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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萧焕往吃醋上去想。即便他真有吃错的时候,那也绝对不是因为自己。 “不认识便不认识,萧少侠这样激动作甚?”沈望舒拨开他的手,“楚姑娘古道热肠,倒是很值得结交。” 虽然萧焕有些恼羞成怒,但他终究不是岳澄,理智始终还绷着,一面生着沈望舒的气,一面迅速地分出一点心神开始思考——三年前再往前一年,他与沈望舒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这三年来他又几乎是从未曾下过山的,重逢之后沈望舒也绝少有离开他眼皮底下的机会,看起来这二人也不像是旧识。 是了,三四日前,刚刚遇上秋暝师徒的时候,沈望舒与叶无咎离开了几个时辰,他在远运船行门口久候不至,险些以为这人又要猝不及防地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因着秋暝之故,也因着那时他心绪激荡后怕不已,都未及问两人做什么去了。 楚兰藉也是因为人口走失之事才和绿萝坊众弟子来到沅陵的,且已查到涌波山庄的线索,能在远运船行门口碰上沈望舒,那也是正常的。 想通此节,萧焕耳根发红,如同触及火焰一般飞快地松手,见沈望舒有些吃不住力地往下倒,才又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住,颇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你找楚姑娘有何事?” 萧某人虽然张狂些,但终归不是一惊一乍的性子,这是在干什么?沈望舒撇了撇嘴,又开始细想苏慕平之事。 岳澄一向把喜怒直接摆在脸上,韩青溪虽然口头不说但心里未必没有怀疑过,这二人不相信苏慕平是清白的。萧焕与他们是同门,又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情,谁知他能不能信苏慕平呢? 找叶无咎来问也是一样的。算了吧。 于是沈望舒轻轻笑了笑,“无事,谁说我要找楚姑娘了?” “那你问……”萧焕显然不信。 沈望舒笑意更深,“萧少侠,你兀自闯进来,吓得谢少侠都赶紧回避了,在下也很是尴尬的好吗?若不再找两句话随口聊一聊,我怕……” “怕什么?”目光锐利如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盯上了哪个敌手。 别说放在从前,就算是任何时候,大约岳澄也不会相信这鬼话。萧焕好像还真信了,并且表现得异常急切,倒真是有点意思。 怕什么?难道要说怕自己失控吗?沈望舒狠狠地唾弃自己。都说男人只用半身来思考,这话好像一点错都没有,在那样的气氛下,居然连前尘过往恩怨情仇都不管了,只想不管不顾地与萧焕一道宣泄自己积压已久的热情,实在太可怕了。 沈望舒,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只怕……萧少侠连我这件衣裳上的经纬都数明白了。”沈望舒飞快地找到一个借口,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添油加醋,几乎连自己都要信了,“幸而我们明月山庄也挺穷的,发给弟子的衣物不是什么细密的料子,否则萧少侠还真要好生数上一阵。” 他这是在胡言乱语!萧焕听明白了。 只是萧焕也无法反驳。 不过是帮着穿件衣服而已,松风剑派的众多师兄弟,但凡有手上的,就总有这样互相帮扶的时候。他帮师兄弟换衣服是出了名的快,左手还在整理衣摆,右手就已经灵活地系好衣带了,没理由一件中衣能穿这么许久。 那不过是他意乱|情|迷了。 纠缠了一年多,沈望舒对他的身体很熟悉,对他的各种反应也很熟悉。他应当是看出来怎么回事了,不过是为了不让大家难堪,才佯装若无其事而已。 真是体贴啊。 可这样的体贴又让萧焕十分委屈。 他既然看出来了,又怎么还能如此从容?又或者说是,方才的时候,他为何还能这样冷静? 曾经在倚霄宫中的那些岁月,始终还能保持从容淡定的都是他萧秋山啊,小舒一早就会在他的一双大掌搓弄下不知今夕何夕。 看着那一张白玉似的面孔渐渐地染上薄红再层层晕染开去,萧焕都会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倚霄少主沈望舒,其实再单纯不过,也是在太容易满足了,自己还这么骗他,委实是太过禽兽。 可现在沈望舒不再贪恋他的温暖,萧焕又深深地感到不甘。 小舒—— 我花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去思考,去悔悟,去辗转反侧,最后终于明了,我愧对于你,我糟蹋了你的一颗真心。 我其实,一直是爱你的呀。 可惜从前总是想着,待我有一日灭了这魔窟,便能光明正大地回到松风剑派,绝不能与小魔头扯上关系。于是心里哪怕是生出一点点的怜惜与愧疚之意,都会被自己狠狠地掐灭。 但情愫这种东西,就仿佛离离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越是想将之斩于萌芽之际,那种莫名的情愫就会越发繁茂,最终蔚然成林。 可错了终究是错了,也不是谁都该在原地等着他幡然醒悟的。 当他终于想把一颗真心捧出来,郑重地交给小舒时,小舒却已经风轻云淡地告诉他—— 哦,那个呀,我已经不想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火葬场loading 第57章 章十·水姻 “沈兄弟,小沈……沈望舒!”是夜,两名男子披一身月色,在沅陵安静的街巷间飞快地奔走,起先还是并驾齐驱,猴脸便有一人慢了下来,站在原地喊人。喊了两声也没人答应,语气也就变得恶狠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