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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折柳未曾想到弟子会作此决定,出乎意料之下,竟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抛送到安全区域,眼睁睁看到白元秋落到箭雨之中。 “阿念——” 白元秋已然真气浑浊,此刻更加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加速下坠,临入水之前,她反手出剑,将水面劈开巨大的缝隙,烟雾与毒水都被迫逼向两旁。 她落入碧绿而深沉的颜色里,眉睫之前,是密密麻麻的箭流,身下,则是几欲噬人的毒潭。 箭流仿佛是永无终结的盛宴,挥洒的酣畅淋漓,湖水却已经慢慢向中央合拢,眼看就要淹没中间那个纤细的身影。 白元秋旋身,外衫如蝉蜕被脱下,借风力包起一兜湖水。她身上所着本是立教之初最为闻名的“天衣”,却湖水在碰到衣服的瞬间就被腐蚀,并冒出白烟。 她在进行一场生命为赌注的赛跑,是她更快,湖水合起快,还是衣服被腐蚀的速度更快。 白元秋赢了。 不出所料,湖水对箭枝同样具有腐蚀性,白元秋把敌人的矛变作自己的盾,生生化出一条路来。 毒液的余沥飘到白元秋的头发上,剑光再起,如暗夜雷霆般陡然划过,她似蛟龙,矫然跃出海面。 体内的真气剧烈的消耗着。 此刻,箭雨忽然小了。 白元秋抬眼看向对岸,苏折柳正狂暴的砸着所有开启机关的枢纽。 少了阻碍,她倏然掠过湖水,足不沾地,沉声提醒道:“小师妹现在何处?” 来不及交换一语,由苏折柳带路,两人再次全速狂飚。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_(:зゝ∠)_ 讲真,我真的不擅长写剧情,只要有两章不写打斗场景,就感觉完全没动力了肿么破QAQ 第55章 蛛丝马迹 阿琬百无聊赖的烧着热水。 厨房的妇人不知去何处偷懒了,这却正合何琬的心意,她开开心心的从整理茶具开始,丝毫不差的慢慢烹茶。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保佑阿琬回去的时候师姐已经离开了。 何琬双手合十,虔诚的在壶里放入茶叶。 大地忽然传来震动,沉闷的爆破声隐隐传来,房梁上的灰尘扑簌簌落进壶里——水白烧了。 少女心中格外不安,她带着些许烦躁的转过身,却正正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师妹小心,鼻子撞疼了未?”白元秋微微笑着,温柔的扶住何琬的肩膀。 “师姐?!”何琬惊的倒退半步,她脑海里猛然浮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来,“你把师尊怎么样了……” “为师一切安好,勿要胡乱怀疑。”苏折柳悠悠走来,怀中古琴早已收回随身空间里。 何琬此刻方才发现,师姐和师父的样子都显得有些狼狈。 白元秋衣衫不整,发鬓凌乱,还带着几处细小的伤痕,苏折柳也好不到哪去,宽宽的袖子上布满是洞眼,阳光穿透其中,照射到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圆形的光斑。 难道这两个人打架了,还是以揪头发的方式? 迎着师妹愈发诡异的眼神,白元秋面不改色。之前腾不出手来,此刻稍有闲暇,她将头发解开,临水照影,以指为梳,乌丝洋洋飘洒,被毒水沾染到的地方间或落下些碎发。 苏折柳伸手在空中截住一根,头发上依稀带着烧灼的痕迹,他端详片刻,那过分冷漠的脸上竟少见的染上一丝温和的笑容:“此毒,阿念最应该认识。” “‘华琼’,传言有中朝纳兰氏第九子,因欲求亲谢氏女,亲手植花海,色艳香妍,尽年方成。及被拒,一夜花谢,结实累累如秋棠,味苦回甘,入其叶则成毒,不可食。” “然而江湖传言难免有误,‘华琼’最初无毒,直到弟子与纳兰就正式决裂,他才潜心研究,最终将其培植成专为克制天衣弟子的毒物,是以……”说到这里,白元秋垂首一笑,竟显得有些腼腆。 意识到又是徒弟早年自己挖的坑,苏折柳淡淡问道:“这纳兰九现在何处?” 他当年离开无霜城时,诸事尚且隐而未发,等到自秘阵中脱困而出后,白元秋又早已将场面收拾妥帖干净。纵然苏折柳再三探查,也只能打听道,在自己失踪这些年来,中朝纳兰氏曾显赫一时,其家中九郎更是世上所有人中明着和阿念叫板最久的那一位,他们彼此僵持五年,阿念多管齐下,又暗中寻中朝士族联手,才终于将纳兰氏连根拔除。 最后,纳兰九于私宅中纵火,接着便不知所踪。 白元秋回忆了下故人的音容笑貌,温和道:“山川河海,江流湖泊,大约无处不在吧……弟子亲眼看他咽气,随后以火焚之,当风扬其灰。他死前未能至先天,一朝身故,三魂七魄罔不复存,也无需再去寻他了。” 假如纳兰还活着,不必师尊提醒,白元秋早就将他放到自己怀疑名单上去。 何琬听得遍体生寒,苏折柳倒不显得意外,只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白元秋笑了笑,柔然道:“的确不错,是以在他临终时刻,弟子于情于理,也该让他选个自己称心如意的死法。” 苏折柳蹙眉:“纳兰九去世之时,你就在他身边?” 白元秋短暂的沉默了会,笑:“师尊事务繁忙,想必不记得了,弟子少年时游历江湖,曾偶遇纳兰与韩晚,因性情相投,索性义结金兰,我是长姊,纳兰为二弟。战时我们曾私下约定过,无论最后谁胜谁负,活下去的那个都要负责处理另一位的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