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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臣似乎也察觉了庄晏的情绪,原本靠着椅背的身体前倾了些,正要开口,庄晏先道:“谢谢殿下的好意,但我不怎么吃蟹,应该尝不出什么区别来。” “是这样吗?”王储无不遗憾道,“那么就我和玉臣两人吃吧,我也不常吃这东西。玉臣你吃过吗?” “我……”周玉臣目光仍有一半看着庄晏,“我见过,没有吃过。” 王储察觉到他两人之间气氛有点古怪,也不多问了,挥手示意侍者不用上前服侍:“我们自己来吧,螃蟹要自己剥才有意思。” 于是王储一边对付盘子里的螃蟹,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向庄晏解释道:“关于驻军的事,是附近赤狐星的一个行星上,有人煽动了暴乱,赤狐星才向莱昂星求援,赤狐是我王弟朱利安的辖地,莱昂星总督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把兵力都借出去了。这说到底是我的错。” 庄晏闻言,便知道王储和同母胞弟朱利安王子十分亲厚的传闻大概是真的,若王储不宠爱胞弟,下面的人也不会察言观色,对朱利安王子辖地的要求如此应承。 他点点头。爱德华王储剥螃蟹的手法很生疏,且简单粗暴毫无美感,这让轻微强迫症的庄晏看得很是难受,于是他转过头,看到旁边周玉臣盘子里的螃蟹,蟹壳蟹腿,直接被他捏碎了! 庄晏忍不住道:“你要把它碎尸万段吗?” 王储没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周玉臣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用了点劲,就……” 正说着,他手里的蟹钳便夹碎了可怜的蟹兄的背壳。 庄晏看得眼角直跳,忍了再三,周玉臣道:“庄先生会剥么?不如教教我?” 庄晏不答应,手上却挑了一只螃蟹到盘子里,掰开,去蟹脐蟹胃,取蟹黄,修长白皙的手指,动作起来利落又漂亮。 王储擦净了手,端起一杯酒轻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一个剥得很专心,一个看得很专心,只不过周上将看得不是螃蟹,而是人。 庄晏剥完后,把瓷盘往周玉臣那边一推。爱德华笑道:“庄先生不是不吃蟹么?怎么剥螃蟹这么在行?” 庄晏面无表情道:“殿下不知道,我有解剖甲壳类动物的爱好。” “……” 爱德华又哈哈大笑:“庄先生真是个妙人。” 晚餐时间在一种有点微妙、但还是比较和谐的氛围中度过了。三人离开酒店,庄晏道:“多谢殿下的款待,恕我先走一步了。” 酒店离学校很近,步行二十分钟,进了学校再坐校内悬浮车就行了。 王储笑道:“让周上将送你吧。我就先回去了。” 庄晏顿了一顿,没说什么,先往前走了。王储在后面低声对周玉臣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当初军工课拿满分的人,会连只螃蟹都剥不开?” 周玉臣道:“殿下不是笑得很开心么?” 爱德华忍俊不禁道:“你们两个在一起,真是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周玉臣神色动了动,没说什么,而是往庄晏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爱德华站在原地,摇头笑叹道:“有些人,都恋爱了还不自知。” 帝都的二月还是冷的,庄晏手放在大衣衣袋里,看到地上的影子从后面跟过来。 “庄先生。” “周上将。” 打过招呼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庄晏本身不是个多话的人,加上方才晚饭说太多话,已经疲惫了。 走了约莫十分钟,周玉臣才开口道:“听方才在餐桌上庄先生说的,对情报局给的解释还很怀疑。” 庄晏冷哼一声道:“他们的解释连动机都站不住脚,怎么令人信服?” 周玉臣挑眉:“你觉得那些俘虏说了谎?” 庄晏转头看了他一眼:“周上将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会相信那种传闻?” 周玉臣笑道:“不能相信吗?” 明明处在传闻中的人就是他,却仿佛置身事外一样,毫不在意。庄晏皱了皱眉道:“那种说法,连童话故事里都不会出现——因为起了爱才之心,所以放敌人一马?” 他冷声嗤笑道:“联邦和帝国对立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计其数。战场就是战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同胞的残忍。更何况帝国与联邦势均力敌,难道指望这一点仁慈就能让帝国人臣服?内华达如果知道你的才能,且有把握战胜你们的话,应该毫不犹豫地将你们歼灭,不留后患。” “仁慈即是愚蠢,他不会那么蠢。唯一的可能是,他当时也没有胜利的把握,他不是‘放过’你们,而是主动退步保全自己。”庄晏顿了顿,又道:“而且连这样的主动退步,也是有欺诈成分在的吧?” “容我放肆猜测一下,他实际的打算,其实是通过求和放松你们的警惕,然后趁机偷袭。”庄晏道,“结果万万没想到,反被你抢先一步?”他看向周玉臣:“不知我猜中了多少?” 周玉臣看着他,眼角微弯道:“庄先生已经有了自信,何必再问我要结果?” 庄晏心中便了然,转头望向前方:“我倒很想知道,周上将是怎么察觉到内华达有异心,又用四万人战胜他的八万军队?”关于这一点,反而找不到当时的任何记录,只剩下那个荒谬的传闻。 两人悠闲地走了几步,周玉臣想了想道:“仙琴座的附近,有一条‘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