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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师弟抛给他两个选择: 第一,变成小木偶揣兜儿里带走;第二,同乘冥蝶剑带走。 不都是被带走么! 现下,穆清嘉欲哭无泪地听着耳边刮过的呼呼冷风,四下里全是茫茫云海,只觉自己孤苦伶仃,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跑。 毕竟他是木身,没什么重量,风再大点就可以把他当风筝放了。 “不想掉下去,就求我啊。”师弟还在说风凉话。 他好像完全忘了方才穆清嘉‘咸猪手’的冒犯,心情少见地好,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虽然这些玩笑是建立在穆清嘉的痛苦之上的。 “搂着我就不会掉下去了,师兄。”霍唯轻飘飘地道,着重加强了“师兄”二字,揶揄之意明晃晃摆在脸上。 也只有在不怀好意的时候才肯叫他“师兄”了。 穆清嘉发誓,他就是摔死、死外边、从这跳下去,也不会搂一下这大没良心的! 另一边,霍泷终于有些耐不住寂寞了。他本就是个精力旺盛的好动少年,身子和嘴一刻都闲不下来。 但现在顾霄不肯理他,穆清嘉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抽不出空来写字,霍泷也顾不上畏惧霍唯,竟和他搭起话来。 “喂,那边玩火的仙友。” 霍唯斜了他一眼。 霍泷给自己壮胆儿似的“嘿嘿”讪笑两声,问道:“你说这狐仙村,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一洞狐妖呢,还是真藏了个仙呢?” “仙与妖没有冲突。”霍唯简短道。 霍泷立刻认识到自己的误区。妖修修成仙的虽少,但也存在这种可能。他捏了捏下唇,道:“这么少见的存在……难道这穷乡僻壤还真有仙不成。” 霍唯眉头微蹙,少见地认真回答道:“大抵是有的。” 穆清嘉闻言立刻竖起耳朵。 霍泷问道:“大抵?” “我没有真正见过她,”霍唯像是在回忆,“只是听人讲过。” 穆清嘉一想也是。的确,仙又怎么肯轻易现身见人?修仙者虽然修的是仙,但在跨越化神期、飞升成仙前,他们不过是力量稍强的凡人。 就在此时,冥蝶剑突然头朝下倾斜,以近乎垂直于地面的角度向下飞坠。 因着突如其来的重力,站在剑尾的穆清嘉猝不及防,一个“饿虎扑食”向前跌去。 他心中一慌,手臂胡乱抱了什么东西,便当成救命稻草般,死死圈住不撒手。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直到他终于脚踏实地,才想起是不是抓错了东西。 鬼使神差地,穆清嘉又伸手捏了捏他那根“救命稻草”。 结实而不失柔韧,纤细而不失力道。 好腰啊。 穆清嘉感受着掌下guntang的火灵气,连忙松手。他缓缓抬头,只见那红彤彤的人影也在低头看他。 穆清嘉:…… 霍唯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穆清嘉敢保证他绝对在嘲笑自己,而且是那种霍唯专属的恶劣笑容! 他师弟绝对是故意的! 在霍唯说出更多促狭话之前,霍泷已从枕寒剑一跃而下,降落在他们身边。 “这里就是狐妖住的洞吗?” 霍唯的嗓音里带着被打断的不悦:“不,这里是狐仙祠。” 只见山中层林掩映,初春新发的花草嫩枝交叠相错。一排石阶曲径通幽,阶缝生满杂草,阶上斑斑点点地布着青苔,显然是鲜有人至。 顾霄蹲身抹掉一层青苔,道:“新脚印。有人刚刚来过。” 四人立刻警醒,毕竟这留下脚印的很有可能是狐妖。他们逐一登上石阶,越过一座古旧的牌坊,又穿过空寂肃穆的庭院。 触目所及是一座半边倒塌的颓败祠堂。 写有“狐仙祠”的匾额碎了大半,垂下来,斜斜遮去祠堂半边门。林木生于石缝,顶起砖瓦。 可以想见,要不了多久,这座人类曾供奉过的祠堂便会重新回归树林。 无人祭拜,也无人侵扰。 “这里……变了很多。”霍唯在沉默中说道。 他们安静地跨过潮湿烂软的门槛,步入幽暗的祠堂内,就连一向沉不住气的霍泷也被这种气氛感染,轻手轻脚起来。 一具无头狐仙像静静伫立在祠堂正中,倒塌的房梁压断了那具木像,头与身体仅由一层树皮连缀着,倒挂在胸口。 描摹她眉眼的青色染料被水浸润,悬挂在眼眶下,犹如从上眼皮落下一滴青色的泪。 空气有一种诡异的庄重感,将一行四人裹挟入内。霍泷心脏狂跳,大气不敢出,却见那阴影中突然现出一团烛光! 烛光照耀下,佝偻的人影倒映在濡湿的墙壁上,微微晃动。 “谁在那!”霍泷大喝一声,嗓子破了音。 一个老者缓缓从狐仙像背后转出来,手中的烛台在他们脸上晃上一圈,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 “哎呀,稀客。” 一听这声音,穆清嘉略感讶异,因为这人正是狐仙村的村正,也是最初安抚一众村民,让他免于火烧的老翁。 一行浅青色的字迹在阴暗中亮起:{您好,我们来此只为查案,无意叨扰。若有得罪,望海涵。} 老者没有惊讶,他看懂了那行话,颔首,缓缓转身,抖着手用烛火点香。 “此地……很久都没有客人了。老朽无斋食香茶招待,诸位请自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