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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晚上也看到了顾久娘乐班的新鲜人,但远远望去只觉貌美,如今人在眼前,见她身姿修长,五官明媚深邃,虽失了婉约玲珑之美,但更多出一分勾魂摄魄的艳丽。 陈知府回过神,轻咳一声,问道:“小女子唤何名啊?” 秦凤池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他,红唇微勾:“大人,奴家秦凤池。” 陈知府目光从对面女子的明眸琼鼻艳唇扫过,心不在焉问道:“凤池?难道是‘会送高帆入凤池’的凤池?倒是少见取这名儿的女子。” 一旁的何员外已看她看痴了,忙拍巴掌:“好英美的名字啊!这名字寓意甚好!着实般配秦娘子这般好人物!” 顾久娘垂眸,看见自己的双手正扭绞在一起,忙小心松开。她听耳边响起秦凤池低柔的笑语声,对方如鱼得水一般自在地与男人们调笑,心里十分不安。 何奉贤见气氛热闹,便从身旁的小侍手中捧了一个狭长的漆盒,小心地放到几人中间的席子上。 第8章 竹林雉鸡图 “何兄这是?”陈知府惊讶地看他一眼。 何奉贤看了一眼顾久娘二人,便对陈知府笑道:“今日蒙大人不弃,我也算出了一回风头,既来赴宴,怎好空手?听闻大人爱画,我便寻了一幅前朝的竹林雉鸡图。这画也不算珍品,好在保存甚好,色泽依旧明丽,笔触勾勒栩栩如生,画意生动有趣。” 顾久娘差点下意识去看秦凤池,强忍住了。 难道是为了这幅画? 秦凤池却娇滴滴地笑:“奴家闲暇无事也爱工笔,员外说得这画这样好,奴家倒要瞧一瞧。”说罢就捋起纱袖,涂了丹蔻的指尖便要去挑那漆盒的袢扣。 “不可!”何奉贤失声叫着,狠狠攥住他的手腕。 顾久娘吓得脸色一白,几乎不敢去看身旁陈知府的脸色。 秦凤池“哎呀”一叫,抬手捂胸,脸色煞白地瞧着何奉贤:“员外大人,你这是作甚么,可吓死奴家了!” 何奉贤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松开手,眼睛匆匆扫了一眼漆盒,抬头尴尬笑道:“哎……我——我这是——” 秦凤池轻哼一声,将手腕递到他眼前,嗔道:“何员外,您看看奴家这腕子,可都红了。凭它什么好画,倒比奴家还要值钱!” 这浑然的一声娇痴,却将气氛缓和下来。 何奉贤一秒之前还在紧张,此时已经赔笑握住女子白腻的手腕,摩挲着摩挲着,浑身放松下来,便陶然忘形,叹道:“哎,这前朝的画呀,纸脆质薄,我是害怕你这小手不知轻重,万一损了画,怎么和大人交代?” 陈大年似笑非笑睇了他俩一眼,将那漆盒挪到自己跟前,轻轻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一卷装帧好的淡黄画轴。他漫不经心稍打开一些,画头露出了雉鸡的尾羽,便又重新阖上。 秦凤池眼巴巴瞅着,软声央求陈大年:“大人,可否让奴家一观?” 顾久娘简直想不管不顾拽他一把了。 何奉贤这会儿也不紧张了,眼珠子一转,笑呵呵道:“秦娘子既也是爱画之人,大人不若与娘子携手共赏,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他倒也大方,眼见这美人眼珠子尽盯着知府,不如主动些卖个好。反正这秦娘子人在顾久娘的乐班里,跑不掉。 顾久娘:“……” 心塞,窒息。 等到陈天永带着褚楼过来时,陈知府却已经带着秦凤池往外书房去了好一会儿了。 陈天永笑嘻嘻对何奉贤问了好,便腻歪到顾久娘身边去了。 “顾大家,您可得见见我这好兄弟,他可是将门虎子!” 顾久娘目光还未离开外头那条窄小的□□,不久之前正是两名女婢举着灯引了陈知府和秦凤池从那□□离开。她心烦意乱,实在猜不到秦凤池要怎么才能从陈知府那里脱身,还能不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气息微促,眼神散乱,冲陈天永笑得也十分勉强。 陈天永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了。他收敛笑容,问道:“顾大家这是哪儿不自在?可要早些回去?” 顾久娘强作镇定,笑了笑:“让衙内见笑,可能是今日天儿热,有些气闷。”她抬头看到陈天永身后的蓝衣少年,见对方蹙眉瞪着自己,不由道:“这位是?” 陈天永回神,忙笑道:“这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将门虎子,出身将军府,特地跟我过来见一见顾大家。” 褚楼却管不了这许多,开口问道:“顾大家,不知你那位新徒弟在哪里?” 顾久娘抖了一下,吃惊地看向他,又看向陈天永。 陈天永也很吃惊,转头看向褚楼。 “……楼哥儿,你没说你看上那小娘子了啊?”早说啊,刚才干嘛还道貌岸然的,害得他紧张半天,还暗自羞愧! 褚楼盯着顾久娘,神情十分严肃。 顾久娘被他瞧得心发慌,但是她怎能去坏秦大人的要事?更何况,她又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个什么来头,更不可能去应答他,于是镇定下来,准备寻个理由搪塞过去。 一旁的何员外却感有趣,随手摇摇扇子,插了一嘴:“这位小将军如此紧张,莫不是那秦娘子的朋友?”朋友二字被他拿捏着语气,说得很是暧昧。 陈天永一愣,狐疑地看向褚楼。顾久娘却着急了,想要阻止何员外又找不到理由。