类学的专家,战争打响后,学校不想再在人类身上较劲,他的父亲自然而然地失了业,待业在家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全世界都笼罩在原子.弹的阴云里,他的父亲预感人类不久后就要灭亡,决定先走一步——在他出生的第二年,用氰.化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母亲为了将他抚养成人,无可奈何地变卖了房产,搬到一栋简陋但安全的公寓里。他从小在工人们粗野的伦敦腔中长大。进入耶鲁大学后,他的口音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到那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口音也能反映贫穷。 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学会了上流人士最为推崇的牛津腔。他以为改变了口音,再加上耶鲁大学本科生的身份,就能被人赏识与认可。谁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出身比他更好、学历比他更高、口音和举止比他更优雅的精英人士。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跨越阶级上的差距。 假如没有谢菲尔德的赏识与资助,他的人生可能只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点儿,至于好多少,取决于运气,而不是他的能力。 谢菲尔德发现了他的才华,资助他拿到了芝加哥大学的博士学位,给了他通向金字塔顶端的机会。一旦他继承谢菲尔德集团,他的父母,他的子女,他的后代,都将因为谢菲尔德而改变人生。 谢菲尔德是比他那个研究人类学的父亲,更加像父亲的存在。 想到这里,安娜在他心里激起的炽烈的欲念,总算平复了下去。雅各布揉了揉太阳xue,叹了一口气,正要放下酒杯睡一觉,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铃声急促、尖锐,震得他头脑空白,耳膜发颤。 他卧室里的电话,并不是别墅的内线电话,拥有一条独立的、受保护的、防止监听的特殊电话线。他用这座电话谈公事时,也只拨出,很少让对方打过来。 而且这种时间,这种时刻,只有一个人,会打这个电话。 柏里斯·谢菲尔德。 他的先生。 雅各布深呼吸一下,手心已渗出不少紧张的热汗。他走向电话机,迟疑了两秒钟,拿起听筒。 “先生。” 谢菲尔德低应了一声,语气疏淡:“安娜说你出去了一趟,去办什么事了。” ——先生知道了。 雅各布闭上眼,手上汗津津的,差点握不住听筒。 也是,他们都很了解彼此——共事将近二十年,不可能不了解。除了出身不同,年龄不同,阅历不同,他们其他方面都是那么相似,就像是两面镜子面对面,甚至都喜欢上了安娜。要是他再年轻一些,这简直就是命运故意的嘲弄。 雅各布沉默片刻,低声说道:“等您回来,我就会离开,再也不见安娜。” 说完,他的心脏忽然剧痛了一下。 这感觉是如此陌生,几乎让他有些新奇。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安娜的感情,究竟是喜欢还是爱,这两种感情是如此接近,让人难以分清。也许已经接近于爱了,毕竟他和初恋女友分手时,都没有这么痛苦。 但就算是爱情,也得舍弃。 因为爱情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感情,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拥有的感情。 况且,安娜并不喜欢他,也不爱他,他就更加没资格和先生争夺安娜了。 谢菲尔德顿了顿:“离开?去哪里?” “您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是我的属下,”谢菲尔德冷冷地说道,“你这么做,是想避开她,还是避开我。” 前半句话让雅各布喉头发哽,停顿好一会儿,才能正常地说话:“我不会背叛您,我会一直为您做事。” 他听见听筒被搁下,随着衣料摩擦声,他的先生似乎拿出了烟盒,抽出一支烟,划燃火柴点燃。 几秒钟后,听筒被拿了起来,谢菲尔德平静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我想知道你的打算。” “我想减少与安娜的接触,尽量不见她。” “为什么?” 谢菲尔德很少这样充满攻击性地步步紧逼,也很少这样每句话都让他头皮发紧。雅各布深吸一口气,本想编造一个理由糊弄过去,但就在这时,不知是酒劲儿终于冲向头顶,还是什么,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沉重而疲惫的悲意。 他想,他都这样了。 安娜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和先生去竞争安娜的感情,他在这场角斗中已经是个输家了,先生作为居高临下的赢家,为什么还要羞辱他? 想到这里,雅各布嘶哑地答道:“因为我喜欢她。” 天窗被打开,炽热、明晃晃的天光倾泻而下,谜语似的问答到此结束。 他率先亮出了底牌。 他的先生却丝毫不受他底牌的影响,继续审问道:“你喜欢她,为什么要离开她。” 不像是问他,倒像是在问自己。 “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