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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屋里还有些闷热,但他闻着这股凉气,不知不觉迷糊了。 秦凤池却一直睁着眼睛,难以入眠。他右手还有伤,便枕着左边胳膊,定定看着头顶的床帐。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旁边就传来了轻软和缓的呼吸声。 他不由在心底吐槽,常听人说憨人憨福,傻子从来不会走困,看来这话是真的。 距离上一次离褚楼这么近,好像还是在天津府的时候。 秦凤池回忆了一下,自己那会儿偷看褚楼,到底在想什么? 他琢磨半天,转过身面向褚楼。这人在有限的空间里,仍然能够睡得四仰八叉,一只手还放在耳朵旁边,就跟那小娃娃没什么两样。 他又伸手去戳了一下对方的脸,唤来对方一声哼唧。 “……” 就这? 秦凤池感到不可思议,半坐起来看着熟睡的人。 要是换成是他,别说碰到他,不对,身边几米有人他根本不可能睡着。他以为上次是褚楼喝了药的缘故,所以睡得沉……原来是天生缺根筋? 优等生秦凤池怀着这种感慨,直到真正睡着,都还在为褚楼感到忧虑。 其实吧,褚楼睡得也没他想得那么好。 一开始他睡得挺香的,但不知怎的,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走在路上,突然掉进一个虫洞,被一群虫子淹没啊!那些虫子在他身上到处爬到处咬,痒得他恨不得去死! “呜……” 秦凤池被一阵极小的哼声惊醒。 他起身看向里侧,只见褚楼的单衣几乎全部敞开,衬裤也从裤脚捋到了膝盖。对方紧闭着双眼,在床上蹭来蹭去,两手胡乱在身上又挠又抓。 “楼哥儿?”他眉头紧皱,俯身过去,拍了拍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褚楼这才迷糊睁眼,软绵绵地哭丧道:“……好痒……”他又痒又困,浑身简直痒到钻心,挠也挠不到点上,好像越抓越痒。 要是你割他一道口子,他眉毛都不一定会动,但是痒,真得好汉也扛不住。 褚楼一醒过来,痒得更加剧烈,简直要哭了。他翻身直接扑进秦凤池怀里,崩溃地使劲蹭:“我背上好像有虫子……你快给我看看,痒死啦!” 秦凤池一听虫子两个字,也急了。他想下床把油灯点着,偏怀里这魔星死不放手,一边哭一边蹭。 “你——” 他实在无奈,直接托着屁股把人抱起,走到桌边点燃了油灯。 “别动了,我给你看看!” 褚楼已经把衣服都蹭掉了,眼泪哗啦啦淌着,面子里子差不多都没了。他还有点发烧,软绵绵地歪在秦凤池肩膀上,绝望地默默流泪。 “秦凤池,我完了,我长虫子了……” “别胡说!人长什么虫子!”秦凤池头大,一手托着怀里人的后脖子,一手检查他的后背。 第50章 谁说不行 褚楼皮肤很白, 这点秦凤池是知道的,但乍一看到他的果背,还是心里急速跳了一阵。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 这人从侧颈到肩膀, 顺延到后背,再往下腰线逐渐收紧至衬裤, 都是一片白腻, 只有肌rou线条起伏而形成的阴影。 现在这片原本洁净的白色上,布满了红肿的挠痕。他下意识地用手盖上去,手下传来guntang的热度。 “痒……”怀里人还在哭唧唧, 忍不住扭来扭去地瞎蹭。 秦凤池反射性地深呼吸,左手从后颈滑下,用力圈住他窄瘦的腰,斥道:“别乱动!” 乱蹭什么, 真以为他是木头人啊! 褚楼浑身发热,本来挺难受了, 一听竟然还有人冲他发脾气,顿时委屈大发。他这是遭受酷刑了——好一个如狼牧羊的酷吏! 他本来是跨坐着偎在对方肩膀上, 这下因为愤怒竟然有劲坐直了, 两手掐着人脖子, 就用脑门往对方头上磕。 “小爷我不畏权势威武不屈, 跟你拼了!” 嘭! 秦凤池一瞬间以为自己被磕傻了, 眼前一片星星。 “……” 他捂着额头狂怒,一把夹住褚楼, 大步到床边就把褚楼丢了上去。 这厮在床上晕晕乎乎滚了两圈,竟然捂着额头哭了起来:“秦凤池!有歹人砸我的脑袋!” 秦凤池:“……” 他又一次深呼吸,看床上的人。 经过这番折腾, 褚楼的上衣早甩到了地上,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衬裤,还滚得皱皱巴巴。他上半身看着实在惨不忍睹,全是一条条又红又肿的痕迹,整个人头发凌乱,满脸泪痕。 这要是被人看到,指不定以为他对褚楼干啥了! “真是我磨人你磨我,风水轮流转?”他捏着眉心,硬是被气笑了。 可再气,他也没法不管这位祖宗。 他叹口气,把孙子初给的木盒找出来,对着一个个小瓷瓶上的签子找药。 刚才他观察了一下,褚楼这身上也没有虫咬的痕迹,也没起什么水痘疱疹,只是一挠就会肿,约摸就是赤疹,民间也叫鬼饭疙瘩。可能和褚楼吃了鱼,或者那浴桶不净有关系。 他找到一瓶外用的拔毒膏,走到床边坐下。 褚楼抖抖索索地蜷成一团,默默瞅着他,脸和脖子都红成一片,尤其是脖子,肿大了一圈,看着特别可怜。 秦凤池板着脸不去看他,上手把他给捋直了,沾着药膏一点点地涂到红肿处。兴许是药膏发挥了作用,这人也慢慢安静了下来,神智也清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