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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烛话未说完,昭炎已将未束的发冠往他手里一掷,大步走了出去。 受罚地点就在殿前空地上。 大约起的急的缘故,少年只穿着件薄薄的青绸衣袍,披风都没罩,正捧着一根符禺玄铁打制的诫鞭,跪在殿前的白玉石阶上。 “这诫鞭象征君上权威,让少主捧着诫鞭在此思过,就是要让少主记住,身为内宫人,在君上面前要恭谨、恭顺、恭敬、绝对服从,绝不能有半点逾越或不臣之心,更不能做出咬伤君上龙体这等大逆不道之行!” 臧獒拔着尖细的嗓音,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训话。 符禺玄铁的重量显然不是小东西能承受的,小东西手臂晃得厉害,青绸衣袖亦随动作滑落下去,露出内里两段诱人雪白。 “哟,罚跪呢。” 昭炎走过去,将少年笼在阴影里,半蹲下身,戏谑的问道。 长灵偏过头,乌眸望向别处,不搭理他。 昭炎觉得有趣,便探手在那不盈一握的腰上揉了把,激得少年身子一颤,险些捧不住手里的诫鞭。 “你求求本君,本君就让他们饶了你这遭,还不好?” 那截雪颈晃得人眼花,昭炎手痒,去拨弄少年颈间的血玉项圈。 长灵躲了两下,不让他碰,腰侧立刻又挨了一记。那里本就敏感,如何禁得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长灵又狠狠颤了下,终是扭过头,眸底炸起层火,咬牙盯着这个人。 这无疑又勾起了年轻君王的驯服欲。 昭炎偏把着掌间那截温软不放,意味深长的笑道:“昨夜不挺会求饶的么,是谁为了求本君,嗓子都快哭哑了呀,怎么今天就不会了?” “要不要本君现在再帮你回忆一下呀。” 他轻如耳语,半真半假的道。 长灵耳根一阵烫,简直恨不得再扑到这人肩上狠狠咬一口。 昭炎奚落:“你这态度,可让本君没法救你呀。” 长灵不搭理他。 昭炎施施然起身,问臧獒:“要罚多久?” 臧獒一心邀功,忙道:“回君上,依着规矩要连跪三日三夜。” “那么久呢。” 昭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小东西,不明意味的一笑,道:“先罚一日吧,罚坏了,晚上还怎么伺候本君。” 趁这机会,是得好好治治这小东西咬人的毛病了。 ** 西境春天本就来得迟,内廷其他地方都还一片萧索,北宫却梅影飘香,生机盎然,仿佛独立于这座宫廷的一座世外桃源。 一身穿云白服侍的侍官穿过满院红梅及长长的回廊,来到一处名为“首丘殿”的宫室内,隔着屏风恭声禀道:“君夫人,君上将那头小狐狸安排在了惠风殿,昨夜亦在那里下榻。” “惠风殿?” 里面人静默了片刻,语调温柔的问:“那小狐狸你可见着了?” 侍官摇头:“那小狐甫一住下,锁妖台就派了人全面接管惠风殿事务,奴才没能寻到机会。不过,听说那小狐昨夜不知何故咬伤了君上,现正依宫规在罚跪。” 里面人凉凉笑了一声。 侍官摸不准这声笑的含义,斟酌着问:“若夫人直接往那边下诏令,锁妖台恐怕也不敢阻拦。夫人可要现在就把那小狐叫来瞧瞧?这人,毕竟也是夫人命君上带回的。” “可本宫那好儿子为了阻止人落到本宫手里,直接以两族联姻的名义把人纳入了内廷。本宫若此时插手,必会引得仇烨那老匹夫的忌惮。他现在正愁握不到本宫的把柄。” 侍官沉默下去。 就听君夫人吩咐:“再等等吧,人既已到了天狼,本宫总有机会见着的。本宫倒要看看,咱们这位新君还藏着多少后招。” “再说,不吃点苦头,这小狐狸未必能明白狼人的凶狠与本宫的好。猎人捕鹰都是用熬的,新君既愿代劳,本宫乐于坐享其成。” 侍官恭声应是,徐徐退下。 ** 等昭炎巡营归来已是傍晚,一进殿,小东西果然还乖乖捧着诫鞭跪在玉阶上,乌发上沾了不少露水。 只是举了一日,那根诫鞭显然快捧不住了,摇摇欲坠的。 阴烛已迎上去为昭炎解下裘衣,问:“君上可用过晚膳了?可要膳房现在送些过来?” 昭炎本想说不用。以他天罗九阶的修为,光靠汲取周围灵气就可饱腹,辟谷数月不进食都没问题,但脑中无端闪过小东西昨夜听到“夜宵”二字时那闪闪发亮的眼睛,唇角一勾,道:“传吧。” 并特意吩咐:“告诉膳房,准备丰盛些,本君今日胃口好。” 阴烛自是喜不自胜,自君上继位,每日宵衣旰食,勤于政务,要不就是睡在军中,还从未好好吃过一顿饭,难得今日胃口大开,连忙让人去膳房传令。 昭炎已大步踏上玉阶,依旧如早晨那般半蹲下去,眉梢一挑,打量着下面的小东西道:“哟,还跪着呢。” 长灵紧抿着嘴角,不看他,只是手臂不受控制的晃了下。 “还犟呢。” 注意到一缕汗正沿着少年鬓角往颈间淌流,弄得那雪白一截湿淋淋的,更晶莹剔透,也更晃得人眼花了,昭炎忍不住屈指一抹,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早跟你说过,不许跟本君犟。这里不是青丘。在这个地方,除了本君,没人能护得了你,你能依靠的只有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