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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了轿子,跟着萧十三走进近卫司都指挥使司的大门。这地方还真不像九府衙门,本身位置就在内皇城,等闲平民过不来,文武百官也并不会经过,故而十分安静。 “你这佩剑挺不错,”萧十三这会反应过来,低声问他,“既然你不是大夫,那怎么跟着我们大人回来?” 其实他想问,这人怎么有本事能和指挥使同乘一匹马,又不好问得太直接。 褚楼斜了萧十三一眼,心道:这还有个要脸的? “我是嘉兴威远镖局的的镖师,”他龇牙咧嘴地跨过一个门槛,“大夫是我们镖局的大掌柜,你猜的也没什么错。” 萧十三恍然大悟,又见他走路这般痛苦,忍不住嘲笑:“那你也算半个江湖人,怎这么不顶用?” 像他们鹰羽卫,一年里就算没有额外的任务,惯常巡哨就得外出三四次。距离短的要花费三五日,路途远的,在外头赶上十天半个月的行程,都属正常。别说骑马磨出水泡了,他们谁的大腿内侧不是一层老茧? 褚楼翻了个白眼。得,他还夸早了呢。这秦凤池带出来的人,果然都是老阴阳人。 “正常走镖,谁像你们似的,不要命地赶路?”他吐槽道,“磨破算什么?路上我都以为自己要摩擦起火了!” 他原本还指望在秦凤池受伤的时候威风一把,最后两天日夜不停这么一赶路,他就彻底跪了。 褚楼实在不愿意回忆那几天换药时自己哭爹喊娘的怂样,简直往事不堪回首、尽是黑历史! “就是这间院子,”萧十三不敢进去,推开院门示意他,“你自个儿进吧,那个药膏我等会儿送来,你先歇歇。”说完又忍不住叮嘱,“别乱动大人的东西啊,屋里就是多了只苍蝇,都会被大人发现,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褚楼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走进去,当着他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 萧十三摸摸后脑勺,边走边琢磨。瞧这幅耀武扬威的小模样,难不成他和大人的关系特别好? 褚楼一进院子,顿时自在了。 这间院子约莫百来平方,不过是一正两厢的格局。剩下来留给庭院的空间十分有限,即便如此,院子也经过精心的布置,大量的竹子和樟树,低矮的灌木和零星山石,让不大的庭院显得曲径通幽。 他沿着中间的石径过去,耳边满是竹叶的簌簌声,仿佛把外界都隔绝开来。 房子没什么特别,正堂敞开,布置成了茶室。东厢紧闭,看着像是书房,西厢应当是寝室,却门窗大开。 作为客人,他自然不能随意进出别人的书房和卧室,便在茶室里拣了一张软垫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褚楼歪头嗅了嗅自个儿身上,多少能闻到些许的汗味,但最让他痛苦的就是大腿内侧。 他现在两条大腿腿根处,先裹着一层绷带,套一层裤衩,再一层外裤,外头还有一层外衫,不能透气就算了,偏偏还天热,汗干了又湿,到最后一天药都没换。此时他只要稍有动作,两条腿内侧就钻心的疼,火烧火燎的疼! 他长这么大,令他痛苦到难以忘记的经历就只有三次。 第一是小时候有一次病危,那次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鬼门关;第二就是去关外被沙匪掳走,险些就要被沙匪断手断脚卖出去。 最后一次,就是这次赶路的行程了。 “怎么这么慢……” 褚楼掀开衣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外裤,轻软的外裤贴在腿上,即便是黑色,也能看出来腿根那处的湿痕。他拿手指一抹,果然红色的,不由心疼起自己。 这时,石径那头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他以为萧十三送药来了,激动地走到正堂门口。事情就是这么寸,他来到屋外,迎头看见的却不是萧十三,而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内侍! 只见那内侍十岁左右的年纪,蹑手蹑脚走到石径旁的竹林里。他手里捧着一个灰扑扑的瓷罐,正准备往地上倒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褚楼下意识觉得不好,喝问的同时人就窜了过去。 “啊!”小内侍受惊之下叫出声,手一松,罐子就跌落下去。只是因为竹林下面铺着厚厚的竹叶,罐子并没有破碎。 褚楼突然想起王城抓择月楼杀手的事情,眼神一厉,踹倒对方的同一时间,就单膝跪下压住对方的四肢,并且闪电般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他质问道:“你刚刚想做什么?” 小内侍反应过来,吓得抖如筛糠,拼命想要闭合嘴巴。 “你给我老实点!”褚楼手上用力威慑他,“别想着死不死的,你想得可真美!” 萧十三这会才姗姗来迟,抱怨的声音传到里面:“你怎么不关门啊,给大人看到肯定骂死你!” 小内侍听到外头来人,愈发绝望,拼命挣扎起来。本来他这点力气在褚楼眼里便如蚍蜉撼树,但是好巧不巧,他挣扎的时候,腿正好碰到褚楼的大腿内侧。 “嘶——”褚楼疼得一个激灵,手便无意识地松脱。 就这么一下,便让那小内侍抓住了机会,萧十三正好走到石径尽头,于是他恰就当着两人的面,狠狠咬断了舌头和牙齿间的毒囊,眨眼功夫就脑袋一歪,死透了。 萧十三瞠目结舌,看着面前这一幕,还当自己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