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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最终停在一处山谷外。 雨还在下,并没有减小的趋势,谷四面环山,到处雾蒙蒙的,看不出具体方位,一队人马已在冒雨等候。 为首的是个身披锐甲、面皮黝黑且体型颇肥胖的中年男子,两颊挂着两坨肥rou,眉间一对绿豆小眼,见慕华下车,立刻翻身下马,大步迎了上来,大声唤道:“阿华!” 慕华用羽扇挡住来人进一步亲密动作,挑眉,指了指他铠甲上沾的泥水。 “嘿嘿,是我忘了。” 褚云枫撩起里面的衣袍,胡乱在铠甲上揩了把,倒真没再靠近,而是眯眼打量着刚从车里出来的长灵,问:“这是谁?” 他眼睛本就小,这一眯,几乎只剩下条缝。可那缝里却闪着精明探究的光。 慕华淡淡道:“就是我与你提过的那只小狐狸,帮了咱们大忙的人。” “哦。”褚云枫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涂山博彦的血脉呀。” 眼睛却依旧滴溜溜盯着长灵打转。 慕华拨开羽扇,挡住他眼睛,冷笑:“你休打他主意,否则,本宫直接剁了你那里。” “阿华,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褚云枫满面讨好的握住扇面,嘿嘿道:“你就是我褚云枫的巫山神女,有了你,我哪里还瞧得上旁人。再说,这小狐不早被新君给纳了么,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跟你那好儿子抢人呀。” “行了,咱们都别站在这儿淋雨了,我已让人在帐中生了火盆,还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梅花糕,咱们进去说好不好。” 慕华直接随褚云枫进了中军大帐,长灵和石头则被带进了旁边另一座空着的营帐。 帐中果然生着火盆,茶水糕点俱全。 长灵确实有些冷,一路走过来,斗篷也湿了大半,便解下斗篷,径自坐到火盆前烤火。 石头抱着包袱在一边感叹:“真是想不到,君夫人那样一个宛如谪仙的人物,竟能看上褚云枫这样脑满肥肠、行事又粗鄙的武夫。” 长灵正挽着袖口,闻言,摇头道:“此人虽然面目粗鄙丑陋,但并不是寻常莽夫。就拿这座大营来说,虽然是临时驻扎,又赶上暴雨,但营中秩序井然,将士巡防有度,毫无惊慌错乱之感,可见此人在治兵上确实有一套手段。” 帐外忽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像有许多双玄铁战靴同时踩过泥泞的地面,以及模糊不清的车轮辘辘声。 长灵与石头对望一眼,起身,掀开帐门一角往外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正押着十几辆长龙似的马车打营前路过,马车车门车窗紧闭,外面俱挂着清一色浅粉色的纱帘,车厢内有浓烈的脂粉味儿散出。 军中豢养营妓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些明显是临时找来的。 石头气愤道:“这些狗贼,这种时候还不忘享乐,只可怜了这十二车女孩子。” 长灵眼睛始终盯着那些马车,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少主,外面雨大,请回帐休息。” 守在营门口的士兵忽然近前一步,挡住长灵视线,恭敬开口。 长灵并未争辩,点头,合上帐门,依旧坐回到火盆前烤火。 不多时,有士兵进来添炭火、续茶水,并询问长灵可有其他需要。长灵道:“我想沐浴,需要浴桶和热水。” 士兵爽快答应,因为物件比较大,就叫着守门的士兵和他一起去搬一趟。 帐外就剩一个守卫,恰一阵冷风吹过,将帐门吹开一角,无人注意到,一道黑色狐影无声无息的贴着草丛窜入了帐中。 棠月身上湿淋淋的,形容颇狼狈,简单行过礼,道:“属下已根据少主吩咐,在沿途都做了标记,此处是城西郊外的大梵谷,四面环山,位置十分隐秘,褚云枫还在外围设了数道机关陷阱,若非有君夫人带路,还真是难进来。” 长灵点头,叫他在火盆边坐了,一起烤火,问:“可摸清褚云枫的实力?” 棠月凝重点头:“褚云枫在此驻扎了八个大营,属下粗略估算了一下,光精锐骑兵就有三万之众,另外还有隐匿在暗处难以估量的步兵与弩兵,俱是身经血战百里挑一的好手。褚瑞虽被褫夺了兵权,可褚狼旧部仍对褚云枫忠心耿耿,若这些人与褚云枫里应外合,从内打开天寰城门户,褚云枫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长灵想了想,道:“玄灵铁骑在四郊皆有驻军,互成犄角之势拱卫着天寰城,天狼十六部其他部也都有各自营盘,就算褚云枫有这些精锐部队在手,这样偷潜回来攻城造反也需冒很大风险。我研究过褚云枫,在十六部首领里,他是败绩最少,胜绩也最少的,说明此人防守能力很强,绝不是冲动冒险之人。他敢这样无所顾忌的潜回来,必然有其他倚仗……除了玄灵铁骑西郊驻军,还有哪部的营盘驻扎在西郊?” 棠月都已探查清楚,很快答道:“还有白狼与夜狼。夜狼虽然是由老一派的张鹤统领,白狼却是绝对忠诚于新君的。新君血洗天狼十六部后,其他十二部都有接班人,唯独白狼、雪狼、剑狼、虎狼四部元气大伤,群狼无首,新君便破格提拔了四位年轻将领接任四部首领,等于变相分化了十六部。这四部首领也素来对新君惟命是从,与张鹤等老一派反而不对付。” “新君把白狼放在西郊,等于安插了一双替自己盯着夜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